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老爷子

    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的苍老消瘦的人令我感到一丝惊讶，虽然老年人我见得多了，但是像他这么瘦的老年人，我倒是头一回见到活的。

    我为什么会感到惊讶呢？因为这个老头他不是一般的瘦，他实在是太瘦了，太有骨感了，就跟一具骷髅外边包层皮一样，就是常年吸毒的人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老人背靠着床头，背后有枕头垫着，使得他能够半躺半坐的面向我们。一双干枯消瘦的手交叉在胸前，左手中指上还戴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但是距离有点儿远，看不清楚戒指上的图案，不过我猜那枚戒指一定很值钱，不是银的就是铂金做的。脑袋上花白的头发梳成了背头，给人的感觉是很有老板的派头。因为旁边台灯光线的昏暗，所以老人深陷的眼眶几乎都是黑的，远远看去倒是有些骷髅的感觉。

    真不知道这是他们家遗传还是怎么着，怎么这老爷子特别瘦，孙女儿也特别瘦，只不过Shirley杨瘦的没有她爷爷夸张。我心想莫非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位杨老爷子大半夜的不睡觉，派他的孙女把我们三个给接到他家里来了？

    我正琢磨着这老头找我们来究竟要干什么呢，旁边的胖子先开口了。“我说老爷子，您这大半夜的派您的孙女儿把我们给叫来了，您这是有何吩咐啊？您说您大半夜的不睡觉，想要找人过来陪您聊会儿天，可我们还要休息呢。胖爷我还跟相好的在床上忙活呢就被您的宝贝孙女儿叫过来了，要不是看您的面子，胖爷我早就抽丫的了。”

    看来这胖子对于Shirley杨耽误了他的巫山云雨这件事很是耿耿于怀，居然在老爷子面前还不忘吐槽几句。不过听胖子这么一说，还看这老头儿的面子，他好像是认识Shirley杨的爷爷。

    说起Shirley杨的爷爷，我以前只是听她提起过几次，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真人。只听说她的爷爷是他们家族企业杨氏集团的创始人，当年共产党得了天下以后，为了躲避*而只身跑到美国。后来一步步的在美国混了起来，成为了企业家。现在杨老爷子早已退居幕后了，公司已经交给了Shirley杨的爸爸管理。

    Shirley杨她本人跟她的父亲一样，也是在美国出生的，而且她的英语说得比汉语都流利，令我很是羡慕。她本来是在加州的斯坦福大学上学，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大三的时候作为交换生来到了北京大学，于是我就跟她成为了同学。可能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兴趣和爱好吧，也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反正我们两个成为了好朋友，而且我们的友谊一直保持到了大学毕业后的现在，这跟那些毕业后就不来往的同学相比，我和她的这段友谊真的是很难得。

    不过我以前听她说她的爷爷好像从当年跑到美国以后就一直在美国生活呀，怎么又跑到大陆来了？莫非是回来探亲？当年杨老爷子的家人亲属死的死，跑的跑，这么多年了能联系上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再说看他这幅身板儿都瘦成这样了，估计上个厕所都要别人搀扶，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把年纪了才来呢？难道他就不怕途中出什么事要了他的老命？难道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现在才找到，所以就急不可待的赶过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深更半夜的把我们找来呢？莫非我们三个都是他失散多年的家属？

    正在我瞎琢磨这件事的时候，老头子发话了。“年轻人，我也知道我这么做确实有点唐突，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听我说下去，我这也是别无他法啊。”

    随后老头子又深呼吸了几下，好像刚刚说的几句话都令他感到吃力一样。Shirley杨马上过去拍了拍老爷子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儿，看这样老爷子确实是身体不好，身边必须要有个人来照顾。不过听他刚才的这两句话，看来这老头子话匣子要打开了，说不定还是长篇大论呢。看他这身体状况，估计说两句话就要歇一会儿，如果他心血来潮多说两句，我看搞不好就要折腾到天亮。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我看咱们这几个人今晚就都别睡了，就陪老头子聊天吧。

