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可怜我苦口婆心用了一个月时间，试图消除学生们对复仇的渴望，让他们学会生命的可贵与人生的价值。正当有所转机的时候却看到孩子们再次拿起了枪支，我的心情非常的失落，就好像小孩儿辛辛苦苦搭出来的积木被人瞬间推到。我的劳动成果遭到了无视。 那些孩子是可怜的，尽管总有一天他们要拿起枪去和虫子战斗，可我不希望他们接触得那么早，至少，他们应该有一个幸福的、没有任何灰色记忆的童年。 “罗浩。”我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发现是沈天音，她在殿堂外叫我。 我走出，看到她正牵着小露的手站在殿堂外面。和她一样，还有许多家长牵着孩子的手等在外面。他们看到我后都一拥而上。 “罗老师，求求你回来上课吧，我不希望孩子学枪，也不希望让孩子出去打仗。”一位妇女说。 “罗老师，为什么突然停课了呢，孩子都非常喜欢上你的课啊。”另外一名家长说。 “回来上课吧，罗老师。”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让我感动。自己的劳动最终得到了肯定。不只是这些，看到还有许多孩子不愿放弃童真，这才是我感到欣慰的。 我看了眼大殿里那位教导学生枪支的军人，那一定是董和平安排的。我生活在暗峰，免费吃，免费住，如果不听组织的安排，我岂不和蔡卓一样的下场了。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打断了家长们的话，“其实，我昨天就被调到通信部门工作了，可我也非常舍不得大家。” “这怎么好，要不要我们和组织再谈谈，让你再回来当老师？”一位家长提议。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不太好吧，毕竟已经答应了人家，再调回来说不过去啊。” “嗨，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而且哪有这么早让孩子学枪的，那些东西多危险呐，要是不小心打伤人就坏了。” “就是，我坚决不同意我的孩子学那玩意儿，罗老师，你再想想办法吧。” 我拗不过这些善良的学生家长，我能理解他们，这么做是对孩子最原始的保护冲动。我想着办法，最后告诉他们说：“这样吧，我工作时间不长，如果孩子们想听我的课，那就到我这里来吧，我给大家提供房间和课本。” 家长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纷纷握住我的手感激地说：“那真是太谢谢你来，罗老师。” 孩子们也跟着喊我罗老师，甚至是小露。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这些学生家长，他们让我原本浮躁的心变得平静下来，让我觉得人情温暖。 然后，我便又开始授课了，就在卞博士的屋子里，博士的屋子相对比较宽敞，而且博士那里还有许多像样的书籍，即使孩子们看不懂，我可也可以从书里找到灵感，教导他们。 当我向博士提出使用屋子的请求时，博士爽快地答应了，还把自己领养的三个孤儿嘱托给我。于是，我开始了白天工作晚上教课的日子。 在那段和孩子们融洽相处的日子里，我忘记曾经不快的事情，蔡卓也好，林霄也好，核武器也好，统统让我甩到了脑后。 那天，卞博士和王勇也来到我的课堂，给学生们做了一番激情的演讲。接着，我们在一块儿做游戏，我、王勇和沈天音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屋子里洋溢着大家都欢声笑语，一直到深夜。 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往往快乐是短暂的，痛苦是永恒的。我甚至没有体验到再次成为老师的喜悦，事情就发生了。也正是这件事，我明白了两个道理： ——这是在末世。 ——永远不要自以为是。 在此第二天，也是蔡卓离开暗峰基地的第三天。起初暗峰基地内很平静，我离开通信部门工作回家，见到孩子们三三两两坐在地上，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我回来。我开始和他们讲述我在通信部门的收获。我说今天联系到了五百公里外的一个杂市，那里还居住的人，很多人。 就在我乐此不疲叙述的时候，铃声响了。 我到暗峰以后听到过一次，当时正和沈天音在露天。铃声响起，意味着虫群的例行攻击。只是，这次铃声响起的时间在晚上。 我暂停了一会儿，看到孩子们都抱在一起，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头顶。 “大家不要害怕，有解放军叔叔在战斗，我们会取得胜利的。”我鼓励大家说。 沈天音将小露抱在怀里，小露算得上我的课堂上最小的学生了吧。等待了一会儿，铃声依旧响彻整个暗峰基地。我觉得有些异样打算开门出去看看。就在我打算开门的一刹那，门忽然从外面被撞开，只见王勇急匆匆地将卞木博士的轮椅推进来，着急地合上门，还上了锁，背靠着门摊坐在地上，样子非常的狼狈。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是干啥？我们在地底下，害怕外面的虫子吗？” 王勇猛得盯着我的眼睛，嘴唇颤抖着，快要哭出来似的：“罗……罗浩，我们是一起的对吧。” 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我则认真地点点头。 “这次，我们真的完了。”王勇说完便绝望地低下了头。 我看到博士正组织孩子们王内屋转移，仿佛真的出来什么大事。 会是什么事？ 就在我猜测的时候，大门震颤了几下，仿佛门外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力地想要退开这扇门。王勇依然紧紧地用身体抵住大门，忍不住哭丧起来。 大门被猛烈地敲击着，一下、两下、三下…… 我的背脊结冰般一阵凉意，嘴唇颤抖着问王勇：“鬼……鬼蛇人？” 王勇摇摇头。 “是虫……虫……外星虫子？” 王勇点点头。 我惊到了。 “怎么可能？明明这里是地下三层？虫子怎么可能会入侵到这里，况且上面两层的情况呢？” 王勇拼命摇头，眼睛疯狂地扫视着屋里的摆设，最后把眼睛落在那张床上。 “小浩子帮忙！” 我明白他的想法，两个人合力将那张床推到门口，这才勉强抵住了大门。 门外的敲击声不停，声声让我心惊胆颤。 这是我来到暗峰基地的第六十二天，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