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流离一生,尘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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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青锋 鸦反哺,羊跪乳。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世间流传下来,被万人称颂的孝道,多半是颂扬子女如何孝顺父母,却少有提及父母对子女之爱。 为何如此? 大抵是因父母之爱子女,在众人眼中本就是应当应分,天经地义的事。 而子女之爱父母者少,历来万事都物以稀为贵,自然值得宣扬。 再者,历朝帝王都称天子,对天为人子,对万民则为父母。 父母尚且不敬之人,又如何奢求他们去敬那个无边无际的天子? 杨易叹了口气,“罔顾师恩,悖逆人伦。剩下一人,想来多半也是个伤心局。” 那个高大汉子点了点头,这次他没有怪言怪语,只是随口道:“谁说不是呢。那个姓吴的狗官真是老子这辈子见过的最古怪的人,呸,那个狗官就不是人。” “这第三个人与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两个人。” “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听说还是这山阳镇里出了名的兄友弟恭的兄弟。后来不知道因为何事得罪了姓吴的狗官,被抓了进来。” “用姓吴的狗官的话说,就是老规矩,二选一,两人只能活一个。” “许是怕他们下不了决心,还在牢房之中给他们扔了两把刀。” “一屋之中,兄弟二人,拔刀相向。” ”屋外之人,欢声笑语,大声叫好。” “读书人,你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狗日的世道?” “你们圣贤书中讲的道理就是这般?” 他只是随口言语,不想对面的年轻书生竟然是长久无声。 汉子笑了一声,这般就被吓破胆了?读书人的胆量,果然信不得。 只是等他看向那个读书人,才发现对面的读书人面上并未带着害怕,反倒是带着一股他极为熟悉的杀气。 就像他当年第一次杀人一般。 ………………………… 大牢里的日子,安稳而无聊。 最深处的牢房里,见不到半点日光,只能靠着甬道里燃烧着的残烛,来窥伺一丝光明。 杨易盘腿坐在地上,大概是牢房太高的缘故,日光射到屋上的纱窗上之后并未射入屋中,而是径直的偏转了开去,直直的射到了他们对面牢房的墙壁上。 困在狱中不知年,杨易只能靠着每日看着天上熹微的日光与月光和每日按时送进来的饭菜吃食,来暗暗算计着日期。 他知道,不论是自家先生,还 是黑衣教的云澜,他们都会想办法搭救自己的。 这几日下来,他和同室之中的两个室友,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那日给他讲故事的高大汉子叫做仓辽,据他自己所说,他祖籍竟然是辽东,后来他家的祖先躲避辽东的战乱,这才来了东南。 至于他是如何得罪了那个混账县令,按着汉子所说,大概是当时昏了头,劫了他一次道。 不止啥也没抢到,还把自己搭了进来。当时汉子吹嘘的厉害,说自己其实是个二品武夫,是个难得的高手。 可惜没想到这个狗官身边竟然跟着一个穿白衣服的高手,武道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剑客。 他的言语,杨易自然不会全信,毕竟此人看着就不像是良善之人。 反倒是另外一人让他更上心些。 因为那是个重病缠身,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人姓白,仓辽一直叫他白老头。 按仓辽的话说,白老头可和他们不一样,是个天生的富家公子。虽说比不上范老爷子,可也算的上一个富商了。只是他为人有些吝啬,只是说他是个坏人倒也不至于。 当时杨易听到汉子说起此事时还是一脸诧异。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小镇人,为何都不曾听说过白老爷子这号人物。 已经重病在身的老爷子其实一直都在听着他们的言语,当时他撑着身子,靠在墙上,面上带着一丝诡异的潮红。 “老头子我不是山阳镇的人。当初只不过是那吴非在上任之时路过我家,看中了我的家产,那时候老子我糊涂,吝啬那些没啥用处的金银,反倒是害的一家人都白白丢了性命。” “要不是他吴非不想要我死的太痛快,我也就早该死在当年了。” “只是要我活着反倒是不如当年就死了,如今一闭上眼都是当日惨死在我眼前的家人,偏偏我又年老体弱,肯定是报不得仇了。只能是每天数着日子,看看何日能去地下和他们相聚。” “可惜我又不敢自己寻死,总是想着万一有一天天降大运,能够让我报得大仇,那我今日平白死了,如何有面目去见那些九泉之下惨死的亲人。” 当时老人说到这里之时,眼中不是怨恨,反倒是一种期待。 期待能早日到泉下与亲人相聚。 杨易当时望着老人,别过头去,用袖子抹了抹眼眶。 遭此大难,如今竟然让老人连恨意都升不起。 一个人要遭受多大的苦难,才会不求其他,只求一死。 他只觉
得,吴非,真的该死。 “小杨,你快过来看看,老白可能要不行了。” 这一日,杨易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仓辽拉了起来。 汉子虽然平日里嘴上说的厉害,其实还是嘴硬心软。 方才他发现平日里最早起身的白老头,今日竟然还趴在那里,他便上前查看了一番,没想到白老头呼吸十分急促,脸上更是带着的一股诡异的潮红。 他一个大老粗自然没什么办法,只能把杨易拉了过来。 杨易倒是确实会些问诊的手段,因为冯先生看书甚杂,所以连带着杨易也看过一些。 他给老人摸了摸脉象,又仔细看了看老人的面色,最后摇了摇头。 汉子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把杨易扯到一边,低声道:“老白真的没救了?” 杨易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老人家的年岁毕竟大了,加上整日忧愁伤人,能够撑到今日,已经是大大出乎意料了。” 仓辽也是叹了口气,“这狗日的世道,不给好人一点活路。” 那边白老头已经挣扎着起身,“你两个不要在那里说悄悄话了,老头子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其实我早就快撑不住了,只是还想撑着身子想要等到一个能够托付后事之人。” “老天虽然无眼,可幸好最后还是让我等来了杨先生。” “杨先生,当年其实我还在外面藏了一些钱财,日后如果用的上你就自行取出就是了,就在……” 仓辽怒道:“咋的,老白头,这么多年的邻居,都比不少小杨这小子来的这几日?” 老人强打起精神,“就是因为这么多年邻居,我才知道单单凭着你一人,绝对斗不过吴非这种人,这么多年,我等的就是杨先生这样的人。” 杨易嗓音低沉,“老爷子如何知道我会与吴非作对,你又为何这般信的过我?” 老人强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的抓住杨易的手腕,“老头子这辈子,只看错过人一次,就落到了这般田地。最后这一次,我不会看错,杨先生,我合眼之前,只求你一句话,请先生帮我报仇。” 杨易沉默片刻,伸手扶住老人的双手。 “不止为白老,也为所有被吴非欺压之人。我在此立誓,如果他日得脱,我与吴非,不死不休。” 老人大笑,只是数声之后,戛然而停。 荣华半生,困顿半生。 一路走来,终于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