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140章

    钟紫茜声音嘶哑,心中知晓如今反驳也不过是徒劳,索性开始哀求:“瑜姐姐,过往许多事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难不成,你真的要看我走投无路,要逼死我吗?”

    钟瑜摇摇头,道:“不,我并不打算让你死。

    钟紫茜,我不仅不会动你,我还要好好的留着你。

    从今往后,满京皆知,你是我的敌人,对你好便是与我为敌,这京城里再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要让你往后的日子里身败名裂,受尽冷眼欺凌,我要让你日日如履薄冰,万念俱灰。”

    钟紫茜忽的暴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笑声,她红着双眼瞪视着钟瑜,道:“钟瑜,你如此狠毒,便不怕传到了世子的耳中,他容不下你这个毒妇!”

    钟瑜微微一笑,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道:“这便不用你操心了,世子只想我开心,他才懒的管你这种蝼蚁的死活。”

    说完,钟瑜看向问桃,道:“我们走吧。”

    问桃将钟紫茜松开,对方便仿佛脱了力一般的跌在了地上。

    钟瑜未再看她一眼,带着问桃行了几步到祝嘉弛面前,深深一礼,诚挚的道:“今日给府上添麻烦了,来日定会亲自登门向武成郡王和二公子夫妇致歉!”

    祝嘉弛抬手回以一揖,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

    当天夜里,付久珩深夜才回到世子府。

    钟瑜躺在床上,并未睡实。

    感受到一阵秋夜冰凉的气息,她睁开双眼,果然在一片黑暗中迎上了一个带着沐浴后的清香的怀抱。

    她偎进他的怀里,伸手搂在他的腰间,无声的拥着他。

    付久珩的手圈在她的肩上,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轻道:“怎么还没睡?”

    钟瑜嗯了一声,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着他带着秋寒的身子,含糊着道:“想你,睡不着。”

    付久珩笑道:“不是两天前才见着。”

    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钟瑜的内心觉得无比的踏实,这会儿阵阵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道:“那也想嘛。”

    付久珩心中泛起暖意,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在她的乌发上,道:“我想把你放在口袋里,揣在怀中,日夜形影不离。

    可你这丫头,若当真时时被捆在我身边,便要厌烦我了。”

    “你办的都是正事,怎好时时带上我。

    对了,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付久珩目光微暗,叹了一声,道:“父亲的箭伤本不重,只是……伤的位置正是之前旧伤之处,现下里情况并不乐观。”

    钟瑜安抚的握上他的手,柔声道:“王爷盖世英雄,驰骋沙场多年,如今不过是一处轻伤,定然会很快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对了,听说你今天去参加了祝府的婚宴,遇上了钟将军一家,他们可有欺负你?”

    钟瑜于是将白天发生的事简单和他叙述了一遍。

    “所以我不仅没挨欺负,倒是把别人狠狠欺负了。”

    付久珩眼中的担忧这才散去,想到之前自己也曾不只一次想要派人杀死钟紫茜这个祸害,满意的道:“这个钟紫茜一心嫁入豪门,如今却落得人人唾弃的下场,你这一招,倒确是比直接杀死她要好。”

    钟瑜又打了一个哈欠,惺忪着双眼道:“她心肠歹毒,作恶多端,如今的下场已然算本姑娘懒的和她计较,便宜她了。”

    付久珩不由失笑,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道:“既是困了,便早些睡吧。”

    钟瑜应了声,躺在他温暖而安全的怀抱中,很快便睡着了。

    ——

    半月后。

    施氏死了,说是得了急病,暴毙而亡。

    这个冷漠自私的女人,对钟瑜虽然从来都只有利用,可闻听到这个消息,她依然有些感慨。

    急病?

    在钟府里死的不明不白的妾室们并不少,钟紫芬的母亲袁氏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施氏的死,便如昨日袁氏一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但却又无人深究。

    她记得听人提过,钟府里新来的小妾很是得宠的,也不知施氏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

    然而钟瑜已然决心和钟家断绝关系,自然也并不打算去调查此事,只是施氏好歹生了原主肉身一回,虽说后来抛弃了她,但如今人已经死了,也不必计较那么多了。

    广业寺是京中最大的寺庙,远道而来求神拜佛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这一日,钟瑜带着问桃还有几个随从,一同到了广业寺拜佛,为南安王祝祷,祈求他尽快康复,好让世子付久珩早日安心。

    拜完了佛,钟瑜又往内殿去为施氏求了长明灯,愿她的魂魄能早登极乐。

    从广业寺出来,问桃忽的停了脚步,双目警惕的望着四周,一手护在了钟瑜的身前。

    钟瑜这时也发觉到了异样,就在她去求长明灯的这会儿功夫,原本川流不息的寺院门口已然变得人烟稀少。

    “钟五小姐……不,也许我该唤你为夫人了。”

    钟瑜循声望去,从拐角处行出来的女子一身梅花纹纱裙,裙摆的薄纱随着她莲花般秀雅的步子在空中轻扬着,十分飘逸,女子的面容洁白无暇,仿若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眉目如画中仙女一般高雅美丽。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雪凝公主。

    她柔和的目光看向钟瑜,两人名义上算是情敌,钟瑜探究的回视着她,不明她的来意。

    上一回相见,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是低到尘埃里的庶女,满心只希望公主不要因着世子而憎恶残害于她。

    如今相见,她依旧是尊贵的公主,然而钟瑜的心境却已然完全不同了。

    如果她是来警告自己离开付久珩的,钟瑜会立即转身离开。

    “参见公主。”

    她极优雅的走近,浅笑着去扶她,道:“夫人不必多礼,雪凝这次来……是有话想与夫人说。

    不知夫人可否赏脸移步到他处一叙?”

