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庄周殉情
黑焰越来越暴躁，人也越来越无措。 看着近在咫尺的癫狂，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满带欣慰与不舍：“子休，这是心之枷锁，一经成形，无物可破，能再见你一面，我心念已了，你放弃吧，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 老庄停止了撞击，他颓废地跪倒在心牢旁，只是无助地泣求着。 “玉腰，我求求你，快停下呀，我不要证道了，守着你才是我真正的逍遥。那一世，我舍你而去，所为是道；得道之日，我逆流寻你，所为是心；我欲证大道，所为是你。如果证道的代价便是失去你，那我修道不就成了笑话吗？心已抛，念已倒，何处可得逍遥呢？” 她浅笑嫣然，仿若这一刻她又收获了久违的开心：“来不及了，心牢内引动的心域黑火，怎能停得下来呢？子休不悲，那一世，你就透彻了生死，你又怎能重堕凡俗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身躯也越来越淡了，老庄对着心牢怆然长叹，已然是心念如灰，他低语着：“唉~前路茫茫，我一人独行，皆因心中有光，你若离去，谁人为光，我又何以支撑呢？罢了，我也累了，累了，太累了……” 识海上空，庄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再是极度的冰寒阴冷：“喂，小子，你先别忙着殉情啊，我有话问你。” 老庄却是毫不理会，双手依然故我地变换着法印…… 庄二继续调侃道：“还别说，这个时候的你还真像曾经的那个你，真是让人怀念啊！” 沉默，死寂的沉默！ 心牢内的空间一阵扭曲，庄二的模糊身影闪现了出来，大瞳子忽闪着，不刻意显露尖牙的样子居然有些卡通，至少不再那么森然可怖了。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吗？” 老庄不言，庄二续语：“唉~可惜了，玉腰这最后的一缕残魂也要保不住咯！” 看着摇头晃脑的庄二，老庄隐有不忍，终是开了口：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知道你害怕了，你不用再故弄玄虚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是非对错，黑白正邪，都没有意义了！” “的确，我是害怕了，你要没了，还哪来的我呢！”庄二盘尾正坐下来，神情肃穆：“心是最玩不得虚假的地方，我的终极幻境还没撤呢，可身处心门，其威力已经十不存一，我来不及跟你详细解释了，你赶紧把心牢移出心岛。” 老庄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丝莫名的希望，他心念一动，心牢连同几人便远远地离开了心岛。 “小子，谢谢你久违的信任。”庄二再次开口，语气更多了些温度，似乎这才是他最本真的态度。 “说吧，小黑。”老庄神色依旧晦暗，却也随口喊出那早已生疏的称呼。 “哈哈，小子。” 庄二那细长的脖颈在正弦波动着，那圆乎乎的脑袋在左右晃动着，那双黑色的瞳子在缓缓收缩着，最后变得黑白分明起来，俨然一个可爱的卡通形象。 “小子，我告诉你，在我的幻境里，我就是至高无上的王，你的玉腰不会有事儿的，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有屁快放。”老庄最是知晓他的吹嘘功夫。 庄二并不尴尬，反而嬉笑道：“嘿嘿，你知道的，幻境终归是幻境，即便终极的幻境也不能完全实化，所以，需要你稍微出一点儿力，帮我一起压制她的心域黑火。” 无须多言，有共生亿万年的默契在，老庄当即就出手拂去，庄二依样划出，两道若有若无的波动叠加着向黑焰压去，那跳动的黑焰似有不甘地爆起几朵幽花，便禁止不动了，玉腰的笑意也定格了，那光润的脸颊上有几颗欲滴的晶莹。 “还有什么话，你全都倒出来吧。”老庄的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小子，我没有故弄玄虚，先前的那个是我幻化的，可这个却是真真的，但也只剩下这一缕残魂了，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出来的。” “嗯。”老庄并不觉得意外。 庄二的两只黑眼珠滴溜溜转动着，似在寻找那一份垂泪的感觉，却是始终不得要领，看着倒显得颇为乖巧灵动了。 “你开混沌，采鸿蒙，赐我身躯，比那个糟老头儿好多了，他赐给李二的身躯居然是一头凡胎的水牛。小子，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可风光了，谁见了我哪敢不服，看谁不顺眼我上去就打……” 老庄没有阻止他的絮叨，伴随着庄二的讲述，老庄的淡然被打破了，望着眼前的玉腰，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有血有rou有激情的年代。 “有一回，你独自逆时间长河穿行，你去找寻你的玉腰了，回来后，你就开始疯狂悟道，最后，你差点儿入魔，是李老头帮你压制了下来。再后来，你就粗暴地把我赶出心门，连同你所有的执念一起扔给了我，我被你彻底地抛弃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无家可归了，只能孤零零地在识海上飞呀飞呀，永远也找不到可以歇脚的地方，我也好累……” 庄二的声音低落下来，黑色的眼珠在扩散着，似要再度占满整个瞳子。随着老庄的一声轻叹，那黑眼珠又很快回缩了，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 “我知道，你的执念就是源自于她，所以，找了个机会，我溜出了你的识海，我想帮你找回她，也许你的心情好了，我就能重回心门了。” 老庄转头凝视着庄二，他心虚地一缩脖子，急忙辩解道：“出去后，我确实干了几件小事，可这能怪我吗？谁让我是你的恶念化身呢？我也管不住自己呀，再说了，我没有害过一个人，只不过，只不过稍微搅动了一下时间河而已啊。” 老庄眉眼一挑，厉声呵斥道：“时空都让你搅乱了，穿越、重生的人多了，这还是小事吗？乖张暴虐的人多了，这也是小事吗？你没有直接害过人，可因你而被伤害的人还少吗？这一方世界都差点儿让你毁了，难道这还不是大事吗？” 庄二不敢直视老庄的眼睛，不停的闪躲着，却突然喊道：“快看你的玉腰。” 原来，老庄一时的激动，导致气息不稳，那黑焰又开始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