    好不容易老爷子的气儿顺了，就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了。不过还没等老爷子开口呢，坐在他旁边照顾他的Shirley杨先说话了：“我爷爷的身体不太好，有的时候需要歇一会才能继续讲话，希望你们三位能够体谅他一下，毕竟他都是快80岁的人了。”

    我说咱们两个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老爷子身体不好本来就应该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晚辈怎么能有过分的要求呢？老爷子，您慢点儿，咱们不着急，身体要紧。

    “你还是那么的能说会道。”Shirley杨冲我微微的笑了笑，不过我好像隐约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的无奈。

    “那好，老爷子，您的身体状况咱们能理解，谁还不老啊您说是吧？就像刚才这位小兄弟说的一样，咱们不着急，您身体要紧啊，您可得悠着点儿。”胖子咽了口吐沫继续说，“老爷子，您现在好点儿了吗？我们可都在等着您继续往下说呢啊，不知道老爷子大半夜的把我们叫来，是要跟我们谈什么大买卖呀？”

    杨老爷子摆摆手，示意让我们大家安静，“不瞒你们说，今晚我找你们来，其实是有要事相求。”

    听完杨老爷子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心想原来不是和我们这些失散多年的亲属相认啊。不过我又一想，我这想法怎么就这么的不靠谱呢？哪来的这么多失散多年的亲属啊？再说老爷子都快80了，我今年才20多岁，就是我们三个人里最老的胖子估计也才40多岁啊，这年龄差的也太多了啊，差了好几辈呢，老爷子怎么可能就知道我们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属呢？莫非他有特异功能？可以感应到万里之外的我们跟他有血缘关系？

    在我还在纠结我的不靠谱想法的时候，胖子又提问了：“您这么有钱，整个杨氏集团都是您的，在美国混得这么开，有什么事是您老办不到的啊？还要求我们来办？老爷子，您不是在蒙我们吧？”看来胖子还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听胖子这么一说，他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啊，按理说像杨老爷子这样的人，他如果办不到的事，那我们不是更办不到了吗，是有什么样的事情是他这种有钱人办不到，反而要求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的啊？

    哎？不对，我确实是个普通人，大学毕业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呢，可是我旁边这两位呢？我又不认识他们，别看那面瘫哥一句话都不说，胖子又那么不靠谱，万一他们两个是什么深藏不漏的高人呢。我普通不见得人家也普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老爷子直接找他们两个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呢？难道是杨老爷子还缺少一个打酱油的？还是Shirley杨看上我了，跟她爷爷说非要把我给弄进来？

    老爷子看着我们三个，胖子是一脸不屑的表情，而且还略带调侃，我是一脸的迷茫，完全是个打酱油的，只有那位面瘫的小哥仍然是面无表情，依然很淡定，我心想背不住他就是什么隐藏的大Boss呢。

    估计老爷子看出了我们心中的疑惑，干笑了两声，头也低了下去，本来就瘦得深陷的眼眶看起来更黑了，就像两个没有眼球的黑洞一样。看着他的黑洞洞的眼眶，我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在我眼前的这个不是活人，而是从地狱里返回来的恶鬼。

    但是这种巨不靠谱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转瞬即逝。人家和蔼慈祥的杨老爷子怎么能是地狱里的恶鬼呢？人家不就是长得瘦了点儿吗，招你惹你了吗，你就这么想人家。不过我又一想，他深更半夜派他孙女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了来到他的家里听他的无聊的深夜谈话，这算不算是得罪我呢？

    “我一个将死之人，骗你们做什么呢？”

    什么？！将死之人？！

    我瞬间震惊了！

    这什么情况？什么将死之人？

    难道他知道今晚自己大限将至，大半夜的赶紧把我们叫来说几句遗言？我靠，我说我怎么从进门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呢，原来这杨老爷子他是要死了啊！

    听完老爷子的这句话，再加上刚才我的想象，我突然又感到毛骨悚然了，感觉后背冷飕飕的。尼玛难道我今晚要见证一个老千万富翁死亡的全过程？！不管那两个人震惊没震惊，反正我是震惊了。

    不过邪恶的我转眼又一想，这老爷子要说遗言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啊，万一我说几句好话，老爷子一高兴，把他的遗产分给我三分之一，那我不就发了？就是不给我那么多，给我个几万几十万的那也行啊！也不枉大半夜的打扰我睡眠一场。想到这里我还有点儿庆幸了。

