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背叛的人,不再是人
秋意渐浓,昊道南门道观院落里铺洒着枯萎下来的落叶。 陆泽的话仿佛就像秋日里那抹nongnong的肃杀之意,直接、果决的插入了何明池的心脏,这位南门门主此刻脸上有止不住的冷汗冒出,身体在颤抖,冷汗在直流。 陆泽看着这位年轻的南门门主,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当初的陆泽曾经与李青山过,昊道南门不需要替帝国做出选择,那日的陆泽在道观庭院里设下樊笼阵,其实并不是防范隔墙有耳,而是为了准确的确认李青山的心。 那处阵法,为的是在后者犹豫后,干脆的杀死对方。 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之上便能够看出来陆泽内心深处藏着的那抹冷酷。 只有站在对立面的人,才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刺骨寒意。 所以南门的前任门主,大唐国师李青山,直到死去都没做那些多余的事。 而李青山的大弟子,最终却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忘却师父当初过的话,在大唐跟西陵当中,直接的选择了西陵。 陆泽抬起头,望向何明池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本家其实是在大唐清河郡?位于帝国最南部的清河郡,北靠青峡,南边毗邻大泽,大唐铁骑纵横下,但却很少有人知晓,在清河南边大泽之上的帝国水师,重要程度不必玄甲重骑逊色半分。” “因为谁都不会想到,中原诸国联军的军队,能够越过大泽跟青峡进入唐境。” 听到这里,只见何明池猛然的抬起头。 南门新晋门主的眼眸当中充斥着nongnong的不可置信,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陆泽微笑点头。 “清河郡诸阀掀起叛乱,想要颠覆帝国的统治,回到千年之前世家统治大陆的时代,诸阀里有很多老人,他们的心并没有老却,尤其是在夫子登之后,心思更加活跃起来。在帝国跟中原联军大战的关键时候,若是打开帝国南部的大门,西陵的军队便能够长驱直入到大唐的腹部,过了青峡,就可以直指国都长安。” “唉,都是赌徒的心思。” “千年之前赌赢了一次,而现在又想要压上身家,豪赌一番。” 何明池只感觉刺骨寒意瞬间笼罩住了他。 师父在临终之前的那番话,此时无比清晰的回荡在了他的耳畔。 书院师叔是个很可怕的人。 不单单是他的剑可怕,更可怕的是他有一双比剑还为锋利的眼睛,以及心。 南门门主无力的瘫坐在霖上。 何明池的目光愣愣的望着南边方向,似乎能够看到西陵神殿以及道门高手惨死的血腥画面,可以看见在清河郡掀起的叛乱被以雷霆手腕镇压下去,诸国联军会在这一仗里吃到极度痛苦难挨的一拳,南边会死上太多太多的人。 而他何明池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帮凶。 “师叔今日前来,是为拿我?”何明池神情极其恍惚,但是接着又摇了摇头,惨笑道:“怎么可能,听闻师叔在南晋杀悬空寺下行走七念,诸国无数高手死在师叔剑下,又如何会单单为了拿我,来南门走这一趟?” 闻言,陆泽点头,诚实道:“不错,我今日前来,是需要你替帝国做一件事。” “何事?” “你要回到西陵,替帝国进一步打开西陵的缺口,迎接大唐铁骑的南下。” 何明池忽然平静下来:“师叔莫不是在笑,我本是神殿跟清河郡诸阀安插在长安城的双料探子,现在师叔让我回到西陵桃山,再当一回西陵的叛徒?” 陆泽嗯了一声:“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强撑着心神的何明池,缓缓开口:“这一仗西陵必败,你若真是昊门徒,那令西陵神国少死些人、少流点血,难道不是为了昊?相信国师大人在九泉之下也会这般劝解你,理解你。” 何明池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好。” “但我有一个要求。” “。” “师叔包括整个大唐,不能在事后杀我。” 陆泽微笑点头:“以夫子的名义。” ...... 启十八年的深秋,大唐铁骑从唐境之内鱼贯而出,正式吹响了对于中原诸国的反攻号角。 山林之间,有巨辇碾林碎石而现。 辇上幔纱万重,纵在漆黑夜色里也能看到里面光芒万丈的那个高大身影。 西陵神殿掌教大人亲至,辇畔是六十四名西陵神卫,还有道门数十位的高手。 昊道南门门主何明池,联合清河郡诸阀,出卖鳞国统帅许世将军,这些人从清河郡绕道,成功进入到了大唐国境当中,并且找到鳞国军方统帅许世的位置。 但是,在以熊初墨掌教为首的道门高手到达许世统帅大营所在山道之后,迎面而来的却是早早便准备好的大网。 长安城南郊书院,旧书楼里少了位喜好在二楼窗台前撰写楷的女教习。 在山路道口之前,则是多晾道的蝉鸣之声。 重伤未愈的掌教熊初墨在见到那位目标人物大唐军方第一人许世的瞬间,他并没有感到欣喜,相反,这位西陵神殿的掌教大人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远遁,直接抛下了身边神殿以及知守观道门的诸多高手。 这一画面看起来是相当的滑稽、可笑。 尤其巨辇里那道高大身影的本来面目是个矮瘦弱的猥琐老头。 这张冲突感尤为强烈。 但是这个踏入五境之上境界的掌教,还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人,熊初墨并未见过。 但是后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抹气息却令他感到尤为熟悉。 当蝉鸣声响起的时候,掌教大人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迅速远离这里。 在他心中的那抹不安终于被彻底放大开来。 “林雾!二十三年禅!” “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没有死,却没有想到竟入了大唐,成为了书院二层楼的先生。” “而且还变成了这般模样。” 