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年X曲夏月4
贺章年x曲夏月4 翌日一早,特助就带了佣人煲好的汤跟一堆文件过来找贺章年。 贺章年看见推门进来的人是他,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微沉,“没见我在住院?” 特助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忽然背后一凉,这怎么回事? 捐了骨髓而已,又不是捐了脑髓,怎么连最爱的工作都不做了? 他动作麻利地将文件放进自己的公文包,刚想将汤打开,贺章年又道:“不用了,我没事。” 这前后矛盾的话真是出自他英明的上司之口? 说自己在住院难道不是没有精力处理文件的意思? 给他喝补汤又说自己没事? 他还真是有点搞不明白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特助:“老板,需要我去请人走吗?” 贺章年轻飘飘地看了眼他,“你没事就回公司吧。” 特助:“?” 紧接着就听贺章年对外不轻不重地应了句:“进来吧。” 曲夏月进来看见贺章年的特助在,略显局促地问道:“我打扰你们了吗?” 贺章年:“没有。” 特助看了眼曲夏月手里的同款保温杯,了然了。 原来小丑是他,不是不喝汤,只是不喝他送的而已。 他将保温杯重新收回来,曲夏月也看见了,眼神瞟向贺章年,贺章年淡定地回道:“他老婆的爱心汤,让他带去公司喝的,他舍不得给我。” 特助:“?” 他至今未娶啊。 曲夏月浅浅一笑。 贺章年看向特助:“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没想到有一天会从老板嘴里听见这样的话,竟然不是“过来”“加班”“有事”这种言简意赅的可怕字眼。 说不定他不久后真能娶到能煲汤让他带去公司喝的老婆了。 病房就剩他们两个后,曲夏月将保温杯打开,冒着热气的汤顿时飘来阵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她说道:“我一早就亲自去菜场挑的猪肝跟菠菜,补血益气的,你多喝点。” 贺章年看着她盛汤的动作小心翼翼,然后还下意识地吹了吹,不过她似乎很快意识到不妥,转过脸来面露尴尬,“我给你换掉。” 贺章年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放到嘴边试了试温度,慢慢喝正好可以下肚的程度。 不知怎么的,曲夏月的耳根微红,她照顾曲嘉容习惯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意识到,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会将口水吹进去,可对于不算熟的人,尤其是贺章年这种高度洁癖加重度龟毛症而言,几乎可以用可怕肮脏来形容了,但是他—— 竟然就这么喝完了。 曲夏月低声问道:“还要吗?” “可以。 很好喝。” 听许时念说过贺章年这种含着金汤匙的贵胄少爷,吃喝住行要求严苛,她直接用“事逼”来形容他,所以她今天煲汤时还有些担心,怕不合他的胃口。 听见贺章年这么评价,曲夏月就高兴多了,没人不喜欢自己的手艺得到肯定。 曲夏月:“我明天再给你煲?” 贺章年:“那麻烦了。” 曲夏月两次过来都只见贺章年的门口有保镖守着,而病房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瞟向他,就这么不凑巧地被逮个正着,让她顿时有种做了什么亏心事的错觉。 贺章年:“想说什么?” “没人在医院照顾你吗?” 曲夏月说得小心翼翼。 贺章年语调很平淡地回道:“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 曲夏月微微困惑,她虽然住院的次数不多,可是医院这种地方很容易让人感觉孤寂,她就喜欢有人陪着,所以她对曲嘉容也深感歉疚,将人安排在疗养院,却极少去看望他。 “习惯了。” 曲夏月微怔,微垂的眼眸有丝丝波动。 贺章年笑了笑:“你该不会觉得我可怜吧?” “我就算同情心泛滥也不会觉得你可怜好吗?” 就算刚才有一点点,现在也没了,免得还要被他嘲笑。 贺章年直勾勾地盯着曲夏月,她被看得别扭,轻轻地避开视线,“剩下的汤你待会儿喝,我下午再来拿保温杯。” “要走了?” “你不是不需要人照顾吗?” “可你也没照顾我啊。” 