    雪凝公主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傻到这么光明正大的谋害她,只是钟瑜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瞧了一眼寺外的竹林,道:“便在这竹林中可好?”

    问桃有些紧张的看向了钟瑜,后者则朝她安抚的一笑。

    雪凝公主自也瞧见了主仆二人间的互动,和善的道:“你且放心,夫人如今是表哥心尖上的人,便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她不利的。”

    两人各自吩咐了近侍在原处待命,便一起缓缓步入了林中。

    秋风拂面,带着刺骨的寒凉,雪凝公主面上还挂着浅笑,道:“要见你一面当真是难,表哥将你护的密不透风的,若不是我今日恰好也来寺中进香,有些话,只怕要一直烂在肚子里了。”

    钟瑜道:“既是巧遇,也算是有缘。

    不知公主想与我说些什么?”

    雪凝公主睇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愈加幽深,道:“听闻钟家六小姐如今的日子十分艰难,逢人便会嘲讽于她,处处刁难于她,现下里她在京中寸步难行,连门都不敢出了。

    可即便是在家,因着失了母亲庇护,钟将军又怨恨她惹来是非,也如丧家之犬一般,连个下人都不给她好眼色。”

    钟瑜笑了下,道:“这等小人物竟引得尊贵如公主关注,想来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

    “确实,她这般身份我本不会理睬。

    只是……与你有关的事,我却不能不理睬了。

    钟瑜,杀人于无形,你当真好手段。”

    钟瑜停下脚步,看向雪凝公主尊贵美丽的面庞,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雪凝公主见她防备之心甚重,不禁莞尔一笑,道:“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敌意,今日来寻你,是想与你合作的。”

    “哦?

    说说看。”

    雪凝公主于是缓缓收起了面上的笑意,肃然道:“钟瑜,表哥的野心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

    你跟在他身边,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想来你也不会不知道。

    表哥他心中没有我,而我心中之人也不是他,所以,钟瑜,将来我成为正室后,绝不会因为嫉妒而残害于你,相反,我不仅不想你我为敌,还希望你我能结成一个阵营,我需要你这般聪慧的人辅佐我稳定后宫。

    这样,你有表哥的爱,我有正统皇家的血脉和公主的地位,你我联手,任是哪一个世家的女子进了后院,都不足以与你我相抗衡。”

    钟瑜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浮起了一丝同情,许久,她垂下眼帘,道:“公主,你心中的人,是肖大公子吧。”

    雪凝公主美好的面容一瞬间凝结了,随即又缓和一笑,道:“是谁又有何妨,不重要。”

    钟瑜却无奈的笑了下,道:“心爱之人怎会不重要?

    若是不重要,也只能说你并不爱他。”

    这一次雪凝公主没有立即说话,她静静的望着萧索的深秋景致,许久,才略带了苦涩的道:“钟瑜,你不是我,你不能懂我的苦衷。”

    钟瑜看向她道:“苦衷?

    让我猜猜,是太后和王爷坚持让你与世子联姻吧。

    付太后没能生出继承皇位的皇子,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她要你必须做皇后,对吗?”

    雪凝公主侧头,目光紧紧的盯在她的面上,冷着声音道:“妄议当朝太后,钟瑜,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钟瑜却淡淡一笑,继续道:“肖大公子心中也有你,我觉得你可能是知道的。

    你们明明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局,为什么偏偏要让彼此抱憾终生呢?”

    雪凝公主显得有些狼狈,转过身背对着她道:“许多事,你不懂。

    我这一生……算了,总之我不能违了她的意。”

    钟瑜道:“我确实不懂,我不懂你身为传说中最尊贵最美丽的女人,为何非要如此执迷不悟?”

    “身份越是尊贵,无可奈何之处便越多,钟瑜,我以为你应该看过许多这样的悲剧了。”

    “是,我确实看过了许多,宝鸢公主,贞妃娘娘,她们的下场都很悲惨。

    曾经的我也一直因此而恐惧着驻足不前,可是公主,如今我明白了,不争取一次,便否决了可能,这不过是懦弱的表现,什么无可奈何,都只是胆小软弱的借口罢了。

    公主,我不怕说与你知道,世子是不会娶你为妻的,他已然用他故去的母亲发了誓,此生只会娶我一人。

    你若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他。”

    雪凝公主渐渐回过身来,双目呆滞着,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