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书院扬名（三）
不明真相的担担面老板被姜小虾骗了，这是绝大多数学子的看法，但是绝不包括知道内情的杨不名和李义府。尤其是李义府，姜小虾写的字是见过的，还救了李义府的命。 学子们陆续离开了，商家们也满载而归，收拾桌椅板凳，等待晚饭的到来。尤其是没有拿到杨不名和李义府签名的商家们，三五成群约着出去商量对策。毕竟此次益州士子比考，时间长，每天两顿饭，谈得拢的话，大家都有机会拿到签名。 担担面老板江有也在收摊了，今天的成绩是一碗，吃面的还是姜小虾，下午和以后还卖不卖自己没有考虑好。看那姜小虾的样子很不受欢迎，万一自己不来，这名“文翁石室”榜末的学子还要去自己弄伙食，本来就成绩差，再耽搁了学业，那可就糟糕了。可是自己要是来，只有一人，还不如走街串巷，十来天下来，也能赚些钱。 “呃，来晚了！真是的，其他州县的学政来势汹汹，言语间唇枪舌战，莫非当我‘文翁石室’是纸扎的？这宴席气得我是拂袖而去。院正躲着不出面，非要我出面，难道因为我姓‘文’，文翁的后代？”一个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到领饭菜的地方四处晃悠。此人是‘文翁石室’的先生，文来，益州名士。 “哎，肚中空空，商贾都走完了，咦？还有家担担面，运气不赖！”文来看见了要收摊的老板，觉得运气不错。 “掌柜的，且慢，能否让我吃碗担担面，我付钱！”文来忙打招呼。 担担面老板江有见此人穿着似乎是学院的书生，先生啊，这可是打着灯笼也盼不来的贵客，那些俊杰的先生啊。“好嘞，您请稍等，马上就好，请坐！”江有用衣袖擦了擦那本来就干净的木凳。然后开始忙碌起来，揉面切面。 嗯？此物应该是签名簿吧。只是为何上面没有一个人名？我明白了，定然是其他商家提供的饭菜如酒楼般丰盛，担担面放这里确实不显眼。我文来好歹也是益州名士，一会签个名，也好让这商家莫要白来一遭。 “客官，对不住了，rou片鸡丁什么的都没有了，多放点青菜可以吗？自家种的青菜，好得很。”担担面老板江有有些紧张的看着文来，毕竟这是‘文翁石室’的先生，体面人，所以得慎重。 “无妨，只放青菜佐料更显担担面的风味，记得小时候与家里怄气，跑到外面没吃的，还是一位卖担担面的黑胡子老头送我一碗。”文来回忆到。 “哦？黑胡子老头，此人正是家父，隋大业年间为了小的一家，去临县卖担担面，被山贼杀害了。”江有一听，非常伤感。 “现在好了，李唐统一天下，我们还有很长的太平盛世可以享福。”文来点点头，安慰老板。 “你是先生，教人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好了，担担面一碗！”老板江有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文来聊天，把热气腾腾的担担面端了上来。 “这味道，比当年要香，哈哈！”文来接过筷子，吃的是狼吞虎咽，本来想装斯文的，口水直接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江有利索的收起签名的纸张和笔，被文来制止了。“哎，老板，摆着，我不能让你白忙活，一会我给你签个名。” “哎，太好了！只是我这里没有墨，刚才签名的姜小虾还是用卤酱对付的，您是先生，那怎么行？”江有搓着手，很紧张的样子。 “嗯，姜小虾？”文来差点没把担担面杵鼻子里去。刚才各州县学政的鸿门宴，提到最多的就是姜小虾，顽劣，不堪，早该清除，“文翁石室”仗着郡学地位，恣意妄为，压根不肯处理姜小虾，这郡学的位置，该换换了。用卤酱做墨，荒唐。 “老板，你把这姜小虾的字拿给我看看。”文来有些气愤和失望。 “哎，好的，您看，他给我儿子取名江棣，说是通达的意思。”江有拿出折好的姜小虾墨宝，小心翼翼的打开。毕竟是“文翁石室”最差，万一是胡乱写的，街坊邻居间那孩子可就背一辈子的笑话，搞不好还砸了担担面的招牌。 “这字……！”文来停住手中筷子，接过字一看，大吃一惊。虽然是卤酱为墨，但是字体古朴中带着随意，实在是太好了，看这字似乎练了有些时日了吧。 “这字是姜小虾写的？