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垂钓
“陛下，齐国公已经准备前往江浙诸省了.”王体乾躬身立在停湖阁外，三步外，冰封湖面上，天启皇帝正身披绒衣，端坐在湖面上垂钓。 寒冬腊月，接近正月，北京城，已经是越来越冷了。 “嗯，人手已经安排好了？”天启皇帝望着湖面上打出来的垂钓洞口，语气呢喃。 “回陛下的话，已经安排好了，”王体乾的神色越发恭敬。 今年以来，天启皇帝的帝王手段已经越来越纯熟了，为辽东的胜利，可以铁血镇压东林党，就算是天下舆论汹汹，这位皇帝也能铁下心来护持王琦，让其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在辽东和建奴一战，而此次伐金大胜，对齐国公的态度，也印证了这位年轻帝王的独特御下之道。 确实，就算是以王体乾的角度来看，那位声威卓著的齐国公，确实已经威逼皇上了。 单单是辽东的数万兵马，就足够让天启皇帝睡不着觉了。 现在，王体乾仍然清楚记得，当日辽东的密奏抵达皇宫时候，天启皇帝先是狂喜，手持大捷奏本在乾清宫欢呼奔跑数圈，才堪堪停歇下来，而后便是翻来覆去数十遍，仿佛确认这弥天大功是否真实.但是狂喜过后，当天夜里，皇帝寝宫却是彻夜灯火通明，王体乾当日没有当差，但是听魏忠贤说，皇帝当日子时，重新翻开那本奏疏之后，脸上的狂喜已经被深深的忌惮所代替。 连续在宣纸上写了数十遍琅国公，辽东两个词 直到力透纸背，墨迹干竭。 而后命人全部烧掉。 之后，朱由校便是连夜召见了魏忠贤和王体乾。 而三天之后，朝阳门外，四个死去的东林朝官的尸体被守门人发现. 朝野哗然之时，王体乾瞥见天启皇帝的表情，是那般的自得。 虽然后续顺天府尹温岭查出所谓‘真相’是乱匪贼兵所杀，但是人们的注意力，明显已经聚集到齐国公身上了——不，当时还是琅国公的王琦。 “这件事也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和朝阳门一样，做的干净点，”朱由校的双眸一瞬不瞬，紧紧盯着洞口，仿佛下一秒便有鱼儿上钩。 “奴婢明白，”王体乾作为东厂大档头，自然之道如何去做。 “等齐国公出京之后，再行动，”朱由校补充了一句。 “遵命.” “对了，朕听说，辽东曹文诏那里，在平灭赫图阿拉时候，遇到了一些阻碍？”朱由校眸子瞥向一旁许久未曾说话的魏忠贤。 “回陛下的话，曹文诏带着万余明军，进军赫图阿拉，但是遇到了残余建州兵马还有不明数量的倭寇浪人的袭击，僵持数日之后，只能退回抚顺城，还把建州礼亲王多尔衮给逃了”魏忠贤的信息很是灵通，东厂在辽东的布局，看起来卓有成效。 魏忠贤末了补充了一句：“目前，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回山海关，辽东总兵秦二宝将消息压了下来” “齐国公，是什么反应？”朱由校挑了挑眉头，扭头看向魏忠贤：“齐国公应该知道此事吧？” “昨天夜里，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齐国公府，”魏忠贤点了点头：“暂时没有探得齐国公具体是如何回复秦总兵的。” “无非是拖延时间，让秦二宝给曹文诏增兵，争取尽快拿下赫图阿拉，扫灭剩余建奴罢了，”朱由校笑了笑，信心满满：“辽东的事情，朕不管，想必他秦二宝为了齐国公的面子，也会尽力去做事.不过，这件事，需要从另一个方面引爆，来配合东林朝官身死案件发酵。” “陛下的意思是？”魏忠贤有些犹豫道：“将曹文诏战败的原因，推到齐国公身上？” “随你们去做，做的漂亮些，朕不想要落得一个过河拆桥的名声，”朱由校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鱼竿上：“朕只想君臣相得，相安无事。” 魏忠贤和王体乾互看一眼，皆是无语：如此君臣相得？ 不过也是，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齐国公这般深的人心，手握重兵的外戚武臣。 只是，朱由校的手段有些激进，有些太过露骨罢了。 不多时，王体乾退走了，湖面上，只留下魏忠贤，几个小太监，以及外围的数十皇家侍卫。 寒风呼啸，但是朱由校看起来确实乐在其中。 “只要你按照朕的安排来，朕不会逼迫你太过.”朱由校盯着湖面，好似在向着冰层下的鱼儿说话：“毕竟，朕已经决定将皇妹宁德公主嫁于伱，只要最后，你安稳的交出兵权，一切都可平安无事。” ———— “刚回来几日，便要出远门，当这个齐国公，有什么好的？”海兰珠的身子已经圆润起来，隆起的小腹预示胎儿已经快到临盆期了，这位科尔沁的美人儿一脸心疼的将自家夫君的手放在胸口：“奴家宁愿夫君做一个农家田舍郎，也不远做那封侯拜相的国公。” “正月底之前，我会回来的，”王琦的手掌轻轻覆在妻子的小腹上，轻声道：“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奴家听说，江浙一代，有许多人不喜欢夫君？”海兰珠睁着大眼睛，虽然已经嫁于王琦为妾，但是仍旧是单纯性子，美眸中尽是担忧：“能不去吗？” “此事办妥，也许未来数年，夫君都能陪在你身边了，”王琦轻声安慰着自家妻子：“你放心好了，数万建奴都未曾伤你夫君一根寒毛，害怕区区读书人？” “嗯” 许久之后，终于将海兰珠哄睡着，几个丫鬟婆子在旁照顾，王琦才抽身回到前院书房。 “大人，车马人手已经备好，明日出发，”王守信来到书房，向着王琦汇报。 “辽东的回信，送出去了？”王琦立身在书房窗口处，静静望着外面的寒梅孤芳。 “一个时辰前，出的朝阳门，”王守信点了点头，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大人，倭国浪人的出现，确实始料未及，曹将军” “不用你替他求情，他自己会找回场子的，”王琦丝毫不担心辽东的战事，赫图阿拉小事尔，日本浪人也是小事，只要将眼前江浙的事情办妥，未来抽出手来，王琦一个个的将他们全部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