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驿丞和四大剑派（四）
孩子欺近麻面老者时，麻面老者恍然不觉。刀锋已至，他才轻轻转了一下身形。 那孩子的刀走空了。 刀走空，招式却未用老，匕首回伸，上撩下刺，瞬间又已攻出三招，招招不离麻面老者要害。 看不出这孩子年纪虽小，却端地狠毒。 这三招不仅变化迅速，而且全无退路。 三招急攻下，谁都看出麻面老者已无可闪避，但这时，那孩子忽然向后直飞过去。 老人没有避，重重一拳击在了他的胸前。 麻面老者这一招，简单明了，却快得出奇，那孩子的刀不曾刺着他，他的拳已飞出。 这一拳的份量很重，孩子的嘴角已流出了血。 但他的人往后飞去时，三点寒星直飞向麻面老者。谁都想不到他的思维如此灵敏，虽败仍攻。 寒星微小，是三粒铁莲子，快若闪电。 麻面老者急速退后三尺，双手齐挥，才堪堪避过寒星。这时，他忽然发现，那孩子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紧接着，小腹一凉，匕首已刺中了他。 他又一拳，孩子再次倒飞出去，跌落在地不动了。 六个女人惊叫着四下跑开的同时，似是无意，她们已将那长眉老者包围。长眉老者惊觉时，六篷金针已罩向他。 金针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的人腾空而起，却终究慢了一步，两腿一麻，已不知中了多少枚金针。 他跌落下来，六把剑齐齐刺向他。 他的双臂挥舞，震飞了四把剑，但有两把剑已刺中了他的后腰和右胸。 两名握剑的女人来不及拔剑，已被老人的双臂震飞。 老人的双臂似是精钢所铸，两名女人飞出去时，甚至听见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 而这时，另四个女人的剑又已攻至。 四人同样的招式，同样的迅速，刹那间已各自攻出了七招。四七二十八，长眉老者需要一下接住这二十八招。 麻面老者捂着受伤的小腹，看着执手而立的中年驿丞，脸上忽地露出了恐惧的目光。 他再看已陷入险地的长眉老者，恐惧的神情更浓。 迅即，他的身形展开，向后面黑暗中隐去。 他的身形很快，所有人此时的目光都留在了长眉老者和那四个女人身上。 他的人只闪了闪，已在两丈开外。 但这时，那中年驿丞的身形已跃起。他的起势更快，动作更敏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消失。 麻面老者已隐入黑暗中。 他感觉身后微微响动，他想回头，却立刻听见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他搞不懂这是什么声音，但他的人却倒下了。 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扩散时，清楚地看见中年驿丞稳稳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的两只手指伸着，上面沾满了血和白色的东西。 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中年驿丞的两根手指竟硬生生穿入了他的后脑。 天下有谁能有这样的指力？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刚指也未必有这么大的威力。 二十八招已使尽，四柄剑齐齐刺中了长眉老者。 刺中了长眉老者的双臂。 长眉老者在间不容发的瞬间，用双臂封死了四柄剑最后的杀着。 他的双臂再坚硬，终究是血rou之体。 四柄剑刺入rou里三分，血已流出。 蓦然间，他仰天发出低沉的一声吼叫，双臂用力，四柄剑的剑尖齐齐折断，插在他的rou里。 这时他发现，有两柄匕首已迎面刺到。 他的双臂再度抬起，再度将那人击退。 但两柄匕首，一柄自他脸颊中刺入，一柄刺入他的左胸，他终于仰面向后倒下，再不能动了。 此刻，他浑身上下已满是鲜血。 那孩子已三度被震飞出去，他突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终于喷出了一口血，脸色也变得苍白。当他看着长眉老者倒下时，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笑得那么舒坦，那么天真。 但所有在场的人都皱了皱眉，包括中年驿丞。 这孩子年龄实在太小，但他的狠毒，却比一般黑道魔头都还有过而无不及。 他笑得越天真，越让人感到他的可怖。 或许，他天生就是杀星，就是魔鬼。 那中年驿丞决不是什么驿丞。 他的身法，他的指力，已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他这样的人，决不会甘心做什么小小的驿丞。 那么，他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要杀那两个抬棺的老人？ 看那两个老人的武功，在江湖中应该赫赫有名才对，他们又是什么人？ 慕容怜春为什么看着他们被杀而无动于衷？ 中年驿丞居然敢当众击杀慕容世家的人，他的背后究竟有怎样强大的组织，使他敢和慕容世家作对？ 这些都是让人猜不透的谜。 慕容怜春仍然不动，连神色都没有改变。 死人在他眼中没有任何意义。 滕讯和他一样，神情冷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江湖盛传滕讯无情，此话不虚。 何送终等五人脸色微变，却没有作声。 那黑巾蒙面的女人仍然在看那株老梧桐。 老梧桐在夜色银辉里，朦胧婆娑。西风吹过，又有几片枯黄的树叶飘落。 她的心情或许只在这树上。 死不死人当然和她没有关系。 傅红云脸色苍白，她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她的眼中，又流露出淡淡的无助来。 满场中，只有白度的脸色大变。 难道他已感觉到什么或已发生了什么？他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但现在，他的手居然已在微微发抖。 中年驿丞慢慢走回来，走到慕容怜春的身前。 他神态从容，抽出一条白得耀眼的丝巾，将手指擦净，然后一松手，白色丝巾便在西风中飘去。 “我杀了你的人。”他说。 慕容怜春仍然不动声色：“我知道”。 中年驿丞道：“如果你出手，他们一定不会死的”。 慕容怜春的神情冷漠：“其实你早已知道你向他们动手，我绝不会过问”。 中年驿丞并不否认：“是”。 慕容怜春道：“那么你也一定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中年驿丞再点头：“我知道，他们在江湖中着实是很出名的人，只是这三年，他们已没有在江湖出现，并且让自己的面貌有了很大改变”。 边上的傅红云忽然道：“我知道他们是谁了。他们就是幽冥魔臂与慈眉笑魔”。 幽冥魔臂与慈眉笑魔都是三十年前的风云人物。 他们在江湖人物谱中，乃是十大邪魔中的人物，他们的双手，不知沾满了多少血腥。 有多少江湖人物发誓要杀死他们。 但三年前，他们神秘地自江湖中消失。 没想到这两个抬棺老人就是这两大魔头。 傅红云虽从未踏入江湖一步，但她的家世渊博，再加上一位对江湖典故了如指掌的梅林隐士，她知道的事反而比许多人多得多。 傅红云道出这句话后，下意识地看了白度一眼。 白度已恢复了正常，但傅红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白度仍然挺拔地站着，他的目光仍然坚定。 但傅红云感觉少了些什么。 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