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我要让这幅画一夜成名
诗句未曾写完。 ‘野渡无人舟自……’,缺了最后一个字,却仍能看出全句的恬淡意境与韵味。 是一股天远地阔的淡然。 仿佛活了许久许久,看透了世情名利与人生起伏高低后,淡然处世的闲适从容。 亦是‘任凭春潮急雨,我自岿然不动若野舟自渡’的坚定。 她一眼便看出这是蒋明娇的画。 她太熟悉蒋明娇的用笔。 这毫无疑问是一幅好画。 虽不若怜暮春落花之哀伤,不若慨破春时江水滔滔的豪情,但这一份悠然从容意境,最能得历经世事老者的共鸣。 这一种很难达到的境界。 因而每有人做出这等书画,必定会得到诗坛画坛的高度认同。 一向自诩诗画双全的才女魏清荷咬住了唇。 她,深知自己是画不出的。 蒋明娇何时竟有了这等悠然闲适的气度? “姑娘。”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魏清荷扭头望去,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与一名蓝衣随从。 白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生得苍白瘦削,眉宇生得出众淡漠,且自有一股痴态。 他直勾勾地盯着魏清荷……手里的画? 未等魏清荷回答,他便痴迷地道:“用笔自然浓淡相宜浑然天成,功底登峰造极无可挑剔,再加上这‘野渡无人’闲适淡然意境,这将是一幅值得传世之作。” “当今存世画作者,此画能排前十!” 魏清荷咬唇望着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一心痴迷望着这幅画。 他的随从拱手致歉道:“我们大君一向是个画痴,见到好画便挪不开眼,并非有意冒犯小姐。” 见魏清荷眼神茫然,随从继续解释道。 “若您是爱画之人的话,应当听说过我们大君的另一个名字——画魂人。” 画魂人。 文坛最优秀的书画收藏与评论家。 亦有‘画伯乐’之称。 但凡被他赞过一句的画,其画者皆能一夜间成为画坛名人,被万千书生文人追捧。 那随从微笑问道:“小姐这幅画是您的吗?大君对这幅画很是喜欢,已忍不住要广而告之了。” 魏清荷握着画的手微微收紧,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是。” · 正堂。 因大长公主已午睡醒了的消息,诸多宾客皆齐聚于此。 有真心实意给大长公主探病的。 有单纯想来表忠心,与大长公主府套近乎的。 亦有别有用心,焦灼地来看大长公主是否真的苏醒了的。 因年轻辈分低,蒋奕文与蒋明娇被安排在后排。 二人悠然自得。 文会上的事早已被二人抛在脑后。 正如二人画好画,蒋奕文展袖离开时,长富长贵间的一场对话所说。 “咱们就这么继续走了?不继续等等看那些人对少爷的画的评价?” “那些人分评价对少爷重要吗?” “啊?” “少爷这画好吗?” “好。” “你觉得在场能有比过少爷这幅画的吗?” “没。” “这不就行了。再说了,画画、作诗对那些文人来说是唯一。对咱们少爷来说,箭术、文章还有著书,哪一样不比画画更出挑?” “好像也是……” “嗨,以咱们少爷小姐如今的身份地位,画画只是出于随性,哪儿还用得上费尽心机,博取这一点虚名。” “也是。” …… 因而蒋奕文蒋明娇走得干脆亦忘得干脆。 文会结束时,他们早已品了一刻的茶了。 因大长公主历经三朝,在皇室辈分极高又身份贵重。给大长公主探病者囊括了大半个京城。 “小姐。” 白术小声对蒋明娇道:“您看旁边是不是苏小姐?” 蒋明娇扭头看去。 与蒋奕文二人隔了两个座位,是金笙儿与苏柔儿。 金笙儿坐着。 苏柔儿作贴身丫鬟状,立在她身后。 二人不时交耳说话,关系很是亲近。 “笙表小姐怎么和苏小姐在一起,还关系很好的样子?”白术狐疑地道。 还没等蒋明娇回答,她又咦了一声。 “她们俩说话了。” 因座位挨得近,尽管宾客众多,白术依旧能听见二人间细微的对话。 “笙小姐,已经有第六个女客说您今儿个气色好了。看来咱们粉儿颜的色可换对了。” “多亏柔儿你了。不止是这粉儿的颜色,还有这身衣裳头发钗鬟,若不是柔儿你手把手教我,我只怕仍要如暴发户似的穿红着绿,将那些个金啊玉啊浑往身上堆,只把自己本身容貌都埋了。” “笙小姐您这说得是什么话。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初来乍到京城就被人给骗了身子。若不是笙小姐您心善肯收留我。我这一条小命只怕都早丢了。这些都是柔儿应该替您做的。” “说到这里我就生气。我从前竟是瞎了眼,没认出蒋奕武那禽*兽的真面目,让他骗那么久,还白白误会了柔儿你一场。” “……” “欸柔儿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快擦擦眼泪。” “笙小姐,还记得我从前说的吗?” “禽*兽就该用猎兽的法子对付呢。” “对。” “柔儿你说得对,这回看我不给蒋奕武一个好看。” …… 白术听得目瞪口呆。 “……小姐。”她茫然望着蒋明娇,“苏小姐居然与笙表小姐成了闺中密友了?” 蒋明娇淡淡道,“金笙儿性格简单。以苏柔儿的那说哭就哭的本事,把金笙儿哄得亲近如手到擒来。” 白术咽了咽口水:“这苏小姐可真是个能人。” “的确是个能人。”蒋明娇轻笑着,“以成国公府的权势,她此番只怕所图非小呢。” 白术没听懂。 蒋明娇却并未解释。 别看苏柔儿面庞上柔弱如雨打的小白花,却是个比野草更坚韧的性子——无论处在任何穷困潦倒的境地,她都能够抓住一切机会活下来,为了野心用尽所有方法往上爬。 成国公府可还有个适龄未娶的金逸晨! 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郑母撑着笑跨门而入,先对众人说了些劳烦等候云云的话,再道:“母亲已经醒了,大家可去内间看看她老人家。只是母亲毕竟年纪大了,大夫说了只能见一刻钟的客,还望诸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