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启示
密林的另一端,一群脸上涂着淤泥,身上裹着兽皮的土着安静的躲在两侧的丛林中,他们身上盖着树叶,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到来。密林中有许多吸血昆虫,它们轻易地辨别出了这群人和周围环境的不同。土着们精湛的隐藏技术在这些吸血昆虫热成像的视觉中毫无作用。虽然它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血库被自己吸血的时候一动不动,但这并不妨碍它们享受这场饕餮盛宴。猎人们忍受着昆虫锋利的喙刺入身体的疼痛,依旧像是凋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比起这些疼痛,他们更害怕自己此次狩猎空手而归,导致部落里的族人们饿肚子。好在这种忍耐终于快要到头了。大地微微传来的振动,顺着他们紧贴地面的足尖,一路传导到他们的上身。他们知道,猎物已经很近了,这个时候,更需要忍耐,才能不惊扰到即将到来的猎物。“彭!”奔跑的土着在六足怪物即将撞到自己的一瞬间当机立断,在地面翻滚了一圈,成功避开了一次袭击。而一颗小树则没有这么幸运了,它被拦腰撞成了两截。纤细柔韧的枝干具备的缓冲作用没有帮它抗住怪物的冲撞,翠绿的树叶颤动着散落一地,它的生命到此结束。不过这却帮助那名土着争取了短暂的喘息时间,让他能够脱离怪物的攻击范围。土着翻转过了身体,直面庞大的巨兽,面对巨兽高高抬起的前蹄,他身体因恐惧感到颤抖。“哈!”土着发出了一身怒吼。一个隐藏在大树边缘的猎人应身而起,手持石斧跳了起来,手中的石斧高高举起,又重重的砍在了缠绕在一旁大树上的藤蔓之上。“冬!”坚韧的藤蔓被砍断的同时,大树也被地砍出了一道深约三寸的斧痕,巨大的冲击力让它粗壮的树干不住的颤动,顶上的绿叶如同飘零的彩带一样摇曳着坠地。眼见被追逐的那名土着要丧命在巨兽的前蹄之下时,一个被精心设计的机关随着藤蔓的断裂迅速启动。一根粗壮的树枝前端被绑上了猎人们花费大力气削尖的木棍。它向一个被压缩到极限的弹黄,随着限制的解除,带着凶勐的劲道和前端十几根如同矛头一样锋利的树枝狠狠地向怪物拍去。锋利的树枝轻易地贯穿了怪物厚实的皮肤,将其捅了个对穿。而机关的主干仍然余势不减的带着怪物的尸体旋转了半圈才停下来。强横的生命力让怪物即使是在被捅了个对穿,仍然不住地摆动着六足,似乎想要挣脱一样,但这种激烈的动作只能让它身上的上口扩大。流出更多血液的同时让内脏破碎的更快。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只怪物开始疯狂的嚎叫,似乎是在表示自己对死亡的不甘。其他隐藏的猎人们也纷纷跳了起来,一名两米左右,头顶的头发极为细致的梳到脑后,鼻头下面穿着一根兽骨的土着扶起了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族人。然后朝他点点头,把手上绑着锋利石头充当矛头的长矛放下,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根锋利的木条,递向了他。给予猎物最后一击,是这名土着敢于充当诱饵所应得的荣誉。鼻尖插着兽骨的土着用充满骄傲的眼神看着充当诱饵的族人。这是他的儿子。年轻的土着被父亲眼神中的信任鼓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了拨额头前散乱的头发,将其用手指梳在脑后,漏出了头顶正中的冲天辫。冲天辫庄严的结果了父亲递给他的木条,他知道,父亲交给他的不仅仅是击杀猎物的荣誉,还有对下一任族长的责任。周围同样隐藏在林中的年轻土着们走了出来,他们羡慕又崇拜的看着自己未来的族长,冒着最大的危险去吸引猎物,这种行为已经得到了他们的佩服。冲天辫用坚定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族人,这是未来五年甚至十年间他们这个部落的中坚力量,也是他必须降服的对象。凡是和他目光接触的年轻族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向他低下了头表示佩服,除了一名身材高大,身材健硕,头发蓬松,梳着马尾的族人。这是他竞争族长之位的强劲对手。两人目光对视之间,隐隐有火光乍现,冲天辫以一种更为强硬的目光顺着视线迎了上去,那名高大族人忍不住收回了一下目光。这一下,代表他输了一半。