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亡命生涯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刘国柱知道自己惹麻烦了，还是大麻烦。 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真是丧心病狂，一枪干掉冯区长，第二枪几乎没有间隔地干掉孙把头。 刘国柱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自己竟然没事儿！ 心念一动，马上就想返回甲46向区长解释。周身蓝光浮现，然后竟然像断了电的屏幕一般熄灭了…… 通道关闭，已经回不去了！ 甲46回不去了，这是他在目睹了区长冯晨再一次被强制返回之后才发现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国柱此时的心情和周遭的环境一般冰冷彻骨，自己应该是被算计了。 确切地说，是被别人当替罪羊利用过后抛弃了！ 如果有人说冯区长第一次被强制返回甲46位面有自己捣鬼的成分，刘国柱完全可以否认。 自己只是带着区长意外走进了绺子经常布设暗哨的危险区域。 谁也没把握在途中会遇到绺子，更没想到会被碰巧遇到的王森一枪毙命。 所以刘国柱可以很坦然地解释一切。 但这回不一样，这做得太明显了。不仅得罪死了冯区长，事情也绝难解释的清了。 区长要见王森，事儿是自己联系的，人是自己带的。 区长被设伏的枪手击毙强制返回了，自己却滞留位面不反回…… 这不是妥妥的脱离组织、畏罪潜逃嘛！可自己还没到罪大恶极那个地步，回去接受调查就是了。 大部分的交易都不是自己亲手cao作的，查呗，能查到啥。 总而言之，没理由让自己来扛这口大黑锅。 秦大善人，你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了！这是直接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靠着和我交易挣省心钱，现在上面追查下来了，又设计陷害我，想把嫌疑全推到我身上？ 玩的一手好牌啊！行，那咱们见面再细聊！ 刘国柱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就把秦大善人生吞活剥。 到目前为止，可以确定的是，狙击手一定是秦大善人找来的。 因为只有他知道上面来人调查的事儿，消息是他亲自知会的。 但是为什么通道被封闭了？冯区长难道不想第一时间找到自己问个明白，再交由黑星们查找线索证据，最后给自己的行为定性吗？ 实在蹊跷…… 收拾收拾心情，打定主意先去找秦大善人的晦气。刘国柱铁青着脸，浑身僵硬地上了马。 这下好，连这么值钱的纯血马也带不回去了，刘国柱一阵rou疼。 骑上一匹，牵上一匹。 刘国柱用脚跟磕了一下马腹，高头大马甩甩头，小步着向前跑去。 蒙古马嗅了嗅仰躺在地的孙把头。不愿跟随洋马，自己四处翻找积雪下的枯枝草籽去了。 秦大善人在元宝镇有处宅邸，这次事先通气就是通过这处院落达成的。 这人家大业大，行踪飘忽不定。自己想找，估计万难。 可既然秦大善人不想要了自己在这个位面的命，刘国柱也不担心他会玩出什么幺蛾子。 就这么办，找他出来，事情闹成这样儿，总得有个说法儿吧。 心里想着，刘国柱咬紧牙根，猛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大洋马一惊，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 再次进入元宝镇，刘国柱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平时眼中充满生活气息的集市此刻显得无比的嘈杂，令人生厌。 放慢马速，缓缓踱到宅邸门口，满心的愤怒此刻已经完全平息。 刘国柱完全冷静了下来，此时的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如果一直回不去，秦大善人应该是自己在这个位面的最大依仗。 不，是唯一的依仗。 一路上，检视了一下自己的位面空间，和工作有关的权限全部被禁止。 所有物品，不管是分部的还是私人的，图标都变成了暗灰色。试着抓取了两次，结果毫无意外……抓取失败。 刘国柱摇头苦笑，啥叫守着金饭碗要饭？现在这个情况就是。 万幸的是，自己已经把所有的储蓄转移到了她那儿。 不然，这回的损失绝对能让自己倾家荡产。 另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儿就是自己这一身早年打拼出来的传承没有被禁止。 虽然只是些技击、轻武器专精，想来在这个位面也够用了。 有点儿后悔没把上个月已经入手的刑侦专精加持上，如果有那个专精，很多事情估计早就会迎刃而解。 只是，那个专精本来是留着卖个好价钱的，谁知道会遇到目前这一档子问题？ 人无前后眼啊，在哪个位面都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候。 刘国柱在心里叹了口气，从一个位面管理者跌落到流亡者，这中间的心理落差太大了。 只希望她能置身事外，毫发无伤。刘国柱现在最关心的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让他这个浪子找到家的感觉的女人。 哪怕在两年前，这也是绝无可能出现的事情。爱情就是这么美妙，有她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现在她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吧？