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武当风云 三
胡斐等人来到大殿,此时所有的武当弟子都在轮流向张三丰拜寿。 他们也和黄蓉等人一起,加入到其中。 礼毕没过多久,有人送上两张名帖。 宋远桥接过一看,见贴上写着:天龙寺枯荣率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寿比南山;大理镇南王府段正淳拜上,祝张真人春秋不老。 “没想到枯荣大师、镇南王竟然亲自来给师父拜寿了。这两位客人可是非同小可。须得师父亲自去接。” “枯荣大师与一灯大师都是久居天龙寺,甚少离开大理,想不到这两位还记得老道生日。镇南王也是大理国的实权人物。今日大理一方可是给足了老道面子。” 张三丰率领弟子迎了出去。 只见枯荣大师、一灯大师、段正淳等人带着二十多号人正在外面候着。 段誉就在其中,他看见程灵素,想打招呼,却又觉得对方变漂亮多了,让他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枯荣领头向张三丰行礼致贺。 张三丰连声道谢,拱手行礼。 “恭喜大师已经突破旧境,达到了非枯非荣,亦枯亦荣的境界。” 此时枯荣大师面貌如常,再不似多年前见到的半边脸形如枯槁的模样。 武当七侠曾听张三丰讲过枯荣禅功的厉害,据说天龙寺近百年来无人将此功练至最高境界。 没想到枯荣禅师竟然打破了这个惯例。 “张真人修为震铄古今,老僧如今完全看不出你的境界了。” 枯荣禅师有些讶异地说道。 张三丰谦逊地回了句不敢当。 这枯荣果然不同凡响,他是除韩凌外第二个发现自己修为大进的人。 “一灯大师的先天功修为不俗啊,你在这门功夫上的造诣已经仿佛当年的重阳道兄了。” 张三丰有些惊讶地说道。 “张真人过奖了,贫僧离重阳兄还差得远呢。” 一灯大师谦逊地说道。 随后他与段正淳又寒暄了几句,便将众人请入大殿用茶。 段誉忍不住走到程灵素面前,问道:“请问你是程灵素程姑娘吗?” “这呆子,不是我又是谁呢?” 程灵素忍不住笑道。 胡斐见程灵素笑容真诚,又见段誉英俊潇洒,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程姑娘,他是谁?” 程灵素听出了胡斐语气若有若无的一丝紧张,心里甜蜜,说道:“这位便是镇南王府的世子段誉,也是韩凌的结拜义弟。” “原来是段世子啊,久仰久仰!” 胡斐拱手说道,眼神里依然带着警惕。 程灵素问道:“段世子,先前帮主接任掌门,你怎么没过来参加呢?” 段誉叹了口气,说道:“先前,我得到大哥的消息,前去查探,可惜并没有任何收获,反而耽误了二哥的大日子。呃,对了,怎么不见二哥呢?” “帮主正在闭关。” 段誉惊叹:“二哥怎么到了武当山都还要闭关啊,他武功已经那么高了,还要继续猛进么?” “帮主的想法可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的。怎么,段世子听到自家二哥努力,自己不想着也努力一点,将家传武学发扬光大吗?” 程灵素调侃道。 “我倒是想呢,可是每每练功就觉得枯燥无味,有些坚持不下去呢。” 段誉无奈地说道。 两人闲话了几句,张三丰又迎了出来。 这次是五岳剑派齐至,盟主穆人清亲至,在他的带领下,向张三丰贺寿。 穆人清年轻时曾受过张三丰大恩,是以张三丰寿诞,他是要亲自过来的。 张三丰让人将他们请入大殿用茶。 少时,崆峒五老带着弟子来贺。 接着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帮一些小门派的首脑陆续来到山上拜寿。 黄蓉找上武当七侠,悄悄说道:“诸位,你们瞧出来了没有?” 张翠山点头,说道:“神拳门之类似乎早已约好。他们见面之时,互相交换眼神,又故作惊异,实则欲盖弥彰。” 张松溪说道:“不错,他们并不是纯心来为师父拜寿。这些人都是为了屠龙刀的下落。” 俞莲舟冷笑道:“他们也太小觑武当门人了,纵然他们凭借着人多,想要以多为胜。