曲夏月:“……” 贺章年一脸的漫不经心,磁性的嗓音缓缓溢出:“我昨天才救了你弟弟一命,你今天就要甩脸色给我看了?” “你不要随便给我扣罪名,就算你没救我弟弟,我也不敢给你甩脸色看。” “呵。” 贺章年轻嗤。 “你呵什么? 我因为你被人甩了一巴掌都没吭声。” “那是因为你知道还手后的后果。” “不是你,我会有这无妄之灾?” “那也是你先撩我的。” 撩个屁。 曲夏月真想骂脏话。 看见曲夏月生气的表情,贺章年的嘴角轻勾,“还说自己不敢,你也就是笃定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曲夏月的声音很低:“我哪有笃定?” 不过是因为贺章年已经捐赠了骨髓,她少了一层顾忌而已。 “夏月。” 贺章年忽然出声叫她,曲夏月的心跳蓦地微缩,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 曲夏月的眼睑盖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贺章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着她抬头面对他,这张脸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比她长得好看的人大有人在,可没有谁能像她一样让他这么在意过。 曲夏月被贺章年直白的目光盯着不自在,唇齿间溢出声响:“贺总,你捏痛我了。” 贺章年的力道松了松,但是并没完全放开她,他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想你很清楚我捐骨髓给你弟弟的意思,那完全是看在你的份上,你上回问我是不是想睡你,说不想那就太假了,可是我对单纯的肉体关系没什么兴趣。” 曲夏月的面色苍白了几许,她先前还抱着一点侥幸贺章年纯粹是想睡她,可现在不得不认清现实,她淡淡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我长得不算太好看,能力也一般,更没有显赫的家世。” 贺章年眸色很沉静,“这你别管,不过你也放心,我没有逼迫人的坏毛病。” 曲夏月看着贺章年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这人在感情方面也是冷静得像在谈判,他说不会逼迫人大概是想让她安心,可是这种话说出来并不会让人多感动,毕竟一个人如果真的喜欢另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弃了? 可想到他是贺章年,曲夏月又觉得合情合理,他的确不需要去强迫别人,一大堆人愿意答应他的条件。 一个曲夏月而已,能有多重的分量。 曲夏月冷静下来后回他:“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贺章年松开曲夏月,他的眉眼深邃,轮廓凌厉,不需一言一语,就让人感觉到压力。 —— 曲嘉容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比较虚弱,曲夏月努力不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她依然每天煲汤给贺章年喝,可是两人独处时,她会感觉无比压抑紧绷。 贺章年倒没催促她,对她跟从前那般,没有任何逾越的令人反感的言行。 可这让曲夏月更不好受,受了他的恩,要是不回报点什么,她这辈子怕都要深陷在贺章年这个梦靥中。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贺章年对她说道:“我明天出院。” 他本来就无需住院,不过是因为有所图而已。 曲夏月的眼神有些慌张,支支吾吾道:“你都好了?” “回家休养了。” “那我煲好汤送到你家吗?” “不用了。” “也是,你家有佣人,她们手艺比我好。” 贺章年看着曲夏月说道:“没有,你的手艺更好,不过不必那么麻烦,你就算之前没发现,现在也该知道我为什么住这么久的医院。” 曲夏月并不笨,贺章年不说破,她也装傻,可是他现在挑明了,她就没有了逃避的余地,“你是想我们像普通情侣那么相处?” “是。” 曲夏月抬眸直视着贺章年,乌黑的眼睛多了平时没有的坚定,“我可以答应,但是我也有要求。” 贺章年:“你说,钱还是资源?” “不是。” 听到这种意料中的答案,曲夏月并没什么情绪波动,“我需要一个期限。” 贺章年的眉头轻皱,曲夏月并不惧怕,她继续道:“我相信贺总也没有长期谈恋爱的打算,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我想多数是好奇吧? 