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叱问于皇帝
刘若愚已经在诸城县驿站中枯等了三天了,依旧没有等到王琦的召见。 在抵达济南府之前,刘若愚是能拖就拖,在抵达济南府之后,刘若愚是马不停蹄,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星夜疾驰抵达诸城县。 至于为何? 刘若愚,不,任何人在胶东诸州府见识到王琦在百姓中的威望,恐怕都会震惊万分,食不安寝。 刘若愚现在只想要赶紧完成皇上的任务,然后头也不回的回京复命。 在山东多待上一天,都是对刘若愚这个从小生活在皇城中的大太监的煎熬和折磨。 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下意识的身后摸了摸桌子上的茶点,而后才想起了什么,将点心放回原处——已经枯坐了近两个时辰,再吃下去,恐怕要再去上一趟茅房了。 要论平时,谁敢让天使大人在外厅枯坐候着? 谁不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谁不是沉甸甸的金瓜子孝敬着? 怎么到了王琦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且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表现出来,那可是当朝最具权势的国公爷,就算在诸城将你打杀了,皇上也不会轻易翻脸。 扭头看了看外厅中的侍卫,刘若愚心中哀叹一声,那三个跟随自己来到诸城的锦衣卫,在进府的时候,已经被人挡在了外面——锦衣卫?在王琦面前如同笑话一般。 要知道,在北京城,查皇帝晚上播了几次龙种很容易,但是查王琦的任何底细,都难如登天谁也不知道,在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一年里,王琦到底在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里安插了多少人。 “刘公公,”正在刘若愚恍惚间,殿外,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正是王琦身边亲随,王守信,对着刘若愚躬身见礼。 “王大人,”刘若愚赶忙起身,拱手回礼,不敢再王守信面前摆谱。 “国公爷在书房等您,”王守信一侧身:“请吧。” “好,好请带路,”刘若愚闻言一喜,终于要见到正主了。 王琦这几日几乎不见客,每日除了读些杂家传记,便是在后院中习练健身术。 学习这一世上流传的强身健体术,结合自己后世一些运动方法,王琦每天都要习练一个时辰。——大汗淋漓之后泡个热水澡,最是舒坦。 虽然这套健身术在王守信等练家子看来完全就是开玩笑一般,但是王琦并不在意,实战不重要,强身健体最重要。 当刘若愚见到王琦的时候,这位齐国公刚刚从沐浴完毕,坐回到书房。 “小的刘若愚,拜见齐国公!”刘若愚身子躬的很低,这位常年深宫中磨砺出来的大太监知道轻重,自己天使的身份,在王琦面前屁都不是,更不要想凭借此名头来压人了。 放低身段,完成任务,才是重点。 “刘公公,好久不见了,”王琦靠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杯中清茶袅袅,两株藏红花盆栽在桌边开的异常繁盛。 这是那日分别时候,郑一官送于自己的礼物,当时那位郑大船便说此话花近墨,放在书房最是合适,如今看来,果然长得繁茂无比。 “小的不敢让国公爷挂念,”刘若愚嘿嘿一笑,先是异常拘谨和卑微。 “坐吧,”王琦端坐在那里,稳稳当当,以眼神示意刘若愚坐下。 若是在平日,或者其他人面前,敢在天使面前如此放肆,少不得一个蔑视圣上的罪名,但是此事发生在王琦身上,无论如何,都是那么的正常无比。 “多谢国公爷,”刘若愚半个屁股搭在空中,鞠着身子坐在那里,等候王琦的问话,不敢先行开口。 “皇上让你来,有话带给我?”慢饮了两口茶水,王琦才悠悠道。 “回国公爷的话,”刘若愚下意识的站起身子:“皇上确实有几句话,让奴才给您带到。” “说吧,”王琦丝毫没有要起身行礼的动作。 王若愚见状一愣,嘴角微微扯动,但是依旧表现出良好的内宫大珰的反应速度,下一秒便平复了笑意,肃然直身:“圣上口谕,一问齐国公,徐州府诸事不论,是否心怨消弭?” 咕嘟嘟. 只见王琦自顾自的为自己斟茶,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刘若愚的话。
见到王琦没有理会自己,刘若愚只能继续道:“二问齐国公,异姓王换辽东兵权,可否?”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茶壶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声音不大,却让刘若愚轰的一下,整个背后汗毛倒竖。 “嗯?”听到刘若愚停下了,王琦抬眼,一脸平静道:“没了?” “还有,还有一句话,”被王琦看了一眼,刘若愚小腿肚子都在打转,磕磕巴巴道:“三,三问齐国公,江浙之行,有没有,有没有见过谁?和谁说过话,说了什么?” “此,此三问,还请国公爷,辛苦回答,”若不是代表圣人,不能下跪,这个时候刘若愚早就趴在地上给王琦磕头了。 “坐下吧,站在那里,抖若筛糠,像什么样子?”王琦摆了摆手,示意刘若愚回到座上。 “多谢,多谢国公爷,”依旧是半个屁股轻轻沾在椅子上,刘若愚身子绷直,随时准备起身。 “皇上的话,我听明白了,”王琦双手收拢坐在椅子上,轻声道:“作为臣子,也有几句话,请刘公公带到。” 刘若愚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为臣者,无怨望,更无心怨,至于徐州城外事之,史可法不是已经进京了吗?让他代为判案即可,本官随时可接受问话。” “至于第二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来以异姓王换取兵权的说法?我王琦受之不起,请陛下想好再来说话。” “第三嘛”王琦看着刘若愚,嘴角带笑:“本官在离开徐州府之后,去了一趟太湖,欣赏了一路风光,见了谁?和谁说过话?太多了,记不清了,若陛下想知道,可遣人自查。” 说完啦? 刘若愚瞪大了眼睛,望着安然坐在那里的王琦:天下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荒谬了? 王琦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近乎于叱问于皇帝——过河拆桥?你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