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惊魂
凌晨两点的A市，此刻依然灯火通明，时不时的能看到一辆辆汽车，卷起路边的浮尘呼啸而过。而今年的冬天，也仿佛格外的寒冷。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闻着屋内有些发霉的味道，任虎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想起晚上该吃的甲硝唑还没吃，他有些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摸索着打开了卧室的顶灯。 甲硝唑胶囊 【功能主治】 本品用于治疗肠道和肠外阿米巴病(如阿米巴肝脓肿、胸膜阿米巴病等)。还可用于治疗**滴虫病、小袋虫病和皮肤利什曼病、麦地那龙线虫感染等。目前还广泛用于厌氧菌感染的治疗… 客厅里的任虎，看着说明书上细密的小字，一时有些头大。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任虎有些疑惑的想着，医生是让吃多少来着？好像说了个，酌情可以加大剂量？ “咕咚！”一声，六粒甲硝唑胶囊，混着早已放凉的开水，灌进了任虎的肚子。 “咦？都两点多了，萧穆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房子？”看着房客萧穆卧室的门大开着，里面却没人，任虎有些奇怪。 按照正常时间，这会在父母店里帮忙的萧穆，应该早就回来了… 沙发前玻璃茶几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不是他不想收拾，这不白天刚想收拾来着，这该死的物业就把水给停了，原因就是拖欠了两年的物业费到现在还没有交。 作为一个单身的失业青年，任虎只能勉强依靠着微薄的房租，聊以度日。至于那月月上交的房贷，他不得不依靠远在北京开店母亲，来偿还这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 原本这物业费已经有了着落了，可偏偏这时候又掉了链子，另一个房客搬走了不说，任虎存在卡里的钱，又莫名其妙的被转走了。 在银行工作人员的讲解下，任虎才明白，自己的银行账户已经被盗，通过现在的手段，根本没有办法查询到金额的流动方向。 对于早已饱受病魔折磨的他来说，这雪上加霜的坏事，无疑又平添了一道枷锁。 “本命年啊！草！破财免灾！大吉大利！”任虎对着电视机上，自己的影子，毫不犹豫的竖了个中指… 单从长相上来说，任虎是一个普通在普通不过的人，即便五官端正，放到这个六十多万人口的四五线城市中，也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原本在部队铜浇铁铸般的身体，在长期的放射治疗后，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胖！三个字，非常胖！他就像隐藏在下水道中的老鼠，悄悄的藏匿在自己的洞xue里，卑微的活着。 “事情还得解决，不然老子连最后一个房客也跑了，那自己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任虎肥腻的手指，夹着一根燃烧过半的香烟，坐在凹陷了一大块的老旧沙发上，死死地盯着那张甲硝唑的说明书，思考着怎么向萧穆开口。 注意事项：本药物经过动物实验，发现超过剂量后，会导致畸变的发生。 这一行小字让任虎的心里咯噔一下，当看到实验的动物是小白鼠时，这才松了口气。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在凌晨两点的夜里，响起的有些突兀… “咦？这大半夜的，估计是萧穆回来了”可任虎转念一想，心里不免又有些不舒服了，每次萧穆这厮，即便带了钥匙，也要敲个门让自己来开，还义正言辞的强调，谁让你在家吗，你不开谁开？ 任虎越想越不爽，起身打开房门，脸色不善的正准备说道两句，却发现门口的萧穆情况有些不对，摇摇晃晃的好似喝醉了酒一般。 萧穆一个趄趔，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心中一惊的任虎，赶忙上前将其一把搀住。 任虎仔细一看才发现，脸色蜡黄的萧穆，脖子上一个血rou模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黑色的鲜血。 萧穆是一家小饭店老板的儿子，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原本帅气的面庞，瘦削的身体，在无规律的饮食下，平添了二十公斤肥rou。经常光顾饭店的任虎，自然而然的认识了，这个臭味相投的小胖子。 