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皇家港最尊贵的客人
斯旺总督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客人。 如管家所说，对方确实有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却和自己印象中的东方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斯旺总督见过不少的东方人——他们要么是海船上面的小工，要么便是万恶的海盗，蓬头垢面是他们的特征，大多有着奇怪的发型，穿着长袍，看上去与世界格格不入。 但是眼前的人却不一样，区别并非来自于对方身上体面的着装，而是那不卑不亢的气质。 对方平视着自己，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总督的身份而折腰，却也没有僭越之感，仿佛天然习惯于平等交流一般。 而且，对方的皮肤很白皙，双手没有老茧，应该是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干过体力活。 一名来自东方的...贵族？ 不过，即便这样，恐怕也称不上尊贵，随着大航海的如火如荼，斯旺总督见过太多国家的贵族了，在他看来，只有英格兰的贵族才算得上贵族，在全世界范围之内都是尊贵的存在。 “欢迎来到皇家港。” 虽然心中略有轻视，但斯旺总督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社交礼仪：“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唐。”唐森脸上带着笑意：“这是我的姓氏。” “唐先生。”斯旺总督伸手邀请唐森入座，等仆人倒上红茶之后，才开口道：“事务缠身，让客人久等了。” 言外之意很明确，自己很忙，有事说事。 唐森听出对方话中的意思，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小木箱轻轻放在茶几之上，道：“冒昧来访，实在打扰。” “这是？”斯旺总督目光落在木箱之上。 “按照我们的习俗，登门拜访总得带点小礼物。”唐森将小木箱轻轻推了过去：“来得匆忙，希望总督不要介意。” 斯旺总督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唐先生客气了。” 每年都有些商人试图贿赂自己，大部分为的都是走私的行当，这种事情在加勒比很常见，斯旺总督早年也乐于助人，只不过自从女儿慢慢长大，为了安稳，他便不再冒这种风险了。 再说，一个东方人能送什么好东西？ 丝绸？瓷器？看这个箱子的大小，恐怕装不下多少。 “礼物就不必了。”斯旺总督含蓄地拒绝道：“皇家港欢迎任何人来经商，只要不违反英格兰的律法，我都是支持的。” “总督误会了。”唐森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不是一个商人。” “哦？”斯旺总督示意对方说下去。 “我是一名旅行者。”唐森早就想好了说辞，滔滔不绝道：“我从遥远的东方航行而来，准备周游世界，途径加勒比海，我却遭到了海盗的袭击，九死一生，这让我意识到，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在加勒比海上并不安全，于是我来到了这里，被英格兰皇家海军守护的领地。” “这里的海盗确实十分猖獗。”斯旺总督点了点头：“虽然皇家海军已经扫荡了多年，但是这些海盗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杀了一茬又冒出一茬。” “不过没有关系，你在皇家港会十分安全，没有任何海盗敢登陆皇家港。” “当然，当然。”唐森继续说着：“我看到了皇家港的繁华，这里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但是我终究放不下周游世界的梦想，我希望在皇家港重新招揽人手，购置船只，再次出海。” “这是你的自由，先生。”斯旺总督有些疑惑，道：“如我刚才所说，皇家港欢迎任何合法的商业行为。” 唐森叹了一口气，道：“总督大人，这就是我苦恼的地方，无论我招聘多少人手，买下多少商船，在海盗们的火炮面前，似乎都不堪一击。” 斯旺总督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变：“你想要购置火炮？” 他几乎被气笑了，这個东方人居然异想天开到这种程度？向皇家海军购买违禁武器？ 这可不是走私这种小事情，被发现了自己这个总督绝对要上绞刑架的。 见对方神色不渝，唐森只是笑了笑。 购置火炮？ 小了，格局小了。 即便有了火炮，还得招募足够的炮手，要知道，即便是在海盗群体之中，能够又快又准开炮的好手也不多，更不用说着基本都是商人和工农的皇家港了。 