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根之木
两河镇西北方有一处独门独户的大院，后院一栋三层小楼的书房中坐着两人，其中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正看着一封书信。 “信上怎么说。”老者旁边一位身形干瘦，面相市侩的中年男人问道。 “斩草，但不除根。”老者看罢将信纸引火点燃，随手丢入一旁的铜鼎。 “这……那齐家可是将大半的身家都献了出来。”干瘦男人有些不解。 “两只小狗抢骨头，没必要打死一只而让另一只独享，野狗有时也有用处。” 老者虽然认同决定，但心中却有几分疑惑。 这次派来的那两人倒真有可能将狗打死，不过就算他们打死十只狗，想必上面也不会多加怪责。 …… 黑虎岭后山。 方野之前只见过二当家一次，还不清楚这人究竟是土匪中的智商担当还是狗头军师。 “你这是掉茅坑里了？”祁辛看见皮三的样子直皱眉，捏着鼻子示意他离远点。 “我我我……这家伙，这家伙是jian细。”皮三带着怒气用刀指着方野。 胡宝见状上前：“二当家，方野不是jian细，他只是有种植方面的爱好罢了。” “哦？”祁辛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我记得你，上次让你去协助胡宝办的不错。”他转过身来面对方野。 “一切全靠二当家的谋略。”方野带着几分佩服的口气说道。 祁辛对这回答很满意，问到了在后山种植的细节，似乎这才是他关心的事。方野只好又加了些为山寨做贡献，装饰庆功宴的理由述说一遍。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祁辛如同下命令的说道。 胡宝懵在原地，心想这事真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可是……”皮三正要说下去，结果被瞪过来的眼神吓的不敢再说。 “你跟我来。”祁辛朝着方野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 他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只得跟上，只剩皮三站在原地恨的直跺脚。 后山杂役的居所离前山并不远，沿着山路半刻钟就能到前山。 前山房屋依山而建，山形呈半圆围拢之势，中间错落着一些平坝场地，是平时匪众快速聚拢的地方，若是从远处望整个山岭，倒真有几分黑虎坐山的气势。 祁辛身为黑虎岭的二当家，自然独享一座院子。 方野被带到其中的一间屋子，房间不大，只有些简单的座椅装饰，更像是一处单独会客之处。 “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后山吗？”祁辛走到一方桌子后坐下。 确实奇怪，这山上的首脑人物很少去后山，若说专程来替自己解围，明显不可能。 “我是好奇你要那一桶粪做什么。”祁辛不等他回答，自己说了出来。 二当家怎么会知道，难道是董老头告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值得关心的，方野一时想不通。 “你要记住，在这山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祁辛很享受这种看别人露出错愕表情的时刻。 方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装作一只被吓到的小鹌鹑：“小的这点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二当家，二当家若有吩咐，定当竭力。” 祁辛心中更加满意了。 “你懂种植吗？” “略懂一二。”方野不清楚他的意图，没有否认。 “你们家里出过医师还是园林师？”祁辛继续问。 “家族先辈有过研究，只是代代口口相传，早已不知祖辈当初的目的。” “哦，你们的方法是怎样的，可以说来听听吗？”祁辛带着一丝看似商量但不容反对的语气。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考试？ 自己只是知道些常识，二当家肯定也有所了解，怎么办，不能让他认为我很懂，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但也不能完全胡说，得让他认为我没水平，早点放我走。 方野打定主意，不说什么种植方法，侃侃而谈什么光合作用、叶绿素、二氧化碳，将生物课上的各种名词颠倒着乱说一通，听的祁辛一愣一愣的。 “综上，此谓生物成长之道也。”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当神棍的潜质。 噼里啪啦一顿理论输出后，祁辛嘴巴半张，坐着一动不动。 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虽然很多都不大明白，但你说的和他们都不同，反倒觉得大有道理。” 方野顿时无语。 这是要给自己挖坑了。 祁辛起身前往内屋，不久便拿着一个盒子出来，轻轻放在桌上，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盒中放着一截寸许长短手腕粗细的原木，无枝无根，像是从树干中锯下来的。 “山寨的冯医师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法让它生长，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祁辛看了许久眼神才从上面移开。 “这是什么宝贝？”方野有些好奇。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方野心中翻了一万个白眼，狗撵摩托，不懂科学，他可没那么傻去做这种违背自然科学的事。 “这是一次抢掠中得来的，据原主说他家传了百年，一直在等它重生。”祁辛毫无忌讳的说出来历。 “二当家，恕在下才疏学浅。”他不想碰这莫名其妙的差事。 成为一条柴火才是这玩意儿的最终宿命。 “没事，哪怕没有效果，我也会奖励你的。” 祁辛心想要不是附近会种植的人都试过了，就算是法则之力都没效果，哪里轮得到你。 细看这截木头确实有些不同之处，只见木纹中泛着红色，隐隐还有些血丝脉络，难道这树是和人一样的血rou之躯？ 方野忍不住凑近一闻。 果然，隐隐有一丝血腥之气，方野惊讶的望向他。 “我用人血浸泡过。”祁辛随口说道。 靠，有些反胃。 真他娘变态，不用想，这家伙应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都试过了。 “二当家，怎么确认这东西不是一截普通的树枝？”方野终于问出心中疑问。 祁辛没有马上回答，从身后的柜中取出一把匕首，在树枝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一天之内就会愈合如初，这么多年来也未见变枯迹象。” 这倒有几分神奇，如果能劈开，倒是可以试试嫁接，方野暗中想到。 祁辛突然面带轻松的说道：“我只是好奇这玩意儿是个什么宝贝，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真有效果，保你在山上衣食无忧。”，语气随后一转：“我可不习惯强迫别人。” 那这句明明带着威胁意味的话怎么回事。 方野只好硬着头皮的答应。 他心中明白拒绝是需要实力的，而这正是目前缺少的。 “这事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别忘了，山中任何一件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祁辛意味深长的再次嘱咐。 夕阳的余晖洒在山腰，映射着方野逐渐远去的身影。 祁辛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心想不管有没有效果，这人一个月后都只能是个死人。 这是他一直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