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过了通江大桥也就算是出了城，但我们不能保证那里被封锁后，是否还能通行车辆。

    这是次要问题，现今的主要矛盾是我们和一帮虫子的斗争。虫子们像吸铁石一样抓着我们的大巴车不放，而且由于方才王勇开车技术难度过大，导致前挡风玻璃震出了一条裂缝。

    “还能在快点吗？我们把虫子甩掉！”林霄提议说。

    “不能再快了！”王勇扯着嗓子叫道，“再快轮子就要飞了。”

    再看窗外，我居然发现大巴的速度已经和周围的飞虫一样了，看起来好像我们的车子在虫群中飞翔。

    车外的虫子忙活了半天，发现它们没有办法搞定这辆大铁皮，于是又乖乖混到周围的虫群中去了。

    心口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了——我们是幸运的。

    “我看到大桥了！”王勇说。

    透过稠密的虫群队，我隐约看见一座吊桥赫然出现在前方。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我的内心又点燃起了火种。

    就在大家刚刚冷静下来之际，我们的大巴突然不听使唤地打起转来，伴随着的是几声响亮的爆炸声。王勇拼命地打住方向盘，可任无济于事，车子强烈地上下颠簸了几阵后，以近100迈的速度冲出了护栏，驶上了一片荒地。

    “车胎爆啦！”王勇撒开方向盘，转脚踩住刹车。

    “是三角钉！”我立马想到了这个原因。他们为封锁城市，尽然龌龊到在出口的地方布下了三角钉。

    “靠！难道这辆车就没有防抱死系统吗？”王勇抱怨。

    这小子肯定在法国奢侈惯了，当时我就想一巴掌扇在他的头上，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你见过那辆国产大巴，尤其是班车有那种东西？

    可我还没有来得及站稳，就被剧烈的颠簸震下了位置。前挡风玻璃“哐”的一声碎了我满脸，此刻看到的最后场景，尽然是一处没有防护措施的堤坝。而我们的车子正以箭般的速度冲向那里！

    王勇在最后时刻扳过方向盘，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车子横着越过了堤坝，像打水漂的石子，撞进大江里。

    那是我在整个逃亡过程中最惊险最刺激的事情。江水漫进了车子，所有人都被冲散了。我憋住了一口气，向着有光亮的地方游去。

    真庆幸自己会游泳，这也多亏H大学的政策，凡是游泳不及格的学生不能毕业。当我把脑袋探出水面的时候，虫群大军已经离开了城市。

    我还在留意天空，听到背后传来某人的呼救声。我二话没说向着那边游过去，看到水中有个黑影就把它捞了上来，拖住肩膀。直到我带着那人游到岸边才发现咯吱窝里夹着的人是沈天音。

    十分钟后，浑身湿透的我们坐在江对岸的堤坝上喘着粗气。大巴早已沉入江低，同时沉没的还有我们的行李。

    “你开的车跟狗屎一样！”我忍不住对王勇吐槽一句。

    “有本事你来开！”王勇回我，“哥哥我可是玩过‘侠盗猎车手’的人。”

    然后，我们就没有共同语言了。

    “这下怎么办？我们的东西都没了，吃的，用的，都没有了！”林霄盯着江里一团小小的漩涡，失落地说。

    “至少我们的命在。”我说着，把衣服脱下拧干。

    “那我们去哪里？找救援队吗？”王勇也学着我把衣服拧干水。

    “救援队？”林霄哼哼道，“他们想把我们关在城里，连同鬼蛇一起被烧死，难道救援队还会亲自跑来，告诉你说，来吧，救援国际保护你，救援国际是最安全的地方。”

    “靠！你也太腹黑了吧！救援国际都搬出来了。”王勇说。

    林霄顿了顿，过了好久才问我“腹黑”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闲聊的时候，沈天音也带着女孩们整理好了衣服。沈天音对我刚才的出手相助表示很感激，还特意过来谢我。我摆摆手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然后，我把她的朋友小宝在临终前的话转告给了她。她听后咬着嘴唇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扑在我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我只是站在那里，给了他一个依靠的胸膛。

    那些虫子离开了C城市，从规模看，至少有上千只。也许它们是去袭击下一座城市，也许它们只是被惊跑了而已。

    傍晚，轰炸机经过城市上空，投下炸弹，C城市燃烧了起来。炸弹轰炸在我生活了四年的土地上，而我们一行六人坐在江对岸静静地看着，就像在欣赏华丽的烟火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