也是最近最近一段时间，萧穆才搬到这个“鼠窝”里，成为了下水道里的另一只大老鼠，原本臭味相投的二人，很快相交莫逆。 任虎虽然满腹牢sao心有不忿，但见萧穆伤势有些严重，不得不将一腹牢sao憋回了肚子，有些吃力的将这个八十多公斤的胖子拖回了他的卧室。 本是退役军人的任虎，处理起伤口来没有一丝含糊，他先是用75％的医用酒精酒精，简单处理了下萧穆脖子上的伤口，又从自己卧室里，翻出了一个退役时，留念用的急救包，也不管过没过期，垫上纱布就给他包扎上，粗大的手指处理的过程中灵活异常。 “疼…疼疼疼…疼…卧槽！你能不能专业点？我这没被咬死，也被你弄死了！”不想去医院的萧穆，此刻像个怨妇一般，嘴里不停的抱怨着… “我说！你这是让哪个小妞给咬了，这性子够烈的啊…”任虎没好气的瞪了萧穆一眼，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呸！都和你一样！那还不麻烦了？我这刚从店里出来，一晃眼的功夫，就被一个东西爬到了背上来了一口，我当时也没多想一把就把它扯了下来，还没看清是啥，就让那玩意给跑了…”萧穆有些心有余悸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给！吃了！消炎的！小心得狂犬病！能不能抗的住？不行就送你去医院…”任虎抓着六粒甲硝唑，就塞到了萧穆的嘴里。 “你特妈想噎死我啊！也不给点水…你给我吃的啥药？怎么不像阿莫西林？”躺在床上的萧穆，不住的吞咽着卡在喉咙内不上不下的胶囊，心里却想着：这货绝对是谋杀，早知道去医院了，服务一流不说，还有漂亮的小护士嘘寒问暖。 “你这厮！怎么那么难伺候！我这就给你弄点水，你吃的是甲硝唑，家里没阿莫西林，反正不都是消炎的…”任虎神情有几分不耐，转身到客厅里去给萧穆倒水。 这一折腾就到了凌晨四点，躺在床上的任虎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一双诡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无论他跑到哪，那双眼睛都会出现。 任虎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打开手机借着昏暗的亮光，才稍微能使他感到心安。可就在偏过头的一刹那，床边一个黑色的影子，让任虎刚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萧穆！你大爷的！大晚上不睡觉，跑我卧室来干嘛？”看清是谁的任虎，松开了攥紧的被子，肥腻的大手擦着头上流出的冷汗，此刻真想起身就给萧穆来上一脚。 “饿…饿…吃…吃…吃！”一阵诡异的音节，像金属的摩擦一般，从阴影中萧穆的嘴中传出，任虎并没有感觉出其中的诡异。 “你饿了就去吃泡面，外面箱子里都是，跑我这来干什么？脑子杠着了？”任虎就算脾气再好，让萧穆这三番两次的折腾，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见萧穆还不动弹，任虎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顺着萧穆的肚子一点点往上，最后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手机灯光下，萧穆的脑袋无力的拉耸着，那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失去瞳孔的双眼，在凹陷的眼眶内咕噜噜的转着，脸上的皮肤紧紧的贴在骨头上，和风干的骸骨比较也不逞多让，口水顺着细密交错的尖牙，在手机的灯光下划出一条晶亮的细线。 萧穆动了，猛的扑向还在惊愕中的任虎。 疼痛！任虎推搡着咬住自己脖颈的萧穆，感受着温热的鲜血，一点点从自己身体里流逝，感受着离死亡越来越近，他只想逃出去，哪怕卑微的活着。 挣扎中，任虎推开了撕咬自己的萧穆，不顾一切的跑出了卧室。 “砰！砰！砰！”变成怪物的萧穆一下下撞击着卧室的木门，仿佛也带动着任虎的心跳，一下下的跳动着… 任虎不想死，即使生活让他麻木不仁，他还是想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他拼命用毛巾压着自己的脖子，可是鲜血却像不要钱的自来水龙头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要死了么？躺在沙发上的任虎，身体因为失血过多，不自然的颤抖着，从前一幕幕美好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有如走马观花一般呈现在他的眼前… 一天…两天…三天…… 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突然黑暗中衍生出了一道亮光，光影重叠，睁开双眼的任虎，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没有死？