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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我绝不同意

    潘冠霖接到这个莫明奇妙却又狠狠触动他神经的电话,什么都不想问直接穿着衣服就往外走,还不停地催促老伴儿。宋家惠怎么都不想去,坐在沙发上根本不动地方,脸上烦躁的表情越来越明显,而且隐隐生了真气。

    她嘴唇都在发抖:“要去你自己去,我丢不起那个人!”

    潘冠霖问:“怎么丢人了,喜柿有什么错?”

    宋家惠说:“她没有错,没错就不应该去招惹这个尚云轩。姐妹两个喜欢人家儿子,这什么家风,好说不好听。”

    潘冠霖说:“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只知道她这么叫我们过去,很无理。”

    “那你还去?”

    “喜柿在她跟前儿呢,我必须去!”

    “去了不也是自尊心让人吊打?”宋家惠继续发牢sao,“都说了这个尚老师是被美色迷晕了眼。可人家大人不是傻子。你说她那点行啊?性格性格不好,条件条件不好,脾气执拗,不会哄人。谁家娶这么个媳妇也算是瞎了眼了。”

    潘冠霖大吼一声:“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要是不去,我就告诉人家,潘喜柿的妈死了。”

    宋家惠说:“那喜红带着笑笑做康复回来,家里没有人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就问你,你是选择一会儿当喜柿死了的妈,还是现在跟我走!”

    宋家惠没好气地说:“我先去换件衣服。”

    “你换什么衣服?”潘冠霖的脸都涨紫了,“这买菜回来不是还没换回家里衣服吗?”

    宋家惠说:“我不仅要换衣服,还要换好衣服,潘喜柿自己不顾体面,惹这种麻烦,我还要脸呢!我不想让人说自己跟她是一样的。”

    潘冠霖说:“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喜柿在被人欺负,你去是替女儿拔创还是去助纣为虐?”

    宋家惠大声说:“我当然要去,我就是要去看潘喜柿被啪啪打脸。你忘了她和尚云轩两个一唱一和,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看,当时那嚣张的样子,把我们说得哑口无言。我看看她今天的结局,完全被我说中了,她以后在我面前还有没有脸。”

    潘冠霖听到这里,索性不等老伴儿了,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潘喜柿想离开咖啡厅的包房,可是她还没有修炼到,明知潘冠霖和宋家惠在自己同事的母亲面前抵毁自己,羞辱自己,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却无动于衷,心平气和。所以她必须留下来,阻止或者是当面看着他们三个人到底说什么。可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从桌子上拿出手机。

    薛钏说:“你不用通知小轩了,我刚刚已经给他发微信了。”

    “你倒是想打周全,我就是不明白,你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自我标榜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觉得这样很羞耻吗?”潘喜柿心想这个美妇人果然不是婆妈之人,先去做自己儿子的工作,看到儿子那边行不通,就一次来个三方会面,让处处都变成死路,尚云轩再也没了挣扎都余地。撕破脸,自己会怨恨他,恐怕连普通同事都没得做连,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基础谈恋爱。双方家长齐聚一堂,全都为了夺走女孩子最后一点自尊心。

    “什么身份我都不在意,现在我只是一个母亲。”薛钏看着潘喜柿,“小轩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非常都简单,在他都世界里只有随心所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一地鸡毛。像你这样家庭复杂,在亲人之间口碑都不好,马上就要三十岁,上无片瓦遮身,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我都担心如果你不结婚是不是自己在出租屋里有个意外都没人知道。这不是我们家想要的女孩子。”

    潘喜柿马上就要彻底爆发了,可是此时看向对方的面庞,那里没有刻薄,没有恶毒,只有一个老母亲的过度担忧,她竟然在这一刻突然熄火了,之前的怒火和毒舌全部化成了无名的悲愤,心中的酸涩顺着血液满满攀爬,觉得已经被自己治愈了的自怜感再次充实着感官。

    她没有错,可对方除了没有礼貌的把自己约到这里以外,所有的诉求只是一个mama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走错路而已。潘喜柿甚至一瞬间想到如果将来自己也成为一个mama,或许也会为了孩子不惜一切代价cao碎了心,也会这样不顾一切,哪怕令人讨厌?因为她从不曾得到,所以这时竟然会感到羡慕和珍贵。

