第174章 云来去
凉州武威郡外，林砚牵着马缓缓入了郡城之中，与黄氏父女告别已有三四日了，因为之后的路程有所不同，也就并没有走一条道，毕竟黄樾的商队在凉州停留之后，还会绕道去浣州，林砚现如今却只想着先回武当。 两年多没回来，这武威郡如今已经是大变了模样，不仅酒楼客栈多了不少，就连原先所没有的马厩，都在郡城之前建好，隐隐约约有着往大城发展的趋势，规模都比原先大了一圈。 林砚将马匹直接卖到了马厩那边，毕竟武威郡离武当山也并不远了，没必要再骑着马。 林砚看着手中那只有原来两成的银子，不禁有些心里隐隐作痛，没办法嘛，谁叫这是官家的马，这冤大头他也只能自己当了，不过现在想想还是挺实惠的，要知道早些在大夏的时候，没有行客这层身份可以亮，每匹马可都没得租借，一匹就是他娘的几十两。 将还马后退回的一两银子塞入袖口中的林砚，此时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眼神四处地摸索着，到了第三条街时，才停下了脚步。 林砚摸了摸自己有些开裂的嘴唇，进了一家店面狭小的食肆，来到了柜台之前对着一名妇人说道：“老板娘啊，给我来一碗小面，记得花生碎要撒少点哦，多给我加些酱料就行。”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吃饭的点，店里并没有客人，显得有些冷冷清清，忙了一早上的店伙计，也已经趴在食桌前打着盹，毕竟每天都得早早起来准备家伙事，也就是这个时候能忙里偷闲。 老板娘则是在柜台前埋头对着账，被林砚这么一说，才一手拿起一旁的小锤，敲了敲左手边的小铜锣。 店伙计立马就惊醒了过来，老板娘头也不抬地重复道：“一碗麻酱小面，少撒点花生碎，多下酱料。” 身兼掌勺的店伙计闻言，也是伸了个懒腰，在酥麻无力的感觉下，挪着腿揉了揉睡眼后，朝着内厨走去。 林砚轻声一笑道：“王二大哥还是这副模样，真的是，就是不知道干活还会不会毛手毛脚的了？” “他要是能不毛手毛脚啊，我都不知道要省了多少心咯，早就可以换个大的地方开店了，人也不机灵，时间一年接着一年地过，脑袋却压根长不开。” 老板娘拨弄着算盘，在算珠的清脆声响下，那道林砚极其熟悉的抱怨语气随之响起。 可老板娘说着说着，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林砚道：“这位客官，您认识王二？” 林砚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嘿嘿一笑道：“我不仅认识王二哥，我还人生钱大嫂你呢，我是林砚啊，怎么？两年多没见，就认不得我啦？” 本来还满脸问号的老板娘，听了林砚这话后，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林砚？武当山的那个小道士？不可能不可能，哪有一下子蹦这么大了的。” 林砚嘿嘿一笑道：“钱大嫂，我上一次来咱们店吃面，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当时大清早的，赵大哥他才刚刚拉着猪rou回来呢，你忘啦？” 老板娘双指揉捻着自己的那条辫子，闭上眼睛思索着，可是不一会就放弃了，尴尬地笑了笑道：“店里的这些活计忙久了，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不过想想也是，都两年多没见了，变化也是蛮大的，自己一个人在外边求道，也是辛苦了，不要累坏了自己。” 林砚看着善意提醒自己后，又继续拨动算盘对着账目的女子，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回应，而后自己拿了旁桌的碗筷，拉出了一张椅子之后，独自坐了下来。 “诶，大正午的怎么都见到赵大哥人啊？”林砚心血来潮地对着老板娘问道。 而钱大嫂则是笑了笑道：“这两年攒了些银子，加上又跟亲戚朋友借了点，在郡中那儿开了家客栈，生意可远比现在的这家小食肆火爆。” “不过啊，我俩也有所打算，等借的银两还得差不多时，就上你们武当山看个良辰吉日，把两家这么一合并，客栈加上食肆，有得吃有得住，那就真的是十全十美了。” 林砚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这夫妻二人都是货真价实的生意人啊。 就当林砚想到这儿时，店伙计王二已经从内厨走了出来，将手里热气腾腾的小面端放到了林砚的面前。 林砚立马用筷子搅拌均匀，挑起碗里的几根面条吹了口凉风，便朝嘴里送去，那股熟悉的味道萦绕在了口腔之中，虽谈不上有多么的美味，可就是让人难以忘怀。 林砚满嘴的香气顺着鼻腔呼了出来，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迷迷糊糊又准备趴下的王二赞叹道：“王二哥的这一手还是这么绝，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老板娘听了林砚这话，倒也没有反驳，而是乐呵地笑了笑，而王二则是努力地睁了睁那双惺忪的睡眼，看清这位客人的模样后，不由得惊叫道：“林砚？” 见林砚一边嚼着满嘴的面，一边微笑着点了点头，王二不禁跳了起来，跑的了林砚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几年不见都人模狗样了。” 