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宋则之看着许时念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眉眼之间浮上阴郁。 这种完完全全带着负面情绪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许时念只是怔愣了片刻,就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 暖橘色的灯光落在他们的周遭,仿佛渐渐地驱散了那股冷意。 许时念重新扬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嫣红的嘴唇溢出一道戏谑:“之之,睡觉吧。” 宋则之:“……闭嘴。” “这是爱的昵称啊。” 许时念浓翘的眼睫轻轻地扑闪着,狡黠满溢。 宋则之的大掌按在她的脑袋上,粗鲁地将人拉进怀中,幽暗的眼眸有几分复杂深意。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许时念在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想到这里,他就有一丝被她拒绝在外的恼怒,这态度明显不想说她的事情。 郭女士是谁? 如果说是什么讨厌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备注她的名字,如果不是,为什么她是这样的反应? 许时念靠在宋则之的怀里,双眸有些涣散空洞,在今天这样的大好日子里接到郭姝瑗的电话,不知道算不算是晦气。 而且她不接也就罢了,还胆大得关机。 以郭姝瑗的性格,恐怕得抓狂。 许时念瑟缩了一下,宋则之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明显的关切:“怎么? 是冷吗?” 许时念伸出双手抱住宋则之的腰身,继续出言挑衅他:“嗯,冷。 所以靠着之之取取暖。” 宋则之脸色微窘,沉声说道:“不准再说这两个字。” “是你说的啊,夫妻之间得有爱的昵称才像话。” 沉默了几秒,宋则之才隐忍着脾气说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许时念笑得直跺脚:“宋导也太容易朝令夕改了吧?” 宋则之:“那是因为我比不上许老师才华横溢,取名大师。” “过奖!” 熄灯躺进被窝里,宋则之抱着许时念,一只手无聊地把玩着她的长发。 许时念略有点不自在,他们不该是这种盖棉被纯聊天的风格吧? 亲密无间得像是什么恩爱夫妻般。 “我以为正常人的反应是,跟老公躺在一个被窝里时,会撒娇求疼爱。” 宋则之说完这句话后,许时念的反应是立刻转身,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一是脑子进水,二是变态,你选一个。” 差点没让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则之是从哪里进修了回来? 换脑了吧? 最近的表现太过异常。 宋则之不是很高兴,语气也有些闷:“算了。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还是做吧,体谅你没用,没良心。” “宋导,你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不准在床上叫宋导。” “之之?” 宋则之:“……” 逞口舌之快的下场,便是被那个小心眼的男人吻得差点窒息。 —— 翌日早上,阳光透过丛林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散去了山间的袅袅轻烟,也照亮了房间里旖旎的一角。 许时念窝在宋则之的怀里正睡得香甜,精致的面容有几分不谙世事的恬静。 宋则之的生物钟还算准时,七点半的时候睁开了双眼,视线所及便是许时念微露在外的肌肤,不再如昨天泡温泉后的白嫩无暇,而是多了不少紫红斑驳的痕迹。 他微微俯身,嘴唇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额头。 被枕了一夜的手臂已经酸麻到失去知觉,他顿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抽离,不过细微的动作依然弄醒了许时念。 她无意识地嘟囔:“我不要了。” 婉转的声线带着丝丝媚骨的缠绵,让宋则之轻易就想起了昨夜的情景。 被窝下的两人还是坦诚相对,他正准备往后缩,许时念就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仁有几分明显的羞意,脸颊也迅速红起来,看着宋则之控诉道:“你是禽兽吗? 一大早就发情。” 宋则之冷静从容地回道:“这是男人正常的反应。” “你是欺负我不是男人吗?” 