    潘喜柿忽然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薛钏看到大门口来了一对夫妻,远远打量一眼就知道是潘喜柿的父母。无论父母和孩子的关系如何,无论有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但是长相总是骗不了人的。潘喜柿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但是总得来说更像是父亲一些。

    潘喜柿也看到了父母,那一瞬间忽然觉得有点想笑。这么冷的天,宋家惠没有穿羽绒服和运动鞋,而是穿着一件看起来很高档的驼色羊绒大衣经典款,还不怕累的穿着半跟的皮鞋,她的脸上甚至还画着妆。最亮眼的是,宋家惠的耳朵上带着珍珠耳钉,脖子上带着直径很大的珍珠项链。手上戴着蓝宝石的戒指,好家伙,珠光宝气啊。

    潘喜柿竟然不知道,自己还一个这么家境优渥,得体端庄的mama。潘冠霖也配合着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看上去也很气派,尤其是看清了他手腕上的名表,她的眉峰高高挑了起来。这两人是把箱子底都挂身上了吧?

    三个家长见面。薛钏还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观点,而且态度坚决,大有向潘喜柿的父母告状之意,并且还提出了潘心怡的事儿,可见为了儿子的婚事,尚云轩的这位母亲没少做调查工作,而且在这方面也的确很有能力,想知道什么信息,就马上一目了然。

    潘冠霖拦着宋家惠,率先开口对薛钏说:“这是一场误会,喜柿和心怡都没有跟你家尚老师谈过恋爱。一会儿尚老师来了,您可以自己问问前因后果。他们以后还要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我觉得事情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为好。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父母干涉太多,孩子们也会反感。”

    薛钏把声音压得很低,不停给潘冠霖和宋家惠添水,她诚恳地说:“今天这样做,我其实很抱歉。但是我听说之前你们二老也是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所以我才想痛定思痛,不出此下策。左右,我们都是为孩子好,我们既然观点一致,就应该让他们尽早修正错误。”

    见宋家惠一直板着脸,薛钏对她说:“老jiejie,我听我家闺蜜跟我转述,您家二闺女一直说您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各个方面显示,小轩和潘老师确实不合适。以后在一起也不会幸福。这孩子啊,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把父母放在眼里,生恩,养恩都要报。得不到父母祝福的爱情和婚姻都不会幸福。您说对吧?”

    宋家惠终于开口了:“这个孩子啊,她是真的不听话,尤其是父母的话一点都不听,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境遇,我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她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真像今天这样撞了南墙才肯回头,不把父母的话放在心里。”

    薛钏赶紧附和:“您说得太对了!”

    这时,尚云轩从门口一脸是汗的跑过来,宋家惠一见他就急了眼,扭头对薛钏说:“我说得当然对了,潘喜柿就是没头脑,从小缺家长教,俗称没家教。”

    潘喜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尚云轩的愧疚,她根本不想理,反正也不是他的错。薛钏的一切做法儿,那都是为了儿子,她其实可以谅解,可唯独眼前的母亲,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真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尚云轩说:“阿姨,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您别听我妈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在发生。”

    宋家惠严厉地对他说:“长辈讲话,你闭嘴!”

    潘冠霖皱着眉头说:“老宋.....”

    宋家惠只对薛钏说:“尚云轩mama,可你得知道,潘喜柿她从小缺父母管教,也不是她的错。就算她为人做事不从我心里走,我天天骂她,可你这个没养过她,没真正了解她的陌生人,有什么权利在生她人面前,说她这也不行,那也不好?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老宋?”潘冠霖忽然失语。

    潘喜柿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了原地。

    ‘我自己就是老师,每次接班,我怕对班里对任何一个孩子都心怀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爱如珍宝?当年我亲手把她送到新港,在那短暂的探亲假里,我几乎天天抱着自己对孩子啊,就是怎么也舍不得,就是想多和孩子亲近一下,想让她不要那么快忘了mama。作为一个老师,我不知道这一松手,孩子就会跟我没感情,这一松手孩子就可能记不得亲妈了?可做父母的,就是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孩子,当时我就想着把她留在大城市是最好都选择,我是在乎她吃家里的一碗饭,才选择骨rou分离的吗?”宋家惠对着薛钏,忽然哭得泣不成声,“探亲假结束了,孩子说要回老家骑爸爸做的小木马,我狠心不告诉她,偷偷溜走去火车站,看着她小小的一团蹲在楼栋门孤零零玩土的样子,我的心在滴血啊,做mama的生怕再多看一眼,就走不动了,也走不了了。尚云轩的mama,你也一个是母亲,你能理解吗?”

