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踪、死亡、跳楼与抽烟的男人
早晨，夏姐正在厨房做早餐，李叔走进来问：“小夏，我刚刚在外面碰到王警官，说胡嫂和刚子失踪好几天了。” 夏姐淡漠地答：“我也听说了，一天到晚搬弄是非，得罪谁了吧！” 李叔：“是，两人口德是不好。刚子，要不是他舅在这里当保安队长，早就开除了。” 清影走了进来：“你俩聊什么呢？” 李叔笑着说：“没什么，不相干的人。” 夏姐：“对，不相干的人。” 清影：“毛克昨晚办事没回来，我吃完早餐去江曼家。中午不回来。” 清影开车去江曼家时，一路上莫名的怪异，一种不开心的感觉。清影上次回老家后就没有通过电话。今早来电只郁郁地说了一句：“影子今天来我家一躺吧！”声音中的冷冽象冰锥刺穿她的心脏，全身的血结了冰。 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那位黑瘦的交警又走过来，清影摇下车窗微笑打招呼。 警察叔叔关切的问：“你这小脸很白呀，粉擦多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呀！” 清影强撑笑颜：“警察叔叔。没什么事，只是心里不太舒服。 “你瞧，你一说不舒服灯就绿了。快走吧，小心点儿。笑不出时，可以黑着脸跟我讲话的。你不笑也很漂亮！”警察叔叔想逗清影开心。 清影做了个哭的表情，警察叔叔也撇起了嘴，两个做哭状再见。 老杨给清影开了门，见到老杨眼睛浮肿，老了十岁的样子，清影的心一沉，她快步走到客厅看江曼缩在沙发上，眼角扫到桌上的一张黑白照定睛一看是尚尚的。她冲过去抱着江曼哭了起来。 两人抱头哭了好一会儿，老杨端过来二杯水站在她俩面前。她俩分开接过水。 老杨坐下来缓缓开口：“我爸那晚没摔着，我们回去后，他告诉我们，说是尚尚的女朋友甜甜打来电话，她说看爸爸mama关系有点紧张，想让他们一起出去玩玩。所以我们在老家住了几日，一起去了过去上学的地方，又在附近玩了些天。每天尚尚跟甜甜都跟我们聊天，说你照顾得他们很好。接着就接到甜甜妈的电话，说两人在那边开车开到海里了。” 清影说：“他们第二天就回去了，尚尚说不用我给你们打电话，说自己会交待。” 江曼说：“他后来跟我说阿姨有点急事要回去，让我不要打扰你。说他跟甜甜能照顾好自己。影子，你出什么事了？” 清影默了一会说：“也没什么事，心里阴阴的，已经好了。”说完又抱着江曼。两人的泪又唰唰地流着。 清影在江曼家没待多久，说不舒服就回来了。她不知道尚尚的死是否因为自己，更不想用因果报应用在江曼的儿子身上。内心自责自己不够稳重，色心乱转，让甜甜这个心计女孩钻了空子。她知道甜甜肯定是用爱来要挟尚尚的。而尚尚没有定力也是因为从小就喜欢自己。她觉得她对不住江曼，江曼一生为了儿子忍辱负重，如今一无所有。她也看到老杨收了心变了人样，两人在一起必定会为儿子哀泣一辈子。她不想他们那样活着，但又有什么办法，她想不通这人间祸事，又开着车流起泪来。 经过一座大厦的时候，下面围了很多人，她放下车窗，听到有人在说，小情侣一起跳楼，男的跳下来死了，女的没敢跳，但也不下来，随时准备跳。 清影把车开到地下室，坐了电梯直上楼顶。拨开人群直奔那个女孩子。在靠近女孩子几步时，女孩疯狂地叫：“你再过来，我真的跳下去了。” 清影冷笑：“你敢跳吗？我过来陪你跳的，我也不活了，这混蛋的人间。” 女孩冷笑：“陪我跳，骗子，你手上的戒指就够我工作一辈子，你知道没钱人的苦吗，我男朋友10万贷款还不上，只得拉着我跳楼自杀。你这么有钱，你为什么要死。” 清影：“你男朋友贷款还不上，他拉着你一起死，你就跟着，你觉得这是爱吗！” 女孩大哭：“你不要诋毁我男朋友，他的贷款是为我花的。” 清影质问：“你把钱花哪了？” 