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丽婶
吃了早饭赶到方强家，方强正好拉着板车出来，看到张超，愣住了：“超子，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想多摘点辣椒。”张超对跟着出来的茶花说道，“你去看着孩子，我和强子去。” 正要把头巾绑上去的茶花，解下头巾：“那行，你们去吧。” 张超接过板车，对方强说道：“你上来吧，我拉你。” 方强想了想，没有拒绝：“行。” 他爬上板车：“超子，小时候你就经常拉我，没有想到，长大了你还拉我。” “瞧你说的这话，你想我什么时候拉你都可以，不分小时候长大。”张超和方强聊着小时候的趣事，来到地里。 地里的辣椒都是方强自己种的，很是喜盛，且没有打农药，天然最自然的好辣椒。 也是因为用着方强种的辣椒，所以张超在算帐时，都是把这个成本算给了方强。 亲兄弟明算帐，万不能把这些情份，挥霍的一滴不剩，那时可就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两人背着篓筐摘辣椒，趁着早晨凉爽，一通好摘。 摘好后两人把辣椒拉到茅草屋，开始今天的准备工作。 方强听到张超说，时机成熟，今天要多做辣椒酱时，他并不明白什么是时机成熟，他只高兴，今天要多做辣椒酱，然后多卖钱。 想着能多挣钱，方强全身都充满了力气，腰就没挺直过。 清洗好辣椒时，才发现太阳已到了头顶，然后各自回家，下午接着继续。 张超加快脚步朝祖宅奔去，远远的看到祖宅门打开，门口站着两个人。 想到昨天的事，张超的心猛跳，朝着祖宅飞奔而去：“方静！”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方静，另一个妇人，张超认识，是老宅隔壁邻居丽婶。 丽婶嫁到这里来后，连生六个女儿，婆婆和男人还在催她生儿子。 可计划生育抓的很紧，丽婶和男人东躲西藏的想生儿子，最后生下来的都是儿子。 六个女儿，已经送走了三个。 家也被计划生育的人给搬空，墙壁都被砸烂了，就是逼着丽婶去结扎。 丽婶的男人却说，没有儿子他就不做事，因为没儿子延续香火。 所以，丽婶为了让男人做事，只得东躲西藏的不想被抓去做结扎。 如此，本是贫穷的家也越来越穷，穷到张超都看到丽婶的孩子吃树叶。 可男人也不曾看过他的女儿们一眼，还经常打丽婶骂她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后来，悲惨的事也就发生了，在这个中元节，丽婶再次挨打，然后吊死在家门口。 “丽婶！”张超喊了一声，打招呼。 努力扬起笑容的丽婶，笑的异常苦涩和卑微：“超子啊，刚回来啊？” 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张超心酸不已，这个丽婶在怀第一个孩子时，偷偷的给了自己一颗糖吃。 那么精贵的东西，是张超第一次吃，甜在心中，记了丽姐一辈子好。 “丽婶，外面热，进来说。”张超给了方静一个眼神，方静立即扶着丽婶，把她带屋里来。 张超夫妻二人的热情，让丽婶梗在喉咙口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丽婶，正是饭点，吃了饭再走吧。”张超笑道，“孩子们还好吧？” 这句话给了丽婶勇气，卑微道：“超子，超子媳妇啊，对不起，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可是……我想向你们借一斗米。” 说完这句话，丽婶尴尬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我知道你们刚分家，日子也难过，可我是真没地方再去借了……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有。”方静先张超一步出声，“有的。” 她小心的朝张超望去，眼中带着乞求。 张超内心轻叹一声，他的媳妇啊，自己过的那么狼狈，还要担心别人的五脏庙。 见她朝自己望来，忙说道：“丽婶家孩子多，多拿一斗米！” “哎，好！”方静欢喜的奔进房间，装了两斗米出来，递到丽婶手里，“丽婶，你拿好！” 丽婶握着两斗米，泪流满面：“超子，超子媳妇，这米我一定还，我一定还，谢谢，真是谢谢！” “好，中元过后再还我。”张超说道。 丽婶听到这话，微驼的背立马挺直，脸上的笑也真诚两分：“行行行，一定可以，我一定会还。” 看着她脸上欢喜的笑容，张超也笑了，对，就该这样，不是施舍，而是帮助，这份情要还。 要还情就得好好活着，希望丽婶能活过中元节，别再把孩子扔下，独自离去，留下奶不要爹不要的孩子们，一个个悲惨的死去。 没了娘的孩子……那可是四条人命！ 再三感谢后，夫妻俩把丽婶送出门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方静轻声道：“刚才，真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快嘴的，我会少吃一点，一口就行，今天不吃也行。” 张超摸着她脑袋，微笑道：“说什么呢，我宁愿饿着也不能让我媳妇饿着。放心吧，有我一口喝的，定有一口你吃的。” 方静更是愧疚：“你那么辛苦，我还拿米给别人，我不该吃的。” 张超牵着她回屋：“丽婶是个可怜人！” 因为她是可怜人，所以方静才会可怜她，想着宁愿自己少吃一口，也要让对方吃一口。 张超无声叹气，若是这两斗米，能挽回丽婶和三个孩子的命，那也值了。 方静也叹气：“丽婶在咱们村，借了好多人家的米都没还，是真的吗？” “嗯。”张超给方静夹菜，“她男人天天不着家，回来就打骂她和孩子们。婆婆也经常上门抢东西……” 说到这里，张超停顿下来，方静咬着筷子，小心翼翼的看向张超：“我不是丽婶。” 张超望着柔弱善良的媳妇，嘴角弧度扬起：“我知道。这段时间就在家哪也别去，外面人说的那些话也别听，知道吗？” 方静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很认真点头应了，又问张超：“丽婶一直借米吗？她这样子借米也不是个事，她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张超给她夹菜：“治标不治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方静先是一怔，随后眼中满是崇拜，紧接着就是自卑与小心翼翼。 张超瞧着她这眼神，心微微刺痛，媳妇是觉得配不上自己吧，这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