    薛钏忽然哽咽说:“我理解的。老jiejie,我理解的!”

    “你不理解!”宋家惠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理解,你就不会在一个mama面前这么说人家的孩子。我回到内蒙后,多少次啊,只要听到外面有小孩子的哭声,我就觉得是我家老三在新港哭呢,她找mama找不到,她被人欺负没人管呢!她在哭着埋怨,mama不要她了。”

    “老jiejie,对不起!”薛钏没想到会这样,她始料不及。

    宋家惠平复了一下心情,忍住了喉中的哽咽,对薛钏缓缓道:“尚云轩的mama呀,你确实应该向我说对不起。当年,我听到新港的父母打电话来说孩子住院了,几千里地也没有假可请,你们知道做妈的是什么滋味吗?多少次做梦都梦见孩子没了,梦见孩子在梦里问我,mama你为什不要我了?我到底哪里犯错了!”

    潘冠霖看着老伴儿,红了眼圈。潘喜柿听着宋家惠口中这些陌生都字句,她不知所措,眼泪却顺着面颊哗哗落下。

    “现在啊,潘喜柿可能已经不是当年我自己抱到新港的那个孩子了。就像我当年曾经想过的那样,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也没有长成我曾经希望的样子,也不是当初我朝思暮想的小闺女了,她变成了一个让我无法接受,无比陌生,甚至不喜欢的孩子,我们之间或许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但我要说,这不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你们不能因为这个欺负她。”宋家惠说着说着,完全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薛钏深吸了一口气说:“老jiejie啊,我没有说潘老师不好,我只是觉得她和云轩不合适,我没有诋毁她的意思,如果我设身处地地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我是可以理解的,”

    “你理解不了。”宋家惠强忍着什么,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泠,“他们确实在一起不合适,但不是你儿子优秀,是你儿子配不上潘喜柿。”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更加惊呆了。

    “现在的年轻人,有谁能像潘喜柿一样,大学二年级开始勤工俭学没有再找家里要一分钱?有谁能像潘喜柿一样以一己之力,富裕了曾经养育过她的所有人。我就是觉得可惜,当年我亲自抱到新港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变得那么傻,就跟缺心眼一样,成就了别人,到头来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被那些人笑话也就罢了,还要被你这种不相干的人看低,你们凭什么?”

    薛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默默低下了头,她就说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和外人一起欺负自己孩子的父母?闺蜜的传言她深信不疑,从心里也觉得这个家庭也确实很不容易。

    宋家惠抹干了脸颊上的泪痕说:“潘喜柿有一万种不好,她也只是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你们算哪根儿葱?也敢当着潘喜柿父母的面儿说她不好,你是哪来的逻辑让你有这种底气?她可以不认爸妈,但她不是没爸没妈。她和姥姥家那些烂账,我算不清,也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你们这些外不落的人,想在我面前欺负她,你们算是找对人了,逼着我现在就骂你儿子。”

    宋家惠又转过头对尚云轩说:“上次你在我面前是怎么吹牛的?说要保护潘喜柿,我教书育人常和男孩们说,男人说话要一言九鼎,不能光说不干。如果你娶了老婆,连自己的亲妈都能欺负她,还算得上是什么保护呢?我告诉你,潘喜柿都爸爸这一辈子都在他老娘面前保护我。从没有让我像潘喜柿这样受过委屈。你父母还找人调查潘喜柿的家庭,你们衬什么啊,这么牛气烘烘的?潘喜柿的家庭条件一点都不差,你想娶潘喜柿,做梦吧,我绝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