宋则之抽回自己的手,动作不疾不徐,“你可以上网查。” “我是变态吗? 上网查这种东西。” 宋则之勾了勾唇:“那就不能说我欺负你不是男人了。” 许时念:“就是禽兽,不接受反驳。” 宋则之作势伏到她的上方,气场迫人地追问:“再说。” “干嘛? 还想用武力取胜吗? 欺负我跟你力量悬殊?” “我用武力取胜? 真该将你昨晚的样子录下来。” 许时念面红耳赤,杏目圆睁,将所有情绪汇聚成两个字砸向狗男人:“变态。” 宋则之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双唇,带着浓烈炙热的气息,缠绵地辗转。 许时念的心率乱得不像话,根本找不到正常的节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无力酸软的她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双眸氤氲地看着上方的男人,宋则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字正腔圆地威胁:“是不是早上也不想下床了?” 许·能屈能伸·时念思忖了几秒,很没骨气地求饶:“大侠,饶命。” 宋则之总能被她嘴里时不时蹦出的新奇词给惊讶到。 两人又在床上厮磨胡闹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九点才正式起床。 早饭是特供,用山间的绿色资源所制,但又不输于星级酒店的味道,总之能令许时念回味再回味的那种。 但是早餐过后,气氛就显得有几分冷肃了。 两个人在山间徒步逛了下,许时念终于开口道:“我们得启程回市区了。” 宋则之的步伐骤停,淡淡地应道:“好。” 许时念的语调微微上扬:“明年的除夕我们再来这里,你说好不好?” 宋则之看着她说道:“好。” “多住几天。” “听你的。” —— 两个小时的路程很快,车子停在曲夏月公寓门口后,许时念解开安全带。 她看着宋则之稍微绷紧的下颌,抿唇逗留了片刻。 然后倾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唇畔。 宋则之有些许讶异,深邃的眼睛有丝丝情感流转,她莞尔一笑:“提前祝老公新年快乐。” “就这样?” 宋则之已经收敛情绪,略显不满地看着她。 许时念红着脸低语:“昨天的难道不算?” 要不是因为出于今天不能陪他的内疚感,昨天她就不会那么豁得出去了。 宋则之冷硬地回道:“不算,那是昨天的份。” 许时念:“……”真能趁火打劫。 她单膝跪在副驾驶座上,双手勾住宋则之的脖颈,带着羞意缓缓地压过去。 唇舌交缠,相濡以沫。 结束后的许时念眼尾泛红,脸颊也是明显的绯色,没好气地说道:“都补偿给你了。” 宋则之攥住她的手腕,直勾勾地盯着她说道:“明天早点回来。” “我尽量。” 许时念应得有几分犹豫。 宋则之眉头微锁:“不是尽量。” “原来宋导这么缠人。” 许时念出言调戏道。 宋则之松开对她的桎梏,面容掠过一丝窘迫,压沉了声线说道:“明天见。” 许时念下了车,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殆尽了,她机械地走向曲夏月的公寓,刚推门进去,就听见曲夏月调侃的声音:“车子可在门口停了不少时间啊,想要采访下宋太太,……” 她还没说完,就看见了许时念明显沉郁的面色,改口问道:“怎么了? 难道宋则之欺负你了?” 许时念就像败落枯萎的花蕊,找不到一丝生气,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宋则之走了告诉我一声,我得去我妈那里。” 曲夏月立刻蹙紧了眉头:“不是晚上过去就行了吗?” “她估计昨天看见热搜了,恐怕又以为宋则之跟谁闹出绯闻了,想打电话质问我时,我给挂了,还关了机。” 曲夏月:“那你这趟过去不是又得遭罪?” 许时念:“无碍。” “念念,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不能就这么无止尽地迁就着她。” “我知道,有时候看着她以死相逼,我都想干脆先死在她面前算了。” “念念!” 许时念费劲地勾了勾唇:“可是我又怕死,我还没见识过这个花花世界呢,不想因为她就这么死掉,还好,她一年也就折磨我几回而已。” 曲夏月上前抱住她,更咽地说道:“总之就这一次,下次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去了。” —— 许时念到达半山腰的别墅是下午三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室狼藉,唯一干净的复古摇椅上躺着那个漂亮的女人。 郭姝瑗的声音冷冷地传来:“终于来了。” 许时念迈了几步走进来,同样是冷冷的声调:“你又闹什么?” “手机交出来。” “凭什么?” 