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七章 何为审时度势？
“罪臣卢玉，拜见执政大人！” 卢玉是星夜疾驰，连夜从北京城赶来蓟州府，收拾自己外甥惹下的烂摊子的。 在见到王琦之前，卢玉一直在思考如何将自己的罪责降低到最小，如何让王琦的怒火尽快熄灭。 但是，在见到王琦的一瞬间，卢玉的所有心思，都立刻熄灭。 跟在王琦身边愈久，就越知道，跟在王琦身边的第一要义，便是能做事。 只要能做事，王琦不在乎你的品行私德，那和当官秉政无关。 只要你的本意是为了议会的发展和方略实施，那即便是出了事，王琦也能帮你担下。 此事，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验证。 所以，现在卢玉要做的，便是将蓟州府的事情平息，给出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 “连夜从北京城跑到蓟州府，你是有什么军情急奏吗？”王琦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望着卢玉：“出使科尔沁的事情，你和叶向高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执政官，”卢玉没有起身，依旧跪在那里：“今日赴蓟州，是为议会和科学学会双轨并行之事！同时也为卢某那不成器的外甥所犯罪行，来向大人请罪！至于科尔沁之行，下官和叶向高已经商定，预计十天后出发.” “起来吧，先说第一件，”王琦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双轨并行和蓟州府应文财之事！” “执政大人，这是京城科学学会徐光启的亲笔信，”卢玉缓缓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着上前交给王琦，同时解释道：“徐光启建议，任命蓟州府学会分部农业司司长陈路为蓟州府科学学会会长，从而以学会之名审理应文财的案子，这样一来，也能从法理上对此事进行解释，亦是对双轨并行方略正确性的绝佳印证！” “任命陈路为学会会长？”王琦闻言倒是一愣：“是徐光启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以最小的成本，来换取利益最大化。 现在，全天下的州府各道都在盯着蓟州府的案子。 若是能顺利解决，解决的不仅仅是蓟州一地的困局，而是整个天下的困境。 人们都在观望，看王琦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分权，做到议会和学会的相互监督。 “回大人的话，是徐会长的建议。” 王琦看着桌子上的信件，思考了半晌才道：“若是陈路判决应文财死罪呢？” “此人死不足惜！”卢玉没有半点犹豫的回道。 “我的意思是，”王琦抬眸，盯着卢玉：“你是不是应该做出一点表率？” 没有敢抬头看王琦，卢玉低下眸子，顿了数息，才肃声道：“为保双轨并行方略，下官请辞大议员职位！” 扑通一声，卢玉跪在地上，朝着王琦磕了三个头：“这些年，多谢大人栽培！” 卢玉低着头，感受到王琦审视的目光。 在那一瞬，卢玉是双腿一双，下意识的跪地。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但是，也是对天下最好的交待了。 卢玉在进殿之前，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应文财必死无疑。 至于大议员身份，是卢玉的最终底线。 原本还想要讨价还价一番。 但是在王琦开口之后，没有任何的反抗的心思，卢玉便抛出了自己的最终的底牌。 没有任何的犹豫。 而且，在开口之后，卢玉内心，只有庆幸罢了。 在王琦面前，最好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头顶，那道审视的目光，足矣令人心肝俱颤了。 “大议员身份，不是你想辞就能辞去的，”半晌之后，王琦的声音幽幽传来，一开口，便令卢玉涕泪横流。 执政官还是爱惜自己的！ “但是应文财之事不能不对天下有所交代，你本人确实有骄纵之责，”王琦补充道：“暂时退位后补大议员身份，在科尔沁之行结束之后，再行付大会讨论吧。” “多谢大人爱护！下官此去科尔沁，必不惜身，为大人之筹谋效死！！！” 卢玉咚咚咚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头。 只三下，额头便已经是血rou模糊。 王琦言外之意，便是为自己指了一条明路——出行科尔沁，戴罪立功。 “蓟州府这件事，我不便露面，应文财此事就由你和陈路共同办理，蓟州府总兵会协助你等，”王琦说完，便端茶送客了。 不多时，千恩万谢之后，卢玉才从厅堂退出。 下了台阶，感受到头顶的暖阳，卢玉才长吁了一口气：“从来发现，这日光竟然如此的温暖” ———— 蓟州府科学学会总署。 陈路被从牢中救出之后，便一直被安置在此处。 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是也都不算致命。 请大夫包扎之后，休息了半天便可以下地走动。 “娟儿，你说是执政大人亲至蓟州府，要将应文财一网打尽？”陈路现在只觉得犹然在梦中一般，明明必死无疑的困局，却因为王琦的到来，翻转过来，让应文财落入万丈深渊。 “他亲口承认的，而且应文财已经被抓了起来，”陈娟儿点了点头道：“现在，整个蓟州府的百姓，都在传颂王琦的英明但是他本人好似没有要出面的意思。” “应文财事件，关乎双轨并行方略，执政官大人属于议会首席，确实不宜明面上插手此事.”陈路身为学会司长，自然对当下议会紧要推行的方略心知肚明。 正在此时，门外侍者的通报声响起。 “大人，府外京城大议员卢玉拜见！” 陈路闻言一惊。 应文财的舅舅，京城七大议员之一的卢玉，前来拜见？ 不会是兴师问罪吧？ 陈娟儿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应当不会，执政大人就在蓟州府，应当是其他事！”陈路强行安定心神，舒了一口气，才对侍者道：“让卢大人去往前堂，陈某马上就到！” 陈路觉得，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蹊跷。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所坚持的事情，自己的本心，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就算是面对卢玉。 陈路也没有任何妥协的想法！ 站在堂前，整了整衣袖，陈路迈步而上。 堂中听到声音的卢玉一扭头，便看到了陈路正在迈步进门。 “陈会长！久闻大名，这些日子真是受苦了！” 卢玉的表情带着夸张，但是最让陈路惊诧的是，那一句称呼。 陈会长？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