    不过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于是我连忙说道：“别啊老爷子，您看您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那身体一定是很健康啊，您老别对生活失去信心啊，一定要有活下去的勇气啊！我看您老起码能活到120！”

    说完这几句话我自己都感到太假了，我心想都瘦成这样了还叫健康呢啊，这话也太假了吧？还活到120？别扯淡了，我看他能活到明年就不错。不过我也没考虑别的，就是什么好听就说什么呗，安慰和鼓励一下老爷子，顺便让他乐呵一下，有可能老爷子一高兴就多分我点儿遗产呢。

    我发现我这几句话说完，Shirley杨都无奈的笑了笑，估计他也感觉我说的不是有点儿假，是确实太假了。不过看她这么一笑我就有点儿担心了，Shirley杨这么聪明，不会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呢吧？如过真是这样那可就糟了，以后她会怎么看我啊，趁她爷爷临死的时候跟她抢遗产？那她还不找人把我杀了啊。

    胖子接着说：“那老爷子，您的意思是……”

    我看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跟刚才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表情不一样，既谨慎又小心。不过在他满脸横rou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看起来怎么有点猥琐呢。

    老爷子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这一切，还要从我的父亲，也就是Shirley的太爷爷说起。”

    我一听老爷子这话我就傻了，这还要从Shirley杨的太爷爷说起啊？她的太爷爷还不100多岁啦，那这故事可有年头了，从那时讲起一直讲到现在杨老爷子为什么找我们来，按照他的速度这一晚上也讲不完啊。得了，我一开始还抱着一丝赶快完事儿然后赶紧回去睡一觉的侥幸心理呢，现在这个梦想也破灭了。我现在真后悔我昨晚睡觉之前怎么不关机呢。

    我现在的心里浮现出了无数个声音。

    *让你不关机，*让你不关机，*让你不关机……

    不过转眼一想，即使是我关机了，但是以Shirley杨的手段，如果他打我电话打不通，她就是把咱家的防盗门撬开也要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然后拖到她家去。其实仔细这么一想，关机和开机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结果都一样。而且开机还比关机能好一些，如果我关机了说不定我家的防盗门就报废了呢，开机至少我没有什么财产损失。

    不过我又一想，其实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啊，反正这么一折腾我也不困了，杨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背不住就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呢，这对于我这个有理想有能力好奇心重卖萌有为的大好青年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反正平时我过得也很无聊，不如就豁出去了牺牲一个晚上不睡觉，听一听杨老爷子给我们讲故事了。

    “哎哟，那可有年头了，我说老爷子，您这是准备讲到什么时候啊？”胖子估计有些着急了，不知道是不是想着赶紧回去，好继续跟相好的在床上折腾呢。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外面叫的小姐啊还是他的老婆啊，但是看他这岁数，应该不是小姐就是小三儿，要不然就是二奶，至于女朋友那是不可能了，老婆我猜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缺德啊？不过我看胖子那面相我就感觉他应该不是好人，满脸的横rou，而且胡子还没刮干净，不说他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吧，起码他看起来像是个混子。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刀疤。

    “不用着急，你往下听就知道了。”Shirley杨看起来对胖子挺无奈的，也不知道他们之前认识不认识。

    杨老爷子身体动了动，对Shirley杨说：“把我扶起来。”

    看来老爷子这是来劲儿了，准备好好的给我们这些晚辈讲一讲当年Shirley杨的太爷爷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Shirley杨把杨老爷子往上扶了扶，老爷子高在背后的枕头上休息了一下，看来就这几个动作就把老爷子给累够呛啊。

    老爷子休息好了后就开始讲了，胖子，面瘫哥和我就站在他的床前听着，我心想Shirley杨也不吩咐她们家下人给我们搬几把椅子来，站着多累啊。不过想到长辈训话，晚辈坐着确实有点而不太礼貌，没有椅子就没有椅子吧。

    老爷子喘了口气，继续往下说：“说起我的父亲，当年他是个有名的盗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