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阵入城

    他“喏”了一声，就疾驰而去了。

    日薄西山、黄昏时分，士兵们坐在马背上，马儿缓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马屁股后面拉着一节一节的的木头，那木头有菜板粗、三四米长。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没有显示出丝毫的紧迫感。就连遭了偷袭又受了伤的主帅蒙恬都没有愤怒、焦急谨慎的表情，宛若成竹在胸。

    还没抵达营地，他们就看见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肚子里本来就小感饥饿，现在看到这缥缈的炊烟，就像看到丰盛的晚餐一样，不自觉地吞起了口水。蒙恬知道他们想吃好的了，就趁机壮军心：“你们看到没有？”他用手指着黄河对岸的平阳城，“那座城里的魏军欺压百姓、横行无忌，只要我们进了这座城，解救了老百姓，他们必然会鸡鸭鱼rou好生犒劳我们，就像那时去接收齐国时一样。”末了还问一句：“你们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坐在马上的士兵们立即抱拳异口同声道：“誓死攻下平阳城，解救水深说热中的百姓！”

    蒙恬哈哈大笑，自然大加赞叹和鼓励一番。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营地，王贲和其它将领赶紧迎上来。

    王贲伸手去把着马上的蒙恬，迫不及待地问道：“蒙恬，你怎么会受伤呢？”这也是其它将领们心里疑惑而又不敢问的。

    蒙恬看了那些将领们一眼，他本不想回答王贲的——他觉得此人太罗嗦了，不管是危急时刻还是在平常，但看到那些将领们的神色，就简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听完，众将皆叹魏豹之阴险。更有甚者，王贲都谩骂起来了。

    趁众将在议论纷纷之时，蒙恬向对岸的魏军观察而去。这时，他们已经由几个时辰前的一般防守转变成了列阵防守。略懂阵法的人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一字长蛇阵”。此阵的特点就是，长蛇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防守更是坚若城墙、四方兼顾、御敌量大、随机应变，适合列于平原开阔处。每一种阵法都有不足之处，这“一字长蛇阵”也不例外，它的致命伤就是两翼的骑兵，只要遏制住它们，使其首尾不能相顾，那阵就好破了。

    众将都纳闷：不是说今晚必须渡过河去吗？怎么个渡法啊？未等他们发问，蒙恬就封了他们的口：“众位请不要多问，在下自有妙计过河，而且一举攻*阳城去。各位只需养精蓄锐，到时候听候调遣就是了。”

    主帅都这样说了，众将也就不再多问，各自去了。

    晚上刚入夜，对岸魏军就打起了火把，把整个宽宽的河面映得溜黄的，就像流了一河的金水一般。也照得魏军士兵的脸庞泛黄晕，像几天不沾滴水似的。魏豹为了防止汉军趁夜偷袭，下令让他们一夜都不撤阵；而他自己却在平阳城的王宫里忽忽大睡，让他的士兵都对他满腹牢sao、极其不满。

    九点钟的时候，蒙恬站在黑暗处，观察着对岸的魏军，他们大多数都有些迷迷糊糊了，摇摇晃晃、摇摇欲倒，又要倒不倒的样子。他心想：这些魏军，大多都是出自富有家庭，娇生惯养，硬仗也没打过几场，哪能挨得住这样熬夜，过不了多久，他们就都要倒下了。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里已经集结完毕的汉军士兵，他们精力旺盛、斗志昂扬。哼哼！他在心里暗喜。

    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今晚暗黑无月，四周显得格外的黑暗。

    过了一个钟头，蒙恬又向对岸魏军看去，这时他们已经全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不醒人事。蒙恬心想：现在对岸根本就没有防守了，更别说什么阵法了。正是进攻的好时机。于是他转过身，面对着列着方阵的士兵，把右手一挥，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然后士兵们就纷纷把隐藏在一旁黑暗中的木节轻轻放入河里，以免惊醒魏军。木节浮在了水面上。然后他们又缓慢地拔出别在腰间的剑，只发出了犹若蚊虫鸣叫般的声音。他们四人一组、踏上木节，用剑向对岸划去。那划水声也细弱虫鸣，不足以惊醒魏军。

    蒙恬也踏上一节木节，指挥汉军渡河，同时向对岸划去。

    就在汉军离对岸只有几丈远的时候，其中一个士兵没站稳，“啊”了一声“咚”地掉进了河里，那河水冰冷刺骨、冷得不得了，他双手不断挣扎，想爬上木节，发出了急促的“哗哗”的划水声。这些声音在平常或许听起来没有多大声，但在这万赖俱寂的黑夜里，听来却是那样的明显和响亮。

    熟睡的魏军顿时就被吵醒了，发现了汉军。只几分钟，他们就列好了“一字长蛇阵”，宛若一道铜墙铁壁，挡在了岸上。魏军站得整整齐齐，盾牌连成一片，犹如城墙一般；长矛从盾牌间刺出来，尖锐锋利，让人胆寒心惊。

    汉军顿时停在了河面上，不敢向前一点。

    蒙恬大感遗憾和头痛。

    将领和士兵们都流露出对那个士兵的不满来。

    王贲却对那个士兵教训开了：“喂，你叫什么名字？竟敢如此目无军纪、不识大局！刚才不是告诉过你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发出声音来！……”

    “好了，”蒙恬不耐烦地打断他道：“传令下去，准备强渡。两列并一列，八人一组。四人扛起余下木节朝敌军用力掷去，乱其阵脚，然后趁虚抢上岸去。”

    快要靠岸时，蒙恬拔剑为令，哐啷一声，木节上相对的两列汉军立时一列人跳到另一列上去，然后四人弯腰抬起那条无人的木节，用力向手持盾牌的魏军砸去，接连着就冲杀上岸去。

    魏军刚醒来，身体还没舒展开，哪里用得上力气挺住重击，顿时就横七竖八地瘫痪在地、惨叫连连，乱作一团。“一字长蛇阵”就这样被破了。

    汉军乘势惊涛骇浪般涌上岸去，借着立在一旁的火把的微弱的光亮，将那些乱作一团的魏军一阵乱砍乱杀。

    有的魏军来不及爬起来就被汉军一剑解决了。那些站起来的魏军仓促抓起刀剑应战，还有些迷迷糊糊没睡醒，又不敌精力充沛的汉军士兵，没几下也命丧黄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