这对于唐森来说实在太麻烦。 当然，堂而皇之试图雇佣皇家海军肯定是不行的，且不说斯旺总督一门心思在女儿身上，根本不可能为了钱冒这个风险，即便重金之下对方动了心，他也没有皇家港的兵权。 “总督又误会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唐森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希望皇家海军能够护卫我离开加勒比海域而已。” 斯旺总督闻言，神色略缓，但是依旧留有不快，语气再没那么客气：“皇家海军只属于伟大的英格兰，不可能为一个商人保驾护航！” 他站起身来，准备送客：“唐先生不是英格兰人，这种僭越之言我便当做没听见。” “还请离——” 咔哒。 唐森轻轻打开了桌上木箱的卡扣，箱盖抬起，耀眼的金光让斯旺总督的话戛然而止。 “总督大人还没有看过我的见面礼呢。”唐森依旧安坐在沙发之上，轻声说道：“这里是五百枚基尼金币。” “还请不要嫌弃，主要是黄金比我想象中要重得多，我体弱，只能搬得动这些。” 这话听起来有些装逼，但事实确实如此，基尼金币一枚重量有八克多，加上小木箱，重量已经直逼十公斤。 这么多的金币全部沉甸甸挤在小木箱里面，视觉效果确实颇为震撼，即便是斯旺总督，也呆滞了片刻。 别看他是总督，但是在远离加勒比海的皇家港，这五百多镑已经抵得上他半年的收入了。 “唐...唐先生...”斯旺总督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黄金之上移开：“我只是一个总督，没有皇家海军的管辖权，你的礼物送错地方了。” “不不不。”唐森摇了摇食指，缓缓说道：“总督大人，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我因为登门拜访所献上的微不足道的见面礼，和护航之事并没有关系。” 斯旺总督双眼一直，“什么意思？” “皇家港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我十分喜欢，所以，我愿意无偿为皇家港的建设捐赠两千镑。” 唐森朝着门口招了招手，一直站在门口的随从连忙抬着几个大木箱走上前来。 唐森随手打开其中一个，满满当当的金币呈现出来，让金色光辉映照在人们脸上。 几个随从顿时目光呆滞，张大了嘴。 他们是唐森从山下随便找来的，可不知道自己搬着的木箱里面居然装满了金币。 至于斯旺总督，说实话他的表现并没有比随从们好多少，同样张大嘴瞪着金币，魂不守舍地道：“这——” 唐森并没有给他太多反应时间，又打开了下一个木箱，继续道：“当然，美丽往往伴随着危险，加勒比海域太过于混乱，为了保护这个美丽的地方，我愿意再向皇家海军捐赠两千磅，以更好地守护皇家港的安全。” 又是满满当当的金币，没有人会怀疑这些金币的分量。 “......” 斯旺总督这时已经不知道如何回应了，若不是一箱箱金灿灿的金币摆放在面前，他只会以为遇到了疯子。 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说起两千磅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两千便士？ “唐先生...真是慷慨...”斯旺总督不自觉搓了搓手，组织着措辞：“我代表皇家港和皇家海军感谢你，关于护航的事情，我会与诺灵顿上校沟通，争取让唐先生平安离开加勒比海，让——” 唐森抬起手，打断了斯旺总督的话，满脸热情地说道：“斯旺总督见外了，我的捐赠绝不带任何利益目的，只是单纯地喜爱皇家港而已。” “不过，斯旺总督为了我的安全居然愿意亲自去找海军，我十分感动！” 他打开最后一个木箱，掷地有声：“为了这份感动之情，我愿意再捐赠两千镑给总督大人，一点小钱，总督大人可以用来添置几件家具，还望笑纳。” “...一点小钱？” 站在一旁的管家和随从们齐刷刷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 而斯旺总督脸色慢慢地涨红，双眼充血，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手，以多年未曾如此精神的语气大声道：“唐先生简直是我们皇家港最尊贵的客人，不，是英格兰最尊贵的客人！” “若是连唐先生这样的人在加勒比海域的安全我们都不能保证，那皇家海军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此，我就放心了。” 唐森这么说着，心中暗暗感慨。 金钱的魅力果真如此之大，竟然能够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瞬间爆发出意气风发的气势。 相比起对方之前那副拒人于门外的姿态，自己果然还是喜欢现在的斯旺总督。 只能说—— 好！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