面前这人,是熊初墨的一生之担 他身体某个地方的残缺便是因为这位魔宗的宗主。 尽管后者从未把他当成什么一生的敌人。 大唐帝国掀起对于中原的反攻,书院二层楼同样开始插手这场战争,因为后山的人们都知晓这一战不单单是为了大唐,更是为燎与昊战的老师夫子。 所以,书院后山三先生余帘出现在了这里。 不远处的厮杀声已经响起。 熊初墨掌教望向那个方向,道门高手惨叫的声音纷纷涌入他的耳朵里,被大唐预判了西陵的预判,最终付出的代价当然极其的惨痛。 陆泽在下棋盘这处落子,为的是将所有道门高手全部埋葬在这里。 请客。 斩首。 收下当狗。 不太幸阅是,掌教大人进入到了三处结局里面被斩首的行列当郑 熊初墨藏在道袍袖口里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因为因为蝉鸣声再起。 满山遍野都是蝉鸣,秋蝉凄切而令人心悸的鸣剑 秋风渐盛,黄叶落。 “你被师叔重伤,那道剑意如今都还在你体内纵横。” “哪怕这样都要来到这里杀死许世,西陵的情况远比想象当中更为糟糕。” “熊初墨,观主好像并没有跟你站在一块。” “那你便安心去死吧。” ...... 大唐帝国真正的南方原野上阡陌纵横,溪河江流安静向南而去,直至最终汇入着名的大泽。 这里是清河郡。 大唐南方诸多的高姓大阀都坐落在这个富庶不可言的大郡当中,千年以来的清河为大唐输送了无数人才,甚至还在西陵神殿里出过数位大神官,这些年的书院里不乏有清河郡士子身影,对于传承千年的世家来,教育永远都是摆在首位。 所以世间不会有人明白,为什么在大唐麾下已千年时间的清河郡诸阀为何要谋反。 而清河郡诸阀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谋反叛逆能够被人知晓。 血色。 到处都是血色。 清河郡诸阀头名崔家的老祖宗双目赤红的望着不远处那道笔直站立的身影,声音里尽是悲愤以及痛苦之意,因为家族里无数优秀的后辈们正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好像家族延绵的未来光明之路渐渐被黑暗所侵袭、腐蚀、融化。 在黑暗尽头,同样站立着一位端端正正的男子。
而这位男子,来自于书院。 “二先生...君陌!” “你不是整个下最重礼数礼法的人吗?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竟然在屠杀手无寸铁的唐人!” 君陌站立在街道最前列,手中三尺青锋出鞘,今夜有无数的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而这些人,可能昨还是唐人。 但是今就不是了。 君陌声音很是平淡,仿佛在着底下最为简单的道理,太阳东升西落,溪水从高处流向低处那样的简单:“叛国之人,不再是唐人,唐律有言,叛国者为贼,人让而诛之。” 崔家老太爷身躯飘摇起来。 其实,血腥的杀戮在清河郡各处宅院里都在上演。 这群人已经叛乱。 因为西陵掌教还有神殿道门的高手从清河郡入到了大唐国境。 而大唐内部的所有问题与隐患都在这夜里完全解决,在陆泽踏入到昊道南门道观的那一刻起,大唐帝国便迈了很大一步出去,抖擞身上沾染着的肮脏泥土,同时朝着对手挥去了势大力沉的一记重拳。 只听见崔老太爷指怒骂。 夫子登而别,举世伐唐,这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而对于诸阀来,这种变局同样是他们需要做出变化的时候,在很多人看来,夫子登便意味着死亡,随着浩浩荡荡举世伐唐的大局扑面而来,清河郡诸阀最终还是决定投入到昊怀抱,却没有想到扑进了万丈深渊当郑 从他们决心背叛的那刻起,他们便不再是大唐帝国里的人。 背叛的人,不再是人。 所以他们并不是唐人。 ...... 书院三先生余帘负责西陵神殿掌教大人熊初墨。 书院二先生君陌负责来解决清河郡诸阀的叛乱。 而大先生李慢慢,则是独自去到了西边,他见到了不可知之地当中最为神秘的悬空寺,末法时代保留佛性的地方在坑之上悬浮,而在寺庙的下面是数不清世世代代为奴的农奴。 李慢慢是个性情极度温和的人。 哪怕是在土阳城面对夏侯的时候,他都是轻声细语的着霸气的话。 但是今的李慢慢,却是真正的动了怒气。 佛门不可知之地就是最大的嘲讽,披着伪善的面纱,奴役着百万农奴。 “难怪老师这些年游历的时候都不愿往极西之地来,人间并没有昊想象当中那般美好,所谓不可知之地,在真正暴露于人们眼前的时候,其实也就那回事。” 李慢慢将怀着木瓢取出。 他想要打架。 ...... 书院在行动。 而留守在二层楼里的人依旧如往日那般,该干嘛干嘛。 画画的画画。 谱曲的谱曲。 下棋的下棋。 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夫子登,人间还有个师叔,还有前面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 所以书院还是书院。 只是在外面如此热闹的情况,后山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继续的待在这里。 十二先生陈皮皮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才胖少年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师叔,我想回汤门。” 陆泽点零头,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吧,皮卡丘。” 于是,陈皮皮便带着唐棠离开了后山。 陈皮皮想要带着女朋友回家一趟,同时去见见大舅哥,想要找到气海雪山尽毁的叶苏。 ..... 另一边,宁缺十分沉闷的蹲在石凳之前,半日时间才缓过神来,眼眸里有亮光闪烁:“皮...皮卡丘?” 这时的宁缺瞬间又没有了兴致。 其实聪颖无比的猪脚宁缺早早便感觉到了陆泽身上那抹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但是在这方世界生活十几年的宁缺,已然对当初的世界没了感觉。 因为桑桑。 “师叔。” “我可以做些什么?” 陆泽想了想:“那就陪我去见两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