我大胆地假设一下,你应该是好奇跟人真心交付是什么感觉吧? 帝都的这些名媛无法纯粹地做到这点,你就看上了我,就算我日后真的纠缠,你也毫无顾虑不是吗?” 她想了这些天,总算想通了贺章年为什么会挑中她。 一是因为她为曲嘉容做的牺牲,贺章年大概能知道她对感情的看中,会愿意付出所有,二则是因为她没有显赫家世的背景,日后他发现这笔交易并不划算,想甩开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有什么利益的纠缠。 贺章年看似平淡,实则指尖微颤了下。 他不说话,曲夏月还是有点紧张的,她尽量不表现得怯懦,最大可能地将主动权握在手中。 沉默了半晌,贺章年平静地问道:“你想要多久?” “半年。 半年的时间足够你体验了。” 贺章年笑了下,只是这笑跟这几天他的笑完全不同,更偏向于嗤笑,“你倒是为我着想。” “你想我付出,就得让我甘愿,我是人,无法过分透支感情,我想那种虚假地应付,你也没兴趣不是吗?” 贺章年双眸幽深,定定地看着即使紧张依然强装镇定谈判的曲夏月,他并不是很想答应这种要求,因为他还料不准半年后会不会对曲夏月失去兴趣,可不答应她,就得不到他想要的。 还真是给他出了难题。 贺章年没想到有一天在谈判桌上,他会落于下风。 曲夏月似乎也看出了贺章年的挣扎,努力按捺着激动的情绪,她也是没想到能动摇他。 一会儿后,贺章年开口了:“可以。 但我也要跟明确一点,我不是找戏子,演戏精湛的人比比皆是。” 曲夏月:“贺总,我也希望你明白,我需要时间适应,但是我保证会快。” “明天将汤送到我家里。” 曲夏月微愕:“你不是说不需要了吗?” “以女朋友的身份,就很需要。” “知道了。” 曲夏月瓮声瓮气地应道。 “才给你提第一个要求,就这么不乐意了?” 曲夏月立刻扬眉浅笑:“非常乐意。” “希望下次会更真诚一点。” 贺章年伸出两个手指,分别将她两边的嘴角给提起来。 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曲夏月蓦地呆愣住了,贺章年见状感觉有趣,还故意凑近她,低沉地说了句:“明天见,女朋友。” 曲夏月的脸颊有了微微灼烧的趋势,她拍掉贺章年的手,下意识地鼓了鼓腮帮子。 贺章年再次将指尖伸向她的脸颊,戳了戳她的脸蛋,“又软又嫩。” “你……”曲夏月没想到贺章年这个人竟然是喜欢动手动脚的类型,而且看样子还享受其中。 贺章年又刮了刮她的鼻尖,终于收回了作恶的手。 曲夏月摸了摸被他触摸过的地方,漆黑的双眸睨了贺章年一眼,这让他的心律有一瞬间的错乱。 曲夏月:“你就算出院了,还得好好调理休养,别立刻扑入繁忙的工作中。” 贺章年看着她,声线喑哑低沉:“这是女朋友的嘱咐吗?” 曲夏月红着脸应道:“是。” “好,知道了。” —— 第二天曲夏月根据贺章年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幢设计简单又让人忍不住感叹高级的公寓。 她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正是贺章年,他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噙着一抹浅笑说道:“早上好。” “早。” 踏入贺章年的私人领域,曲夏月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快了些许,她故作镇定地问道:“我去厨房拿碗。” “我带你去。” 贺章年走在曲夏月的身侧,很自然地给她介绍着屋子的构造,曲夏月不明白他的意图就显得太蠢了,问道:“你想让我搬过来?” “毕竟只有半年的时间,我可不希望见你还得等。 我已经挑了离医院最近的住所了,方便你两边往返。” 曲夏月抬眸去看他,只不过思索了几秒就应道:“可以。” 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又让贺章年有些不悦,混杂了捐赠骨髓这一环,显得她的行径都不那么纯粹了。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没有这一环的话,他们连现在这样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不喜欢,又不得不接受。 他还从未如此憋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