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失败的大计划（二）
白度再次向着慕容秋水怒喝：“拔剑”！ 慕容秋水缓缓摇头：“不用”。 猎豹怒道：“你以为你能空手击败我们”？ 慕容秋水道：“不能”。 白度怒道：“拔剑”。 慕容秋水平静地道：“你们不会伤我”。 “你错了。”白度冷哼，“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原则并不是所谓的规矩，而是一个人可为不可为的准则”。 白度的剑动了。 剑刺进了慕容秋水胸膛两寸，慕容秋水仍然不动。 白度悲愤地叫：“你不动手，我也会杀了你”。 慕容秋水毫不动容：“你为什么不将剑刺得再深一些”？ 白度的手在抖，这一剑竟然不能刺出。 猎豹按住白度的手，白度回剑，血从慕容秋水胸膛流出。 猎豹摇头：“你是个不怕死的人”。 “这世上还有比死更痛苦的事。”慕容秋水的神情不再平静，而现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他看到了白度、猎豹、滕讯间的真挚的情谊。 他看得懂，却永远不会拥有。 他是慕容世家的主人，他的心中除了世家，不允许有其他感情的存在。 猎豹白度看着他的悲哀，眼中有了疑惑。 猎豹道：“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慕容秋水摇头：“没有”。 白度怒道：“蜻蜓是你的人”？ 慕容秋水道：“还有蜜蜂、刀子、风、和尚、血杀和眼睛，他们是我训练了十年的杀手”。 白度怒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慕容秋水顿了顿，平静地道：“富贵玉璧”。 又是富贵玉璧，白度激动起来：“你要富贵玉璧，你以为得到宝藏就能得到一切，你以为宝藏能让你重新获得亲人间的温暖”？ 慕容秋水摇头：“不能”。 他眼中忽然有了光彩：“可我知道，宝藏能使慕容世家成为江湖中最强大的组织”。 猎豹、白度怔怔地看着他的变化。 “我是慕容家的人，我生来就注定要为慕容世家献出我的所有，生命和感情。每个慕容子弟，也都有为慕容世家牺牲的义务”。 他的神情高昂极了。 “怜春，他有着极高的天赋，无论在江湖还是在世家，用不了多久，他都会成为第一流的大侠和主人。他牺牲了这一切，为了缓和群魔乱舞和慕容世家的冲突，他牺牲自己，投奔了群魔乱舞”。 雁儿挽住雨枫，泪水无声地流淌。 慕容秋水再看看雨枫：“雨枫也必须为世家做出牺牲，当然，在浪子白度出现前那还不算是牺牲，下嫁唐门的唐二先生，不仅可以让两大世家联盟，她终生还会很幸福”。 白度的心在痛，他自问自己是否错了。 没有他，雨枫哪会有那么多的不幸？ 慕容秋水叹息：“感情的出现，谁也没有办法拒绝。何况，我发现白度竟然拥有了三十年前失踪的富贵玉璧。所以，慕容世家容纳了他，可是，他却要消灭群魔乱舞和太阳山庄后才能将宝藏的秘密说出来。这期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打宝藏的主意，宝藏的秘密决不能让别人先知道”。 他的目光中有了些淡淡的歉意，他看了看雨枫，又看了看雁儿。 “你们可以恨我，但是，你们既然是慕容家的人，你们就有牺牲的义务”。 雁儿抬眼：“怜春死了，你牺牲了什么”？ 慕容秋水悲哀地笑：“我牺牲了什么，牺牲了什么”。 他忽然大笑，笑得那么用力，笑得两眼都要流出泪来：“我当然没有牺牲什么，我是慕容世家的主人，我有江湖中人人羡慕的显赫身份，我没有牺牲什么，我让弟弟投奔群魔乱舞，我逼meimei嫁给不爱的人，我劫持弟弟钟爱的女人，我牺牲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牺牲”！ 他仍大笑，笑得神情充满悲痛。 他的感情难道不是很丰富？ 有着丰富感情的人，却不能有情，难道不比有情而难成的悲痛还要深上几分？ 雨枫蓦地回身，抱住慕容秋水。 她哭着道：“哥哥，不怪你，我不怪你”。 雁儿止住了泪，白度猎豹陷入了错愕之中，连辛四郎都沉凝了眉头。 他们明白了慕容秋水比死还要大的牺牲。 抉择，又是一次艰难的抉择。 白度猎豹缓缓回首，看断臂的滕讯，看那么深情又那么悲痛的江伊人，再看毫不掩饰悲哀的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伤害了别人，伤害最重的难道不正是他自己？ 雨枫用哀怜而祈愿的目光看着白度。 白度不敢与她对视。 猎豹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两人对视，目光由疑虑变作了坚定。 他们再逼视慕容秋水。 白度道：“你确实是个很称职的世家主人”。 猎豹道：“所以，我们放过你，相信滕讯如果听到你的话，也会和我们一样”。 白度道：“你做的事虽然无情，但人却有情”。 猎豹道：“对发生的事情，你的理由已经足够”。 他们对视，缓缓转身，突然，慕容秋水一下子拦在了他们的前面。 “你们放过我，可我不能放过你们”。 白度眼中又现出了愤怒：“我们的主意随时都会改变”。 慕容秋水道：“你当然需要改变主意，因为你还没有将宝藏的秘密告诉我”。 白度怒极生悲：“你还想要宝藏”？ 慕容秋水黯然点头：“只有宝藏能让慕容世家强大”。 白度哀怜地摇头：“我不会告诉你”。 慕容秋水叹息：“我猜到你一定会这样说，幸好，我已有了安排”。 白度怒叱：“你又有什么花样”？ 慕容秋水道：“你们只要仔细想一下，应该能想到”。 猎豹白度茫然四顾，所有人都露出惊疑的目光，场中并没有其他慕容家的人。 猎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慕容秋水的意思。 傅华笙。 傅华笙此刻居然没有在四海厅内。 他知道猎豹等人去救雁儿，现在，他们回来，他不会不来的。他不来，只有一个原因。 慕容家的人已制住了他们。 猎豹愤怒了。 傅华笙，白云城少城主。 消灭群魔乱舞与太阳山庄还要靠他执掌大旗。 猎豹上前一步，逼视慕容秋水：“你以为你用傅华笙可以要挟我们”？ 慕容秋水道：“我想可以”。 白度也愤怒了，他想不到慕容秋水竟然毫不收敛。鹰剑又被握紧，追魂夺命的一剑一触即发。 猎豹拦住了他。 他问慕容秋水：“我们告诉你秘密，你是否就能放了傅华笙”？ 慕容秋水点头。 “我们如果不说，你是否就要杀了他？”猎豹道。 慕容秋水叹息：“我并不想要发生这种结局”。 猎豹道：“你错了，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慕容世家，若你杀了傅华笙，还会有慕容世家吗”？ 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白云城是江湖中真正的正义之城，白云令出，能够号令所有江湖中的正义侠士。 慕容世家再强大，和白云城比，还是要逊色许多。 这样浅薄的道理，精明的慕容秋水如何想不到？ 他浅浅地笑了笑，很苦，“慕容家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我只知道你们不会让傅华笙死的”。 猎豹叹息：“想不到你也有糊涂的时候”。 慕容秋水道：“我不糊涂，只希望你们也不要糊涂让傅华笙丢掉性命”！ 蓦然，鹰剑似振翅雄鹰，直向他刺去。 白度的愤怒已燃烧了他的理智，他似又看见滕讯举起的拳击向自己的胸口，看见浴血的滕讯凝立在雁儿身前。 他只有拔剑才能平息胸中的怒火。 任何人也不能阻挡，包括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