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回家之路
小神龙分享的画面中记录着牧师设置仿生苍蝇的方法，王默现学现用，一通大改。 随着向天空抛洒的动作，休眠的仿生苍蝇恢复活力。 遥远的沙漠基地中，正在纳闷为何苍蝇们没有任何图像传回的白发男子，终于松了口气。 看到监控屏幕上传回一帧帧夜色中大海与船只的画面，牧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吓我一跳，没出纰漏就好。” 他和主教私下揣测：以教皇陛下的性子，应该很快会亲自来地球找冥王星。这次要是把殿下跟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今晚为了完成主教交办的任务，他不惜放出了所有仿生苍蝇。 沙漠中一阵黄沙漫卷之后，失去了与苍蝇们的全部联系，差点吓死他。 拼命调试总控台，尝试恢复联系。 还好，虚惊一场。 他熬到深夜未睡，此刻伸了个懒腰，擦去哈欠打出来的眼泪。 喃喃自语：终于可以安心去睡了。 王默也回舱房去休息，今天是陈宸的晚班。 越是临近华夏，愈是归心似箭。 船上众人都很激动，怀里揣着小兔子一般心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次日清晨，王默来换班。 陈宸竟然毫无睡意，和高岭站在船头兴奋地眺望，说着王默听不懂的家乡方言，语调中遏制不住的喜悦与激动。 陈瑜和李欢欣用床单罩住头脸，也站在甲板上欢快地跳脚。 被担心二人安危的陈宸赶回了船舱。 进入船舱取下床单那一刻，王默看到陈瑜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喜悦期待的光芒，整张脸庞笼上一层兴奋的红晕。 王默情不自禁有些羡慕和好奇。 不知道，恢复记忆以后，他有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会不会拥有如此热切的期待？ 直觉里，应该是没有的。 如果有，他不会潜意识里如此排斥，以致于每每受到一点刺激，都头疼欲裂。 陈瑜说过，失忆症患者恢复记忆的时间不定，有的人很快可以恢复，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 失忆症患者分为器官性和功能性两种，前者通常是大脑遭受创伤、疾病，或由于某些药物而造成。后者则是出于心理防卫机制，本能地自我保护，封存起不堪回首的过往记忆。 王默想到这里，长吁一口气。 如果是后者，永远想不起来，对他而言，应该是种福报。 抛却所有不好的记忆，从头开始的人生。 像现在这样，有朋友、有心爱的姑娘，被人发自真心地在意和喜欢，彼此关怀与温暖。就是幸福的样子，多好！ 想到昨天蒙面女子的一声“冥王星殿下”，想到小神龙分享的影像，想到被放飞的仿生苍蝇。 他的心堵了起来。 他想逃…… 他的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在驾驶舱内呼唤陈宸。 双眼泛着红血丝，却精神奕奕，心情明朗的陈宸挂着大大的笑容出现在舱门口。 “王默，怎么了？” 王默回以微笑：“你会理发吗？” 陈宸诧异：“半年多了，你都没让剪，今天心血来潮了？” 王默cao纵着船舵，目不斜视：“我觉得你和高岭的发型挺好，我也试试。” 陈宸抚掌而笑：“好嘞！” 高岭临时被叫来开船。 陈宸因地制宜用王默的柳叶薄刃，帮他将过肩长发修剪为利落的短发。 原本陈宸是有一套理发工具的，被“光明未来”从考古船上带走时，没来得及收走。 他有些遗憾地看着最终的成品。 他已经尽力了，但实在没有趁手好工具，这个发型仍有缺憾。 幸好，王默颜值抗造，俊朗无敌的五官，阳刚逼人的气质，能够驾御一切发型。 王默本人倒对这个发型适应良好，拍着陈宸肩膀道谢，从高岭手中接过船舵继续认真开船。 李欢欣特地跑来，围着开船的王默看了又看，啧啧称赞：“王大哥，换了这个发型，你更帅啦！我觉得男人还是更适合短发。” 她一把拉过陈瑜：“小瑜，你说是不是？王大哥现在是不是更象都市型男啦？” 陈瑜双颊一红，美目中光芒闪闪，抿唇一笑：“王默，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王默被夸，伸手捋了捋发顶：“你喜欢就好。” 李欢欣夸张地笑起来，跑去陈宸和高岭面前添油加酱传话去了。 陈瑜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鬓角：“等到了北海，再修一修，就完美啦。” 王默低头任摸，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手，再移到唇边，在她的手心亲了一亲。 