冲天辫盯着壮汉,下巴朝仍在挣扎的巨兽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壮汉的视线在冲天辫和猎物之间来回扫视,最终,他垂下了高傲的头颅,朝着冲天辫低下了头。目睹这一切的老族长欣慰的笑了笑,高兴于自己儿子的成长。而隐藏在树枝上的霍华德和李平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悄悄地展开了讨论。“就是杀个长六个脚的大野猪而已,这群人怎么这么磨叽。”霍华德道。“对我们来说这么一头猎物是一些rou块而已,但是对他们这种小部落来说,可能会关乎到他们这个部落能不能存续下去。”李平拿解释道。霍华德吸了吸鼻子:“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食物少了,他们吃菜不就好了。”“不是我夸张,是你脱离普通群众太久了,甚至你都没有接触过普通人或者贫苦人的生活,所以你不了解。”李平安看了看霍华德,心里感慨道:“这家伙实在是太幸运了,他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普通人不就是我吃顶级牛rou,他们吃普通的牛rou;我吃米其林高级厨师做的饭,他们吃普通的饭菜而已,其实差别也不是很大。”霍华德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还真是何不食rou糜啊。”李平安的情绪一时有些低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没了解过有些家庭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碗里面只有几粒米,其余都是稀稀落落的清汤,一枚鸡蛋都是一家人只有过年才能共同分享的美食。”霍华德看着李平安的情绪有些低迷,似乎是被自己的话勾起了一些糟糕的回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开口道:“看上去你遭受过很多的苦难。”李平安抿了抿嘴,不言不语。“看样子你受了很多苦难。”霍华德脑海中把李平安带入到李平安刚刚说的话里。然后又想到如今强大的李平安,他补充道“我本以为人最穷就是开不起车,出门只能打车,但现在看来是我经历的不够。”“这些苦难使你变得强大,这些都是值得的。”听到霍华德这么说,李平安仿佛被点燃了某种情绪,他脸上的表情倔强又苦涩:“不是苦难让我变得强大,而是为了强大,我遭受了很多苦难。”“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嘛?”霍华德追问道。“不一样,绝对不一样。”“苦难绝不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会带来成功。”“苦难不值得追求,磨炼意志是因为苦难无法躲开,绝大多数人在苦难中倒下。”“而我不是追求苦难,我是在追求力量,在这个过程中我遭受了很多苦难!”“但我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以一种简单的方法赢得力量,而不是遭受这些苦难!”“如果只是一味的遭受苦难,那就是被虐待,那种生活不值得回忆也不值得尊敬!”“我愿意为了力量忍受一些苦难,因为我知道我能够成功。”霍华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平安,此时的李平安没有平时那种仿佛看澹对一切的澹然与平和,而是变得异常的激动。虽然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但是却让他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神明。这样的李平安让他感觉到更加亲切了。此时的李平安像是一个演说家,在康慨激昂的诉说着自己的观点与看法,手舞足蹈,情绪激动。好在两人所处的地方离猎场的中心稍微远一些,不然恐怕就会被那些土着发现了。加上有那头怪物凄厉的嚎叫掩护,所以他们的声音倒也没有被听到。而一边的冲天辫不在犹豫,快步走到六足猎物之前,手中削尖的木棍干脆利落的捅入了六足怪兽的喉咙中。怪物昂起头颅发出了最后一声哀嚎,最终无力的垂下了仰起的脑袋,生机就此彻底断绝,告别了这个美丽的世界。看到这一幕的猎人们,嘴角纷纷扬起微笑,从他们瞄上这头六足怪物到成功捕捉它,足足花费了三天的时间。他们面前的动物被他们称为六足彘,是一种rou质紧实,脂肪充足的动物,也是用来养秋膘的绝佳食物。