林砚被这一拍，不由得呛了一下，赶忙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便往嘴里灌了一口。 老板娘刚算完帐，抬头就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惊讶，王二也是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居然连酒都学会喝了，就不怕张道长知道了，把你吊起来打？” 对此林砚也只是挠了挠头，并没有多做解释，就像他们心中所想那般，自己这两年就只是去求道历练的，多好？ 填饱肚子之后，林砚自然告别了这二人，往着郡城中心走去，从踏足武威郡开始，他体内流转如同死水一般的气机，便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就连筋脉和气血都变得活络，这是两百丈内气机牵引所产生的结果，距离靠得越近，林砚身上的气机和感知力就愈发的轻盈，所以谁先到了这武威郡，水就在这武威郡，已经可想而知。 过了武威郡的侧街，林砚来到了一家客栈前，一位长相甜美的姑娘急匆匆地从客栈内跑了出来，在门口看见林砚后，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还没等林砚反应过来，姑娘就飞快地跑了过来，一个飞扑直接就“挂”在了林砚身上，差点把他扑倒在地。 “走一趟灵州走那么久，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林砚笑着摸了摸岑曦的后脑勺，难为情地说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多人呢，咱们先进去再说，好不好？” 岑曦鼓了鼓腮帮子，立马就撒开了双手，颇有些幽怨地说道：“谁管你啊，明明老早就进了武威郡了，还刻意隐藏了气机不让我察觉，说！是不是这些时日好的不学，已经学会偷偷鬼混了？” 这么一句话，街上那些过路人看林砚的目光，都有了兴许鄙夷的神色。 林砚紧张又小声地解释道：“冤枉啊，毕竟在外面也得多长个心眼嘛，都已经养出习惯了都，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见客栈的掌柜走了出来，岑曦才将做罢地回头对着林砚说道：“早就知道啦，刚才只是想吓吓你而已，你在想什么，我心里还不知道嘛？” 林砚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两人本来就心意相通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要知道屏蔽自身气机的是林砚，而岑曦可是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即便知道事情的真相，林砚又哪里敢说啥，正想着如何转移话题之时，便看到出了客栈的掌柜，立马就寒暄道：“赵大哥！原来你真在这儿开了一家客栈啊，钱大嫂说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地以为你去临包屠户家选猪rou了呢。” 掌柜看着林砚一脸懵，挠了挠头疑惑道：“这位少侠？请问赵某和认识你吗？你又如何认识贱内？” 林砚跟在了岑曦身后，笑着回道：“赵大哥不认识我啦？我林砚啊。” “林砚？” 掌柜捂着嘴笑道：“别逗我了，你是林砚？” “赵掌柜，他还真就是林砚那小子。”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一名身形有些魁梧的布衣男子笑着解释道。 林砚见到这人不由得眼睛一亮，喜悦都忍不住地全“溢”在了脸上。 “牧……牧师兄？” 牧元走到林砚身边，看着岑曦挽着林砚的袖口，不由得一巴掌拍在了林砚的后背上，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几年不见，能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都快超过你师兄我了，你让大师兄他们知道了怎么想？” 林砚被这一掌打得干咳了一声，抹了抹嘴苦笑着嘀咕道：“我哪比得上你啊，孩子都给我差不多大了，我的连……” 话还没出口，就被牧元一手揽住了脖子：“走走走，收拾收拾感觉回家，师兄弟他们可都想死你了，特别是大师兄，肯定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林砚靠着气机一把卸开了牧元的锁颈，他打小可没少挨过师兄的这个亲热方式，有一次差点就去见了真武祖师了。 赵掌柜挠了挠头，一脸不可思议，要不是牧道长的这个态度，他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小子这些年咋变化这么大。 而客栈二楼最靠右边的门窗，此时也已经被缓缓打开，姜少卿斜着靠在窗角旁，对着林砚抛着恶心人的媚眼。 可看到牧元也投来目光时，这位倾玄城少城主立马装做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你确定这玩意，真的是姜宗勉的儿子？” “我现在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