陈瑜呆了一呆，眨了眨眼睛，小脸红透，飞也似地逃了。 王默目送着她的背影，笑得温暖阳光。 带着笑意继续开船。这样的生活，是他想要的。 他要继续以王默的身份，在地球好好生活。 躲开“深空之源”，躲开“光明未来”，不管是在地上，还是在地心，能和朋友们在一起，和心上人在一起，就好！ 第二天中午，货船停靠在了北海港。 王默将船停在僻静处，直接把整艘船都收进了钱袋，所有带有“深空之源”印记的武器也被他收了进去。 刻有王默之名与“星卫CPG0079”编号的颈链被他戴在了脖颈上，藏在衬衣下。 没有记忆的他，保有这七个月在地球的记忆已经足够。不管真相是什么，他就是王默，也只是王默。 陈宸将南美优质红酒在几家酒店、会所卖出了一个好价钱。 用到手的钱，直接入手了一辆旅游房车，足以满足五个人一路吃住需要。 王默没有身份证明，航空、铁路、住店都不方便，陈宸才想到这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可以一路游览大好河山，舒舒服服地回家。 还不会留下“光明未来”、“深空之源”能够追踪的行动轨迹。 五个人都买了新手机，配了新的手机卡。 陈宸的商业头脑极为出色，远渡重洋而来的南美葡萄酒，足足赚了三倍，不仅支撑了一路航行补给，连旅游房车和买手机的钱都赚了回来。 陈宸在北海一家网吧联网与家人取得了联系。 通过视频一番悲喜交加，得知家中一切正常，陈宸彻底放下心来。 陈家老爷子擦着老泪：“臭小子、坏丫头，整整七个多月，没跟家里联系。把你们mama急坏了，偷偷哭过好几回，都报了警了！” “这次回来，赶紧到警局去销案，知道不？” “活着就好，平安回家，比什么都强，爷爷等着你们。” …… 出了网吧，陈宸兄妹、李欢欣、高岭都红着眼眶。 王默隔着屏幕，被轮流介绍着认识了三家家长，收获一大堆的感谢，感谢他一路上对自家孩子的照顾，热情邀请他回家住，来家吃饭。 他是唯一一个笑着出网吧的。 感动之余，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地上世界，确切说是华夏的人情味与温情，比之地心世界更为浓厚。 他很喜欢！ 陈宸一行人的家在华夏腹地，黄河文明起源的文化古城，距离北海一昼夜车程。 迫不及待的五人决定连夜启程，王默、陈宸、高岭分为三班轮流驾驶，每隔二个小时轮换。 陈瑜和李欢欣直接在车上用货船上剩余的食材做饭。 货船短时间无法脱手，并且在“光明未来”和“深空之源”面前都已露了相，还是存放在王默的钱袋里，相对更为稳妥。 五人取出预留自饮的红酒，在温馨狭小的旅游房车里，碰杯共饮，享受踏上华夏故土的第一顿晚餐。 心中充满了阖家团圆的美好憧憬。 饭后谁也舍不得去睡，坐在卡座上一起收看电视节目，聊着天，直到困倦至极，才歪倒在桌面上。 王默小心翼翼地抱着陈瑜，陈宸抱起熟睡李欢欣，将她们放到床上去睡。 回到卡座歪一会，接替高岭轮流起来开车。 第二天傍晚，首先到了李欢欣家。 陈宸陪着师妹敲响了李家大门，与师母和恩师寒喧，约定改日登门后，回到车里。 再将高岭平安送回家。 这才由陈宸亲自驾车，向着李家驶去。 半路上，陈老爷子已经等不及，拨了电话过来，听宝贝孙女说快到家了，这才喜孜孜地挂了电话。 陈家住着一幢独门小院，刚按了指纹开门驶进院门，就看到整幢主屋灯火通明。 陈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中间，陈宸父母和陈瑜父母站在身后。长辈们整整齐齐地迎接陈宸兄妹回家。 陈瑜跳下车门，一路小跑唤着：“爷爷、爸爸、mama、大伯、大伯娘。” 扑进了陈老爷子的怀里。 陈宸也学着meimei的样子，嘴里喊着人，朝陈老爷子扑去。 陈老爷子利落地一侧身，陈宸扑到了自家父母怀里。 陈宸讨好地看着自家爹娘：“爸妈，儿子回来了。” 脑门上挨了亲娘一指头：“死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陈瑜父母已经围拢上来，把宝贝闺女稀罕得不行。 陈瑜扭头朝着王默看了一眼，小声提醒：“爷爷，爸妈，你们不要冷落了客人呀，人家可是我和哥哥的救命恩人。” 陈家长辈们立即回过神来，陈老爷子向着王默招手：“小伙子，快过来，回到家里别见外。” 陈宸父母迎上前去：“王默，今天特地做了你喜欢的菜，就等你们回来开饭。” 陈瑜父母也笑着将人往里请：“王默，你的房间也准备好了，热水也预备了，快看看，还满意不？” 一家人团聚正欢欢喜喜，其乐融融。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院门外响起无数杂沓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