摇晃着自己有些缩水的手臂，有一种叫做喜悦的情绪，在任虎的内心滋生了出来，只有失去了才明白拥有的可贵。 抚摸着胸口，任虎却愣住了，因为他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心跳。 没有心跳…还能算是一个活着的人么？任虎质问着自己。 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他坚定的走向了客厅里的试衣镜，他要确定一件事，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和萧穆一样的怪物。 沾染灰尘的镜子里，满是血痂的衣服下，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那个身影太瘦削了，以至于给人带来一种滑稽的感觉，就像一个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 “还好！还好！除了缩水以外，貌似和原来没什么区别？只是眼睛怎么变成蓝色了？”镜子前任虎沾满血污的手指，翻着自己干瘪的嘴巴，生怕长出和萧穆一样的尖牙。 吃！吃！吃！强烈的念头，唆使着任虎，让他吃掉了屋内所有能吃的东西，意犹未尽的任虎如同饕餮一般，只是感觉到饿，胃就像无底洞，怎么也填不饱。 一袋摆放在角落的大米，引起了他的注意，任虎疯了一般，一把把的抓着大米，往嘴里不停的塞着，不消一会的功夫，一袋大米就见了。 总算胃里的烧灼感慢慢退了下去，任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受着一股暖洋洋的热流，顺着肠胃流向四肢百骸，力气也恢复了几分。 不合时宜的事情，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舒服！”任虎闭着眼，满意的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就在这时，只感觉肩头一沉。 任虎有些艰难的回过头，映入眼中的不正是变成怪物的萧穆，此刻他干瘪的右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抓肘别臂！”反应过来的任虎，一把抓住萧穆的手腕顺势往前一带，在其向前扑倒的一刻，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一手反插他的腋下，一手提手腕向上反关节内折，不待萧穆有什么动作，任虎使了一个基本的战术擒拿，就将其按倒在地上，使其动弹不得。 “卧日！撒手！疼…疼…疼！”这时萧穆紧紧贴在地上的嘴里，含含糊糊的叫嚷着。 “咦？不对啊！你现在什么感觉？还想不想咬我？”任虎没有撒手，一想到自己的脖子，就有些不寒而栗。 “卧槽！我他妈又不是狗！我咬你干嘛？”萧穆另一只空着的手臂，下意识的拍打着地面。 “你还别说…你真是条狗！你要不咬我，你特码脸上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任虎再一次质疑着萧穆。 “我怎么知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面咔嚓咔嚓的，还以为家里进了只特大号的老鼠，一出门就看到你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你咋了？这不一伸手我就在地上躺着了…”萧穆没好气的回道。 “你还想不想吃rou？” “废话！你特码不爱吃rou？哪次吃rou不是你吃的最凶” “老子说人rou！再瞎比比老子废了你！” “虎爷！您是您是爷！我好端端吃人rou干嘛？就是…就是…” “就是啥？想喝血是不？” “您别玩我了行不？我又不是畜生，我喝那玩意干嘛？就是…我这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行不？” “放过你老子今天不好好拾掇拾掇你，名字就倒过来写！” 空荡荡的房子里，萧穆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回荡着，真是闻者心酸，见者落泪。 房间里能吃的东西，基本都被醒来的任虎吃了个精光，无奈之下，被放开的萧穆只好抓着一桶清油猛灌了起来。 眼见一桶清油见了底，任虎忍不住向萧穆问道：“你现在啥感觉？还想不想咬我？” “噗！”萧穆一口清油喷到了任虎疑惑地脸上。 “虎爷啊！您别玩我了…”神色紧张的萧穆擦着任虎脸上的清油，生怕这个阎王再次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