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强盗行为

    “黄毛”看到了小马和刘昆，大声招呼他俩到跟前。

    “cao你妈的，看见了吗？”“黄毛”指着走到跟前的刘昆和小马对那个湖北佬说道，“他们两个当时也去了。我们给你干了三天活，找你要钱，你他妈的却跑了。”

    “你们哪里是给我干活，我在那儿也是干活的，不是老板。”湖北佬辩解道。

    “cao你妈的，你还敢耍赖。”老韩说着，对着湖北佬头上打了一下。

    “揍他。干活不给钱，就该挨揍。”一个不明真相的围观者义愤填膺地叫道。

    刘昆和小马都明白“黄毛”和老韩的用意。他们是想从湖北佬身上榨出点钱来。刘昆反感这样的做法。这是**裸的强盗行为。他可不想参与进去。虽然那次白干了三天确实让人气恼，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把损失转嫁到无辜者的身上。

    可是“黄毛”和老韩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们甚至还逼着湖北佬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事。他们的这种行为让很多围观的人坚信不疑地认为，湖北佬就是欠他们工钱的无良老板。他们赢得了几乎所有围观者的同情和支持。人们一边倒地站在他们一边，愤怒地谴责湖北佬。这些在劳务市场找活的人最痛恨的就是干活不给钱的无良老板。湖北佬一时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湖北佬被吓得胆战心惊。

    在“黄毛”和老韩的要求甚至可以说是逼迫下，湖北佬打了“１１0”。这让刘昆深感惊讶。他觉得“黄毛”和老韩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把警察招来。他们可以蒙敝劳务市场这帮人，可是能蒙敝得了警察吗？如果被警察了解到真相，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到那时侯，可真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警察来了以后，让湖北佬上了警车。其他的当事人，警察让他们自己走路到附近的派出所。刘昆不想去，因为这个，很多人都说他是傻子。小马踊跃前往。“麻脸”也跟去了。这事跟“麻脸”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次去工地干活的人当中，根本没有他。可是他这个人，前面已经说过，见便宜就上。他想去混水摸鱼，捞点便宜。

    在去往派出所的路上，“黄毛”、老韩、小马和“麻脸”一路谋划着。他们一致认为，要想让湖北佬拿钱给他们，必须在警察面前一口咬定，湖北佬就是老板。只要咬定这一点，那就可以稳cao胜券。

    到了派出所，老韩几步走到先到的湖北佬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老板，你知道我多可怜吗？我十年前下岗。下岗没多久老婆就跟我离婚了。我靠在劳务市场找点活干来挣钱供儿子上学。前年，我儿子结婚，我把房子让给了他们小两口住。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好多时侯，我在火车站过夜。我这么可怜，你还欺负我。给你干活，你不给我工钱，你他妈的还是人吗？你还有点良心吗？”说到这里，老韩抬手向湖北佬脸上打去。

    湖北佬向后一躲，没有躲开，脸上挨了一下。

    警察喝住老韩，“黄毛”上前把老韩拉到椅子那里坐下。

    老韩刚才的控诉先声夺人，再配合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人感觉真的是义正辞严，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样子。他很善于表演，假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象真的一样。如果他有机会去演戏，相信一定会成为一名很不错的演员。说不定还会成为大腕，有房有车有小蜜，根本不会到劳务市场这种地方来混饭吃。

    “我不是老板。我也是在那儿干活的。”湖北佬对警察说道。

    “你不是老板，那他们怎么都说你是呢？”警察问道。

    “黄毛”这时侯开口了：“老板，你说这话有意思吗？你当初找我们给你干活的时侯，你怎么不说你不是老板呢？”说到这里，他把脸转向警察，“哎，师傅，你知道吗？我们在他那儿干，吃的是水煮菜，住的地方，天天晚上冷的睡不着觉。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起床，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那么遭罪，那么辛苦，他居然不想给钱，跟我们玩失踪。现在老天有眼，让我们抓到他了。——”他把脸又转向湖北佬，“你今天不给钱，就别想出这个门。”

    老韩站起身来，走到离湖北佬几步远的地方，又开始咆哮发威了：“cao你妈的，到现在你还不想给钱。我真想打死你个王八蛋。”老韩的声音很大，他的脸象很多极度愤怒的人那样扭曲变形。他的表演非常到位，称得上是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破绽。

    警察喝令老韩坐下。随后，他对湖北佬说道：“欠人家多少钱，快给人家。”

    湖北佬本指望警察能够主持公道，可没想到警察现在也站到了他们那边。这让他彻底绝望了。这个世界，黑白可以混淆，是非可以颠倒。都说有理走遍天下，可是现在有理的反而被没理的压制住了。没理的人仗着人多势众，喊打喊杀，胡搅蛮缠，居然把维护社会公正的警察也给蒙敝了。常听别人说，有理不在声高。然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声音微弱，一开口就淹没在对方电闪雷鸣，象恶狗狂吠一样的声讨中。他们干这种混淆黑白的事竟然可以那么理直气壮，那么义正辞严。而理直气壮，义正辞严的，本该是自己。

    湖北佬对警察的表现非常不满。作为维护社会公正的重要力量，警察不应该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辞。如果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声音大，警察就站在他们那一边，那警察不就是在为虎作伥吗？警察应当明断是非，而不应该为了把事情尽快了结而和稀泥。

    他实在不愿把自己辛苦挣来的血汗钱给这帮狗屎玩意儿。这些王八蛋都是些强盗、人渣。

    警察又催着他给钱。他感到非常的无助和无奈。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涌出。

    他慢腾腾地掏出了钱包，抽出四百二十块钱递给了警察。警察把钱给了“黄毛”，让他分给老韩他们。

    “这钱不够。”“黄毛”接过钱说道，“我们当时去了八个人。另外四个人虽然没到这儿来，但他们的钱也都不能少。他们都是我哥们儿。”

    “快给清了。”警察对湖北佬喝道。

    湖北佬含泪从钱包里又抽出四百二十块钱给了警察。随后，他扫视了一下众人，愤怒而又凄然地说道：“你们逼着我给钱。我没办法。可是你们凭良心说，我欠你们钱吗？”说到这里，他用手抹了一下眼泪，鼻子抽动了一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黄毛”恬不知耻地说。而老韩、小马，还有“麻脸”也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他们心中已经在盘算着那八百四十块钱的分配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