不过由于这东西性情暴躁,生性凶勐,在这片森林里,除了他们部落的人有能力捕食这群东西外,其他的掠食者一般也不会选择它作为猎物。因为这家伙皮糙rou厚,力大无穷,即便是森里中的鬣齿虎想要猎杀成年的六足彘也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往往是需要将自己生命作为筹码才可以。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是不会选择将六足彘视为猎物的,幼年的六足彘除外。而六足彘这家伙什么都吃,长得快,繁衍能力又强,往往一对六足彘每年都会生下一到两窝幼崽,每窝至少四只幼崽。一个六足彘从出生到性成熟,只需要八个月的时间,按照这种速度,本来六足彘早就应该占据整个森林才对。不过还未成年的六足彘会受到丛林中各种捕食者的觊觎,所以它们种群的数量始终被限制在一个可控的数量之内,没有将整片森林占据,让其他生物无法生存。随着这头六足彘的死去,猎人们嘴角的微笑逐渐扩大,最后每个人都散发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他们互相招呼着,来到猎物面前,一起用力,将扎在机关上的猎物取了下来。“冬。”六足彘庞大的尸体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身上厚实的脂肪像果冻一样震颤了几下。见到这一幕,猎人们眼中的精光更胜,没有什么比一个肥美的六足彘更适合烤制了,赤红的rou块经过烈火的舔舐滴下肥美的rou汁。金黄的脂肪在热量的驱赶下顺着rou身缓缓流淌,滋滋作响的同时携带着有人的香气,撒上采集的香料,就足以撑起一个欢快的篝火晚会。他们在爽朗的笑声和愉快的氛围之中,开始分割整个六足彘的rou块。冲天辫割开内脏,取出猎物的心脏,虽然心脏已经破损,但是众人眼中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渴望。他拿着鲜血淋漓的心脏,往前看了看壮汉,手微微往前送了送,已经彻底臣服的壮汉脸上有些激动,想要伸手去接。但是冲天辫手中的方向忽然一变,将心脏递给了一旁一个身体纤细,看上去有些瘦弱的男子。“细狗,这颗心脏是属于你的了,祝你拥有强健的体魄。”冲天辫说着土着语。在系统的帮助下,李平安毫无压力的听懂了这句话,并且在霍华德的旁边充当实时翻译。被称为细狗的瘦弱男子肋骨斜着向上,一直到胸前都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墨色纹身,下巴和嘴唇的中间钉着一颗骨钉,这是他们部落的某种习俗。身上纹身越多,说明他的年纪越大;疤痕越多,说明战绩就越强悍;而能够在鼻头下面穿上一根兽骨,说明他在部落中拥有一定的地位。而部落中的男性成员一旦到达了14岁,就会在下巴和嘴唇的中间打上一颗骨钉,表示他们已经成年。言归正传,细狗接过冲天辫递过来的心脏之后,虔诚的接了过来,他们认为吃下猎物的心脏能给他们带来更加强健的体魄。而对面的壮汉虽然被冲天辫戏弄了一下,表情虽然有些不忿,但是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已经对其表示了臣服,那双方就是领袖和被统领的区别,下位者没有质疑上位者的权利。猎物的肺部已经彻底稀烂,所以冲天辫就将其扔在了地上,割下了六足彘的肝部,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将手上拿着的彘肝递向了壮汉。壮汉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双手伸出想要道谢。可冲天辫双手又是忽的一转,将手上的彘肝递给了另一个族人,同时他的身体肌rou紧绷,防备壮汉恼羞成怒对自己出手,这是他最后一次试探,如果壮汉没有异常,那就可以彻底放心了。“木石,这条彘肝给你。”冲天辫对另一边一个头发梳成四根辫子的土着说道。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壮汉,防止其突然暴动。虽然壮汉很是愤怒,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其他动作,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而冲天辫的父亲则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嘴角的微笑暴露了他对儿子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