也不悄悄蚂蚁是否能撼动大象!” 黄蓉说道:“今天是张真人大寿,原本不能让他动手。不过听说,有几个特别厉害的人物要前来武当。如果张真人不动手的话,恐怕没人压得住他们。” “是谁?” 武当七侠问道。 “最厉害的便是蒙古国师八思巴,他闭关多年,传言已将灭神掌与变天击地神功练至最高深的境界。同来的还有金轮法王,据说他找到修习密宗龙象般若功的速成之法,将这门神功修炼到了十三重的最高境界。此外,还有欧阳锋,据闻他练成了太玄经上的武功,武功不可同日而语。 最厉害的便是这三人,另外还有邪道高手前来。敌方的高手绝对不容小觑,我们切不可大意。” 武当七侠面面相觑,八思巴的名号他们曾听张三丰讲过。 即便是当时的张三丰也认为大是劲敌。 宋远桥道:“无妨,我们这边高手也不少。如郭夫人所言,东邪与北丐两位前辈还要过来,已经到来的枯荣禅师、一灯大师、穆人清老先生都是当今天下的绝顶高手。未必便输给对方了。况且韩副盟主也在此地,八思巴可未必能胜过他呢。” 黄蓉问道:“韩副盟主不是已经到了么?怎么不见他人呢?” 张翠山说道:“韩副盟主正在闭关呢。” “这个节骨眼居然闭关了。想来韩副盟主必定有所突破,不知道今日这场大会。他能不能及时出关?” 黄蓉有些担忧地说道。 宋远桥说道:“恩师说过,韩副盟主最多中午便能出关。” “希望他能赶得及。” 黄蓉心里盘算着双方实力的对比。 在她看来,张三丰毕竟是百岁高龄了,境界虽然摆在那里,但毕竟年龄太大,不可能有年轻时的精力。 真动起手来,到底还保有几分实力,还真说不清楚。 她只能先将张三丰排除在外,暂不考虑。 宋远桥说道:“今天是恩师寿诞,大家先不要在意这些人的用意。来者是客,我们正常招呼便是。若哪个今天要到武当山来撒野,大家也不必容情!” “正该如此。” 其余六侠说道。 正说话间,小道童又进来报道:“峨眉纪晓芙掌门率领同门弟子,来向师祖贺寿。” 众人一脸微笑地看着殷梨亭,显然是要让他出外迎接。 殷梨亭满脸通红,神态扭捏。 张翠山拉着他,说道:“来来来,我们两个去迎接贵宾。” 两人走出去,静玄师太年龄在四十上下,身材高大,神态威猛,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出大半个头。 看起来倒有几分灭绝师太的威严。 袁紫衣与贝锦仪都是二十来岁的年龄,生得甚为美貌。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肤色雪白、长佻身材的女郎,正是殷梨亭未过门的妻子,峨眉掌门纪晓芙。 张翠山上前道礼,陪着四人入内。 殷梨亭腼腆,不敢与纪晓芙对视,只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才偷偷看向纪晓芙。 纪晓芙也在偷偷看殷梨亭,回了他一个微笑。 殷梨亭脸一下通红,赶紧移开眼光,心里砰砰直跳。 只是他没发现,纪晓芙笑容背后暗藏着一丝苦涩,一丝无奈。 “阿弥陀佛!” 山脚下,少林派玄慈方丈念了一句。 这声佛号却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众人耳膜,又清又亮,似是远处传来,又如在耳旁低语。 张三丰笑道:“玄慈方丈到了,快快迎接。” 他带着众弟子走出大殿的时候,玄慈等人已经来到门外。 少林派玄字辈的高僧几乎齐至。 玄澄十境,玄慈、玄难、玄悲等十余个九境,就连最差者玄闻、玄智、玄性也是八境巅峰。 还有众人未曾看过的三个老僧,功力竟比玄澄还要高出少血。 中原武林中也只有少林寺这样的千年古刹,才有这样的底蕴。 但张三丰却唯独对一个小和尚多看了几眼,此人正是虚竹。 原来那位道兄也有传人了。 张三丰微微一笑。 “少林是主持玄慈,率同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玄慈带着众人向张三丰贺礼,唯独那三个老僧却是丝毫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三丰。 