女孩崩溃大喊：“你不要问我花哪了，你不会懂得穷人的苦，我们的钱是用血汗挣来的，你们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清影冷笑：“我不懂穷人的苦，那你懂是穷人的幸福吗？我爸妈是孤儿，三点钟起来扫大街，养我长大供我上学，我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苦，我们的幸福很矮很暖很踏实。高三那年一场车祸撞死了我爸撞断了我妈的腿，平时勤奋努力的我什么大学都没考上，18岁嫁给了一个大我30岁的老头。是的，我是有钱，我吃吃玩玩一辈子。可是我没上过大学没出来工作过，没有爹妈。你有爹妈吧，你男朋友有爹妈吧，这样看，我们谁苦！刚刚我知道，我最好的朋友的儿子和他的女朋友开车开到海了，双双没了。你们却因为10万块钱丢掉自己的性命。” 清影哭了起来。女孩也哭了起来，边哭边诉说：“你不知道10万块钱对于穷人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是人生！是人命！”清影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地下室里，清影坐在车里久久不能平静。嘴巴里嘀咕着：“对不起爸妈，为了救人把你们拉出来溜了一遍。对不起陈总，你不是个老头。” 有人敲车窗，是个穿着清洁工装的女人。清影放下车窗。 女人躬腰说：“太太，谢谢你救了我女儿，都怪我们没有教育好小孩，乱花钱，惹出人命来。” 清影笑了笑：“她应该受到教训了。不要把你们辛苦挣来的钱随便给她花。她得先学会自己挣钱才会有安稳的人生。” 女人哭着点头离开。 清影叫住了她：“大姐，爱是天堂，亦是地狱，我们在人间，坚强地活下去，会见着光的。” 女人哭着笑了笑，清影把那泪水中的笑脸锁在记忆中，祝福。 坐了好久，清影才启动汽车，她回头看后面时，看到最里的一辆车里雾蒙蒙的，立马停下车走了过去。走近一看，一个卷毛的硬帅的中年男人在里面喷云吐雾，清影敲了一下车窗，男人石雕一样的抽着烟，清影用手掌大力再拍了几下，拍后摔了几下手，有点麻疼，男人按了锁，清影把四个门打开，坐了进去。 她歪头看着男人：“想烟死自己吗？你长得这么帅，浪费资源呀！” 男人没出声，又点了一根烟。清影拿起他刚放下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烟闻了闻说：“我们家陈总不抽烟，也不让我抽，抽着玩一下也不行。来，给我点一根，我抽着玩下。” 男人依然石雕抽，清影从他嘴里抽掉烟对着自己的烟嘴吸燃，然后就是一阵猛咳。她把两只烟在前面的烟缸里灭掉说：“说什么吸烟有害健康，直接写上吸烟即自杀，威慑力大点儿！” 男人又点了一根噙在嘴里，清影拿掉掐灭，几次三番后清影停了下来，看着依旧石雕抽的男人说：“我脾气真好，都不嫌你烦，你脾气也真好，气都不生一下。” 清影看着他手上的没带婚戒的痕印猜着问：“刚离婚？看你这样，应该是你老婆不要你了。你有小三，不，你有小三不是这个情绪。那是你老婆有小三，也不太像。先生，聊几句呗！拯救一下咱这颗八卦的小心心，猫抓似的呢！ 男人依旧石雕，清影看他的烟快烧到手了，拿起烟盒想给他点一根烟，烟盒已经空了，她从烟灰缸里捡起一根点上塞到他的嘴里，男人没有抽，就那么定定地坐着。清影拽掉他嘴上的烟放进烟缸，然后一巴掌乎上男人的脸，然后挑衅地盯着他看，三秒后，男人头抵着她的肩头吭吭地哭了起来。清影没有动弹，也没数哭了多久，直至男人停止了哭声抬起了头，又石雕一样的坐着。清影下了车，头也没回地走了。清影知道哭过之后的人需要安静的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