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木笼

    毛小桃在套子似的枝干里苦力挣扎，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几根粗枝越收越紧，凭她的力气绝难再折断，只好放弃挣扎，任由四肢被卷起，渐渐动弹不得。

    毛小桃骂道：“你个笨蛋！我怎么收了你这么笨的徒弟！”

    何青此时也已被捆得动弹不得，正是气急败坏，立刻还口道：“还不是你嘴馋，偏要逼我来摘什么破桃子，这下好了，完蛋了吧？”

    又道：“你一个猫，怎么能这么馋桃子呢？这合理吗？”

    “要你管！”

    反正也逃不出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埋冤，越吵越凶。

    吵了半天，都感到累了，终于停了下来。这时二人发现桃树也不动弹了，枝干虽然像裹粽子一样把二人困住，所幸竟不危及性命，只是身体受到挤压，颇觉难受。

    一阵沉默过后，毛小桃问道：“你刚才怎么了？桃都摘到了，怎么不下来？”

    何青说：“我是摘到了，但我看见还有一只桃子，更大，更红，肯定也更甜啊，我看离得真是挺近，就想着也一起摘下来。谁知道又碰上只破鸟······”

    毛小桃念他好心，心里觉得愧疚，说道：“唉，你那么贪心干什么？我这一次能吃到一只，也就满足啦。你何必为了我再去冒险······”

    何青道：“对啊，所以我还得多摘一只嘛，你吃了一只，我不就没得吃了嘛。就这，我还没算上惠能大师呢。”

    毛小桃忽然觉得很累，不想说话了。

    “你是没看见那桃子，真的是红艳艳，圆滚滚，就算是在中央的那些桃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就像，”何青冲着眼前的一只桃子努了努嘴，“对，就像这个桃子似的。”

    毛小桃从枝叶的缝隙间，顺着何青的嘴，果然看到一只大好的桃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诶，等等，这不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何青猛地转过头来，又开始端详眼前的桃子，“就是这个！我认出来了，就是它。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毛小桃又咽了一口口水：“还行吧。”

    刚与毛小桃斗过一番嘴，何青此时正口渴，干脆努力挪动了些身躯，伸长脖子，正对住桃子尖尖咬下一口，果然是香甜非常。且不仅味道极佳，何青感到体内的灵力也有所增长。

    又咬了一口，果然验证这桃子对灵力还颇有裨益，心中欢喜，遂尽力大啃起来。

    “喂！你干嘛？”毛小桃被他吃得眼馋不已。

    “吃桃子啊，”何青的嘴角留着桃汁，“我为了摘这个破桃子，都搞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也得尝尝吧？”

    “你······那······那是我的！我的桃子！”

    “你的？嘿嘿，”何青故意挑逗她，“行啊，那你来吃啊。”

    何青与毛小桃二人虽然都被困在树中，相距也极近，手脚都被缚住，勉强也就能在数寸内稍作移动；且两人上身之间也布满了枝叶，只能在缝隙里看到对方，恰似一道墙壁两侧的牢房。

    毛小桃自然是绝吃不到，要生气，却连跳脚也做不到，只好另找离自己近的桃子吃了。

    两人吃了一顿，对于出去还是毫无办法。喊叫了一阵，何青倒是觉得吃了桃子，底气更足，喊的声音更大了，但如此深山之中，更加上两人被关在这无门无窗的牢笼里，纵是奋力大喊，终究也没有人来救。两人不禁丧气，也只好待着。

    过了许多时候，何青正打瞌睡，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

    “快点，快走！”

    “快点！”

    何青大喜，正欲大声呼救，毛小桃却轻声叫道：“别出声！”

    “为什么？他们要是听到，我们不就能出去了？”

    “你听，他们口气这么凶，而且这个时候大概也不早了，我看，他们可能是官府派出来的猎队，这时候出来偷猎的。”

    “官府，还偷猎？”

    “你不懂，按规矩，进山打猎既有时间限制，又有数量限制，有时候官府嫌跟猎户收上的贡赋不够，就自己派人再来打猎。”

    “哦，还有这门道······那又怎么了？官府正该来帮帮我们呀。”

    “你倒是不怕！”

    “你怕什······”何青话未说完，看到毛小桃的一双猫耳，便反应过来她为何如此小心谨慎。

    何青被困在此地已久，甚觉烦闷，此时心里竟冒出个念头：“你怕被猎户逮到，我还怕困死在这呢！我现在就要喊，你又能怎么样？”

    “唉，混账！何青呀何青，亏你还和惠能大师同行了一路，怎么能有这样的混账念头！”

    何青对自己的处境颇为担忧，但终究不能不顾毛小桃的安全，只好暂时噤声，再等求救的机会。

    外面又有另一个声音，怯生生的：“大师，您这是带我们去哪啊？”

    “极乐世界，带你们去极乐世界！”这又是那个凶巴巴的声音。

    “少废话，都到那个坑里面去，快点！”

    少顷，何青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噪音。

    嚓嚓。

    嚓嚓。

    紧接着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响起。何青和毛小桃身处黑暗幽闭之境，听了这叫声，瘆得骨头发颤。

    惨叫声逐渐平息下去。

    只听那个凶巴巴的声音说道：“这事我和师弟来就行了，您怎么还亲自······”

    话未讲完，他便惨叫一声，像是吃了痛，又说道：“你干什么······”

    此时他喉咙里似乎堵上了什么东西，咕噜噜地吐着音，但不一会儿，就再没声音了。

    不多时，嚓嚓的声音又响起，另一个声音混杂其中：“我每次都叫他小心点，别动刀，少说话，呵，他可就是不听，您早该对付他了。”

    “您”始终没有开口讲话。

    何青听着声音逐渐没了，才发觉身上已出了一层冷汗，听到那边的毛小桃“呼”的一声，两人终于放松下来。

    但何青没放松多久，浑身就再一次紧张起来了。

    因为他听到大概是脚下的地方有一种熟悉的声音传来。

    嚓嚓。

    嚓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