这三人便是当日败在韩凌手下的三渡,早年张三丰叛出少林,反而成了天下第一人。 武林中人对此津津乐道,认为少林派自己昏了头,竟放走了这么一位武学大宗师。 三渡对此深以为恨,认为张三丰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偷学了少林武功之故。 张三丰并不在意三人的无礼,但座下弟子有些按捺不住了。 恩师是天下第一人,又行侠仗义,主持公道,天下间人人佩服。 今日是恩师百岁寿诞,你既然来了,再怎么也得有正常礼数。 谁知这三个老僧却如此无礼。 黄蓉说道:“诸位大侠不要冲动,此三僧是玄慈的师叔,渡字辈的高僧,传闻他们练成了少林寺的最高奥义金刚伏魔圈,非同小可。” “确定是金刚伏魔圈吗?” 俞莲舟问道。 宋远桥有些忌惮地看了看三僧:“金刚伏魔圈几百年来无人练成,这三人修成,必定有惊人业艺。今日怕是很难讨得好了。” 他师兄弟七人最强者俞莲舟对上少林寺来人中最弱的玄闻、玄智、玄性三僧,方有些许胜算。 当前武当和少林的差距,其实比想象中还大。 武当之所以能光盖少林,完全是师尊一人之功,他们七人还差得远呢。 少林众僧随着张三丰进了紫霄宫,坐下后,有道童奉上清茶。 玄慈说道:“张真人,贫僧依照年纪班辈来讲,还是你的后辈。今日除了拜寿,原不该另提他事。但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想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张真人勿要见怪。” 张三丰微笑,说道:“少林派倾巢而出,便是为了我这五弟子吗?” 他虽然好爽,不拘小节。 但对方这般架势,却是丝毫没给自己这个寿星面子。 便是他心里,也是有火气的。 张翠山听到师父提及自己名字,便站了起来。 玄慈说道:“正是。我派有两件事,要请教张五侠。第一,张五侠杀了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满门七十一口,又击毙了少林僧人三人,这七十四人的性命,该当如何了结? 第二件事,敝师弟玄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被金毛狮王害死。听说张五侠知道谢逊的下落,还请张五侠告知。” 张翠山说道:“玄慈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四口人命,绝非在下所伤。张翠山一生受恩师教诲,不敢说谎。 这七十四口人命是谁所伤,在下原也知晓,只是不愿名言。 玄见大师圆寂,武林无不痛惜。但金毛狮王谢逊与在下有八拜之交。 武林中最重义气,张翠山宁愿死去,我义兄的下落也不可透露。 此事与我恩师无关,跟我众同门也并无关系,只由我张翠山一人承担便是。 姓张的生平没做过任何有辱师门的事情,没滥杀过一个好人,各位若要硬要逼我不义,唯死而已。”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满脸正气,让人震慑。 玄慈念了声:“阿弥陀佛。” 暗地却在寻思如何回应对方言语。 就在此时,大殿外传来孩子的叫声: “爹爹!爹爹!” 张翠山心头大震,这声音正是张无忌所发,惊喜之下,连忙大叫:“无忌,你回来了!” 他大步朝外奔出。 玄智、玄性以为他要逃走,便上前阻拦。 以他俩的武功,拦下张翠山自是绰绰有余。 谁知两人还没碰到张翠山,便被一个莫名的力量弹出,在空中连连转了几个圈,才稳住身形,翻身站定。 两人骇然,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何方高人,与我师兄弟开玩笑?” 少林寺众人更是惊骇,他们旁观者清,也没有见到动手的人。 众僧将目光投注在张三丰身上,心道这老道横压武林半个甲子,果然是厉害无比。 唯独虚竹将目光留在了其他方向,心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