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我脑子还想着同伴，并没有把小李和那个救我们的老男人放在心上，更不会主动关心他们的姓名。

    下水道有股异味，但至少比外面的腐尸气味好多了。我跟着前面人爬上了一架梯子，穿过一道铁门，来到一条较为干净的地下通道。通道两侧亮着应急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没有停电！还有人活着！

    不晓得老男人是特别爱表现还是天生的豪放热情，总之，走在路上他的话就没有停过，一会儿问我和王勇来自哪里，又问我们的经历，还问我们手里的枪和穿着的防弹背心。我无心回答，好在有王勇把所有事情都道了出来，却没唯独没有提到同伴的事情。

    之后，我们经过一条黑洞洞的排水管道，沿着梯子爬上了地面。这不是在马路上，而是在一幢建筑物内。

    “我们到了。”老男人说着收起电筒道，“小李，你带他们去见见大家，俺找营长有些事儿。”

    小李答应了，带着我们穿过堆满废品的房间，来到建筑的厅堂，此时我才发现，这座建筑原是一家医院。正门口堆满了各种桌椅沙发，我想应该是抵住大门用的。建筑成回型结构，正中央从地面直通楼顶，楼顶本只有一层半透光的玻璃，不知是哪个聪明人尽然找来七八根又长又宽木板把天窗封死了。

    “你们到底要多怕虫子啊！”王勇调侃了句。

    小李没有理睬我们，继续带着我们走在前面。

    这个被叫做小李的姑娘应该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吧，我猜想。之前在地下通道我没有看清楚她的容貌，现在我也只知道她留着垂到耳边的短发，身上穿着朴素而宽松的衬衫，中裤，旅游鞋，挺拔的腰杆，气质不凡。

    她带我们上了四楼，转个弯，来到烧伤科，是专门负责看护烧伤病人的病房。

    我对医院很熟悉，就因为小时候每天都要到医院照顾患病的母亲。我也闻惯了医院里酒精和双氧水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甚至还能给我带来一丝丝的安全感。

    本以为这片幸存者队伍的人会有很多，可是我错了，眼下只有三个人，两个受伤躺在地上休息，还有个孩子。难道这就是老男人口中所谓的“大家”？

    “大家。”其实小李也是这么称呼的，“大家醒醒，我又带来两个人。”

    两个成年人慵懒得睁开眼撇了我们一眼，然后又合上眼睡了过去，那个孩子很怕生人，躲在门背后偷偷地望着我们。

    “如果这是自强队的话，我会非常相信。”王勇耸了耸肩继续调侃说。

    “我们有很多人！”小李突然激动地回过头。

    我也终于有幸看到能把悍马车驾驶的跟赛车似的强女。她的相貌并没有沈天音那般出众，但五官长得也挺标致，眼下也有代表年轻人的粉刺，把她承托的别有个性。

    “喂喂，不要激动嘛，我了解，你们真的有很多人。”王勇摆摆手回应说。

    我放下背上的包裹，里面装着水和食物还有各种衣服和被褥。这些人不就是和从前的我们一样么，几个不认识的人相聚在一起，为了生存而努力奋斗着。

    小李听到王勇的话忍不住哭了，背过身扶着墙把他们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

    小李本命叫名叫做李薇，是个杂集演员，在东北长大，学习技艺然后在全国各地卖艺赚钱。正巧他们的杂技团在这座城市演出的时候，虫子来了，而他们也被困在这里。后来，有军队在医院设立根据地，所有的人都躲在这里，但是虫子太多，好多人都牺牲了，军队里只有几个人活着，而李薇的杂技团只剩下了她和老男人两个。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的遭遇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王勇上前安慰她。

    我留意过医院的大理石地砖，地砖呈现不正常的蜡黄色，应该是有流过血的痕迹，虽然打扫过了，但我还是想象的出来士兵死守住医院，这最后一块阵地时的英勇。我能想象虫子手起刀落，鲜血横飞的场景。我也能想象留在幸存者心中的恐惧。

    幸存者，他们都是不幸的。

    “我们要为那些死去的人负责，我们要活下去。”李薇说到这里，抹了把脸上的泪说。

    李薇的一句话激发了我的决心。

    “其实，我们不是两个人，我们也有很多人。”我说。

    李薇听到我终于说话了，面带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我。

    “我们有很多人。就在昨晚，他们被虫群追赶，我坚信他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