掌柜的，你没拿错吧？你确定那人是姜小虾？或许是认错人了吧？”文来不大相信。 “没有错，是姜小虾。‘文翁石室’最差劲的学子啊，当时他写完了以后，好多学子来和我说，说我不要被姜小虾骗了。”江有一愣，莫非真的是认错人了？不会呀，难道还有人冒充姜小虾。 此人的字冠绝“文翁石室”，就是先生也未必能比得上，真是姜小虾的话，未免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那自称‘姜小虾’的人，晚饭也会来吗？”文来十分感兴趣，若真是姜小虾，用这益州的土话说“真是冒出一朵鸡枞了”。 “看早上其他商家不愿意让他签名的样子，八成晚上还会来这，不瞒你说，我原本考虑现在收摊，从晚上开始就不来了。”江有回答道。 “来，值得来，不过这规矩嘛得变一下，晚上他来吃饭，你就叫他替你这担担面写一个招牌，记得你要准备好笔墨纸砚，这卤酱很快就会消失。”文来摇摇头，这么好的两个字。 回班级的路上，李义府伸出大拇指直夸姜小虾，“厉害，以卤酱为墨，你也算天下间第一人了，不过当时坐的远，没听见，也没看清楚，你写的什么？” “你当时与身边的女学子打情骂俏，下次遇到翠儿meimei，我一定如实汇报。我写的是李义府！”姜小虾打趣道。 “什么！”李义府一下跳起三丈高，“你说的可是真的？”看那紧张心虚的样子，姜小虾很佩服翠儿，也不知是怎么驯夫的，这李义府如此怕她。 “你自己琢磨吧，不过你还是小心点，万一翠儿meimei一个心血来潮，想来看你如何在士子比考上大放异彩，却看见你和女学子你侬我侬的，你就惨了！”姜小虾说完随便挥挥手，朝秋乙班走去。 “翠儿会来？应该不会吧，那应国公杨夫人刚临盆，此时正是需要人照顾的，危言耸听。”李义府听完以后拂袖而去，不以为然，不远处有几名女学子花痴的看着李义府，李义府嘴角一咧，在花丛中遨游，这姜小虾一定是眼红嫉妒了。 姜小虾回到秋乙班，班上的同学视之为妖魔鬼怪，五步之内没有人，姜小虾依旧坐在第一排的席位上，不料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席位空了，就连吴伟也找借口离开自己数年不变的座位。 晚饭时，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商贾善人们居然跑到各班级的门口，出一个学子就拉一个学子去签名吃饭，秋乙班还好，多是下人和杂役，秋甲班的门口，各大老板站在门口看着李义府和杨不名，只要这二人出来，绝对是一阵混乱。 姜小虾从容的离开秋乙班，目标就是担担面铺，如果老板不在，那么自己就要考虑去哪儿帮工换取饭食了。下人、杂役和商贾们，看见姜小虾，都无视了，目中无此人，大家心照不宣。傻子才拉姜小虾去签字，你想生意下滑就试试。 当姜小虾走到担担面老板江有的面前时，江有已经准备好了食材，瞬间一碗热气腾腾的担担面就盛上来了。不过江有拿出一册签名簿，和笔以及砚台和墨块。 “姜小虾，今天早上用卤酱签字，不太妥当，现在我带了笔墨纸砚，麻烦你把早上写的在写一下，还有帮我这老字号担担面写个招牌。”江有也不笨，今早那先生一说，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了，卤酱做墨，太不好了，还是得让这姜小虾重新写。 姜小虾二话不说，挥笔哗哗哗“江棣”两个大字一蹴而就。然后问到：“掌柜的，招牌写个什么名？你们平时怎么称呼这担担面？” “你是文化人，你看着写，平时我们也没怎么吆喝，别人一看是我老江，就知道卖担担面的。”江有如实回答。 “这样啊，那你看‘江氏一碗面’，如何？”姜小虾问到。 “有理，有理，我们老江家的面一碗管饱，一碗好面！”江有自信的夸赞到。 姜小虾笔走龙蛇，五个大字“江氏一碗面”跃然纸上，并且觉得自己写的很不错，发挥超常。 “谢谢了！请吃面！”江有飞快的把签名簿等物收好。 姜小虾看着这面明显比早上多了rou片和鸡丁，很感动，这个江有很厚道。 当姜小虾打着饱嗝路过秋甲班时，发现李义府那厮和杨不名二人坐在秋甲班教室，门口围着数十名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