她肯定会担心，但是没法儿联络我，根本帮不上忙…… 唉，只能靠自己了。 就在刘国柱低着头魂游天外的时候，秦家宅邸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个老仆弓着身子揣手出了门，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刘国柱会来。 老仆站在门口，放下双手躬身侍立，只等刘国柱回神发问。 谁知等了半晌，刘国柱连头都没有抬过，一直定定出神。 两匹马无聊至极，开始自顾自啃食起胡同里几簇杂草。 老仆轻轻咳嗽了一下，沙哑的嗓音传出：“刘爷，屋里请。” 发呆出神的刘国柱一下子醒转过来，梦游一般环顾四周。 失神的瞳孔半天才聚焦在老仆干枯低矮的身躯上，咬牙问道：“姓秦的呢？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老仆正色道：“秦爷不在，但是他给您留的有手信。” 刘国柱一言不发，老仆上前把信呈上。 展开信纸，刘国柱凝神看完，脸色稍微好了点儿，把信揣进大衣内兜：“这处宅子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刘先生前后看看，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秦爷有交代，以后小老儿听刘先生的差遣，您就是我的东家。” “好，把这两匹马安置好，我自己进去看看。” 不得不说，这处院落门口看起来毫不起眼，实际上确实闹中取静、别有洞天。 宽敞的院子，屋舍齐整，家具、寝具、炊具一应俱全。 刘国柱看了很是满意，要是她能来一起居住那就更好了。 老仆姓崔，跟了秦爷20多年，是个理家能手。把马匹安置在院后马厩，添上草料便转到正厅寻刘国柱。 刘国柱看了一圈，神色已经安定不少。吩咐老崔安排饭食不得打扰之后就关上了寝室的门。 重新展开秦爷的信，再看一遍。从措辞上来说，整封信显得言辞恳切、诚意灼灼。 刘国柱仔细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不由得对秦爷怒意去了一多半。 信中大意是这样的：经查，随刘国柱前来查访之人有异于常人。 而且此人几年前就曾经出入石林府，掌握了秦爷大量生意上往来的账目信息。 换句话说，刘国柱和秦爷的交易情况应该早就被此人掌握。 这次要刘国柱伴随查访，实在是扮猪吃虎。 那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借异邦客户之手除之。 这样一来可以往异邦人身上推责，二来也可以彻底断了此人继续追查的可能。 再则，刘先生不必为今后生计发愁。秦某早就备下一批货物以备不时之需，望刘先生笑纳。 另，如果刘先生感兴趣，想在此处盘亘，可于寝室内桌腿下取第二封信。 刘国柱心想：我不想盘亘也得走得了啊！ 取出第二封信，信中说道，此处其实生活鄙陋，但闻西洋盛况日隆。刘先生如不喜此间，可言明，我自会安排。 但若要在此间发展，必须改头换面，与秦某共图大业。 刘先生有所不知，在这白山黑水之地，有一处大富贵。 如能得愿以偿，刘先生子孙后代都能尽享泽被。 且，老朽已得其一半奥秘，不知刘先生意下如何。 刘国柱冷笑一声，西洋？西洋现在都打成一片焦土了！大富贵？那又是什么？ 老狐狸，这不明摆着提醒我无路可走了嘛。 接着看信。 所有货品、凭证均在老崔处保管，尽可信赖，盼回音。 晚饭后，刘国柱从老崔手里拿到一个严严实实的金属盒子。 刘国柱又把门上了栓，开启锁扣，拿出了内里的货品。 眼前的一幕让刘国柱震惊不已，有那么一刻，心脏几乎就要跳出胸膛。 这个秦爷，难道也是位面穿行者？！ 以前自己以为他只会搞一些寻常生意，无非是做得比较大而已。 对于货物买卖，秦爷从来都是出手豪阔。 一开始，刘国柱只会找一些不起眼的货物交易，以满足这个土豪的猎奇心理。 后来才发现，那些货物都被秦爷以更高的价格转手卖了出去！价格有多高？高到离谱。 据说，直奉两军当中就有不少人私下热衷购买秦爷的货品，为了筹集金钱，不惜发动战争…… 本来嘛，为了货品、为了金钱勾心斗角，追逐利润是商人的本质，刘国柱也不奇怪。 但是看到秦爷的礼物后，刘国柱改变了看法儿。 这个秦爷，不仅仅是位面旅行者，而且一定是更高级的那一种！ 因为他的礼物太罕见了，他作为丙级位面管理员，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油灯摇曳的光芒照在整齐摆放的货品上，那赫然是一支用来在离线状态注入专精的传说级的物品……。 赌一把吧！ 刘国柱深吸一口气，猛然抓起那支类似于手枪般的专精注射器。 按照使用说明调试完成后，口中念念有词地顶在了自己脖颈间的大动脉上…… 次日清晨，老崔把早饭摆上桌，迟疑不定的目光不时撇向刘国柱的脸。 刘国柱爽声笑道：“老崔，你也知道秦爷的神通。不必奇怪，我就是刘先生，也是新上任的石林府警署副署长董雷。 一会儿把马备好，饭后我就要走马上任了！” 老崔爱怎么想都可以，爱怎么说也可以。就算说出去，也不当紧，有谁会信呢？ 但是刘国柱心里知道，老崔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他是跟了秦爷20多年的老家人。 秦爷的脾气老崔应该最明白。 拆秦爷的台，相当于砸自己的饭碗，相当于把脖子伸到锋利的刀口下。 就算自己是曾经的位面管理者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乖乖地按照秦爷的安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