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驿站

    西风烈烈，落日西陲。

    临近大漠，呼啸的狂风之中裹挟着黄沙，迷的人睁不开眼。

    御史令王异骑着一匹骏马，旁边跟随者随行的车队。

    手放在额头上遮住不断席卷而来的风沙，他望了望远方的落日红霞。

    下令道：

    “今晚可能会有沙暴。

    传我命令，加速前进，天黑之前务必到达武威。”

    “诺”

    一旁的随从应声答道，随后便招呼着队伍加快前进的速度。

    行进的速度开始加快，来自戈壁的颜色也开始慢慢点缀在大地之上。

    年过六旬，已是满头苍苍白发的老者望向远处的大漠。

    这荒凉平原的的风越刮越大，卷起地面黄沙就撒的满天都是。

    “呸，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似乎有人在嘟囔道。

    “唉，要不是快打仗了，我现在还在颐清城吹着晚风，尝着刚下来的樱果，何苦到这地方受罪。”

    也有人不住地抱怨。

    而队伍中有的人虽然没说话，却也是皱着眉头。

    只有王异的随从在不断地吆喝，催促着队伍的前进。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队伍最前方的王异始终沉默着，默默抬头看向远方的大漠。

    夕阳在风沙之中若隐若现，而漫天的黄沙似乎不仅遮住了他的眼，

    又不知何时埋藏了他的那颗心曾经guntang的内心和不能言说的过往。

    太阳沉入大漠的黄沙中，月亮悄悄地爬上枝头。

    一路急行军的队伍终于赶到了从大宇王朝到达明骏的最后一个驿站“武威驿”。

    设立于大宇开国国主司徒颐南时的武威驿站正如大宇王朝一样饱经沧桑。

    只是，王异望着眼前的驿站，四三零落的围栏，破旧不堪的房屋，心中一阵的悲凉。

    早早就接到斥候传来的消息，武威的负责人啬夫已经命人打扫房间，准备食物，他自己则是守在驿站门口，等待着王异的到来。

    “下官见过王大人。”

    啬夫向着王异行礼。

    “不必多礼，你就是这里的啬夫吧？”

    王异下马扶起啬夫。

    “是的，大人。下官已为大人备好食物，驿站简陋，还望大人勿怪。”

    王异点点了头，随啬夫进入里驿站。

    虽有酒席，却无好宴。

    王异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阵皱眉，沉声问道：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啬夫摇了摇头，说道。

    “平常吃的不过是野菜就干粮，戈壁荒芜，能吃饱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朝廷的补给呢，不是每个月都有下发吗？”

    王异皱眉。

    “呵，朝廷发的补给？

    从上到下一层层刮下来，到武威还能剩下多少？

    而就算是这点儿补给，也已经3个月没到武威了。

    下官也不瞒大人，今天这顿饭就武威最后的存粮了。

    再过几天，怕是武威连一粒米也逃不出来喽。”

    啬夫有些讥讽的回答道。

    “三个月？那群郡守是干什么吃的？武威可是大宇的门面，这能如此。”

    王异有些气愤道。

    “大人也别怪他们，今年收成不好，朝堂的税却是一天比一天重。

    自己的里子都快顾不过来了，哪还能管面子呢。

    能少饿死点儿人就是最好了。”

    啬夫解释道，随即他又说：

    “西北自古荒凉，老百姓都过惯了苦日子，熬一熬能过去也就过去了，大人不必cao心。

    置于这大宇的门面。”

    啬夫惨淡的笑了笑。

    “大人您看看这武威驿，还有半点门面的样子吗？

    自从新王继位，来大宇的行商和朝贡的使者是越来越少。

    四十年过去。

    如今的武威，纵然是在这戈壁等上一天，也怕是难见到一个人。

    武威，武威，可笑，可笑。”

    啬夫说着说着，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随后一行清泪流出眼眶，嘀嗒在桌子上。

    “大人，下官失态了，还恕下官失陪。”

    啬夫告辞。

    仅留下王异一人面对这简陋的宴席。

    月光透过窗户，将王异的影子拉长。蒙蒙的月色将那杯中的浊酒映衬出丝丝光亮。

    他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却是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