她光裸着脚就要躺在地上,偌大的客厅几乎毫无下脚之地,但是她能面不改色就踩下去。 许时念头皮都被牵动了似的,立刻出声:“我给你,你别到处乱走。” 哪知道郭姝瑗刚拿到手机就丢到了旁边的壁炉里,许时念惊骇得睁大了眼睛,脱口怒斥:“你在干什么? 知不知道这样做容易引起爆炸?” 说着她就想上前捞手机,郭姝瑗拽住她的手腕,她顿时感觉到一阵吃痛,郭姝瑗冷静地说道:“既然不接电话,要手机干嘛?” 许时念的眸色很冷,盯着郭姝瑗说道:“你真的想死,我下回就做个心狠的人,不救你了,你如果不想死,就别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伎俩,我烦了也倦了。” 郭姝瑗的眸底闪过惊慌,颤抖地指责道:“原来你真的巴不得我死,跟你那个没良心的老爸一样,你们都想我死是不是?” 张姨慌慌张张地说道:“没有,太太,念念不会的,你别想多。” 郭姝瑗看着许时念,怯生生地问道:“念念,你想妈妈去死吗?” 许时念的瞳孔有些放空,静默了半晌,才麻木不仁地开口:“没有。” 郭姝瑗立刻梳理了下情绪跟仪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下回别不接电话了。” 张姨这才用工具将手机挑出来。 看了一眼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手机,许时念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 宁城的市中心上空正盘旋着十架无人机,用不同的方式演绎着告白的信息。 六十八楼的落地窗望出去,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管景泗将摇曳的酒杯递给宋则之,向他挑眉支招:“学会了没? 没人不喜欢这套浪漫的方式。” 宋则之轻嗤一声,转身往里走。 管景泗抿了口红酒,揶揄取笑道:“就你这样,活该孤家寡人,有老婆过得跟没老婆似的。” “比你没老婆,过得跟三妻四妾似的好,担心得病。” 管景泗:“……” 宋则之将酒杯放下,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许时念的回复。 管景泗坐到宋则之身旁,后者嫌弃地挪了挪位置,一副不想跟他接触的样子。 管景泗:“你什么意思啊? 我大发慈悲地跟你过节,你还嫌弃上了?” 宋则之:“你这里是不是信号不好? 要不要出钱建个基站啊?” “呵。 摆明人家玩得开心,不想理你。” 宋则之微掀眼皮,“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给管叔叔试试信号?” “宋大哥,求你做个人。” 宋则之:“难道真的是玩得忘乎所以?” “谁让你以前只知道拼事业,忽略许老师? 现在试试被冷落的感觉也不错啊。” 管景泗幸灾乐祸地笑道。 “我以前是不是真的挺过分的?” 宋则之微微反思了下自己的过往,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管景泗想了想,回道:“说过分也谈不上吧,男人嘛,总得以事业为重。 不过你现在身成名就,是得将重心转移一下。” 宋则之不悦地皱了皱眉,本来今年是准备休息一下的,谁知道冯芷舒找上门? 管景泗低头看着手机,然后用手肘不断地撞击宋则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询问:“你是不是说过许老师跟朋友去放孔明灯啊?” 宋则之:“怎么?” “柯向晨好像也在。” 柯向晨这三个字仿佛触到了管景泗的逆鳞,让他的面容倏然阴沉了下来。 管景泗将手机里的照片举到宋则之面前,似笑非笑道:“是他吧?” 宋则之随意地瞥了眼,寡淡地说道:“是又如何?” “没如何。 我可没说许老师跟柯向晨在除夕夜一起放孔明灯,一起许愿。” 宋则之的神色蓦地锐利了几分,拿起自己的外套,平静地说道:“我回家了。” “到家了给我报平安。” 管景泗戏谑地出声,“可千万别中途拐到别处去哦。” —— 宋则之的车子停在曲夏月的公寓门口时,神色不大自然。 他不该在管景泗三言两语的驱使下,就冲动地来了这里,而且已经逗留了一个多小时。 发给许时念的消息没得到回复,眼前的公寓又是一片漆黑。 宋则之的眉宇间有些许烦躁,跟别人一起玩就这么开心? 又过了半个小时,宋则之正犹豫要不要拨打许时念的电话时,一束车灯扫过来。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宋则之的旁边。 他敛了敛情绪,不疾不徐地下了车。 看见宋则之出现在自己公寓门口,曲夏月更慌张,她支支吾吾地问道:“宋导? 你怎么来了?” 宋则之不动声色地巡视了下曲夏月的车子,没看见许时念的身影。 他舒展的眉头又有了聚拢的趋势,清冷的嗓音有几分淡薄地发问:“时念没跟你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