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陈涛征西凉（三）
认真说，如果李儒愿意投降的话，陈涛其实很想将其收入麾下。虽然李儒是董卓的女婿，在董卓身边时，也出了不少主意。但当时互相之间的立场不同，作为谋士，出谋划策本来就是李儒的职责。相反，从个人的角度上来说，李儒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正人君子”。李儒除了娶董卓的女儿做结发妻子之外，再无任何侧室。平日里既不贪财，也无权力欲望，对他来说，也许辅佐董卓功成名就，就是他最大的梦想。即便董卓横行京师时，李儒也曾多次规劝，只可惜董卓无法听进去罢了。哪怕是他相处，挟持汉少帝逼迫丁原，在陈涛看来也过是合理利用手上的资源，毕竟汉少帝怎么说也是相关者，而不是什么无辜的路人甲。 然而，目睹了眼前一幕之后，以前对李儒的丁点欣赏，立刻被陈涛抛之脑后。在古人看来，祸不及妻儿，这是人说公知的底线。现在的李儒，竟然连这条为人的底线都要踩在脚下，陈涛已经将他归入必杀的范畴之中。 伸手拦住虎目赤红，似要择人而噬的张济，陈涛沉声说道：“张将军，且勿动怒，容涛问他几句。既然他不是在我等攻城时带上/将军家眷，那必然是有所图谋，而不是想拿将军的家眷祭旗！” 听闻陈涛的话，张济总算是冷静的了一些，就连一旁被吕布和张飞一左一右抓住手臂的张绣，也放弃了挣扎。只是，张绣一双美目中，带着几分乞求，可怜巴巴的盯着陈涛。 面色阴沉的陈涛，重新策马走近到距离城墙越一箭之地。赵云和太史慈左右两边，手持弓箭静立不动。 “李儒，罪不过斩首凌迟，祸不及妻儿老小！如今你把张将军家眷带来此地，涛不问你是否还有丁点为人良知，只问你所求为何？涛可直言告之于你，若是想用张将军家眷换去涛军中任何一将，哪怕是事后跪求张将军原谅，涛也要星夜攻城，诛杀于你！你可想好了！”陈涛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从未亲手杀死任何一人过的他，此刻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让身边的赵云和太史慈都微微惊愕。 “先生……在发怒？”赵云和太史慈交换一个眼色，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种震惊。多少年以来，两人跟随在陈涛身边，却从未见他动过真怒，如今总算是开了一回眼界。 片刻的惊疑之后，二将几乎同时将目光盯在李儒的身上，几乎化成实质的杀意，让城墙上的李儒浑身汗毛倒竖。 勉强镇定住心神，李儒竟然下意识的用敬语开口说道：“只要相国大人退兵百里，待到西凉马腾将军抵达，儒便将张济的家眷归还相国大人。” “好！” 连一句废话都没有，陈涛调转马头，大声对眼前诸将喝道：“传涛之将令，退兵百里扎营！” “诺！”众将轰然应命。 陈涛回身，抬起手指，从左到右指着城墙上的每个西凉军甲士，阴冷刻骨的喝道：“你等都且记住今日之言。若有一字违逆，涛指天发誓，即便是西凉化为一片焦土，也必诛杀你等九族！退兵！” 六万骑兵如潮水般远离荣阳，从说完最后一个字起，陈涛便再也没有望向荣阳一次。可是站在城墙上的李儒，却感觉到刻骨的阴寒从未散去。好半晌，直到陈涛的帅旗都已经模糊不可见时，他才回过神来，无意间望向周遭的那些西凉军将士，突然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目光都是怪怪的。 心中豁然一惊，李儒惊恐的意识到了什么。在别人看来，仅仅不过是一句威胁的言语，但从陈涛口中吐出，却力量十足。李儒知道，若是等马腾大军抵达，还不释放张济家眷，恐怕……此刻，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蠢事？ 陈涛将令一下，十五万大军立刻拔营。未免夜长梦多旁生枝节，大军连夜赶路，直到月上中天时，才退到距离荣阳百里外的一处平原，择一视野开阔之地安营扎寨。 待到陈涛的中军帅营安札完成之后，当他在众将陪同走入营帐时，只见张济张绣二人，正面向帐帘跪在当中。 陈涛眉头一挑，并没有上前扶起二人，而是大声喝道：“张济，张绣，给涛起来！” 身后众将都是一阵惊愕，但却无人敢出一言，只是暗暗担心，唯恐陈涛心气不顺，对张济和张绣不利。 张济和张绣二人愣愣的抬起头，似乎发现了陈涛眼中的怒色，正想说什么时，却听陈涛大声喝道：“张济、张绣，涛问你等，你等可是涛之麾下？可是唤涛主公？涛平日视你二人可比手足？如今，你二人即未触犯军法，更未作jian犯科，为何跪地请罪？你等的家眷，虽不是涛之家眷，但涛早将其视为亲朋。涛之亲朋被李儒老贼挟持，涛无力救之，已是满心自责，你等如此做，是否是要涛自裁以谢天下，才会安心？！还不给涛，站起来！” 张济和张绣二人，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只见张济咚咚咚重重磕了三个头，张口说道：“主公恩德，张济粉身难报，且容张氏子子孙孙万世以报。绣儿，起来！”话音落下，两人果断起身，只是双眼中的泪水却依旧无法抹去。 大步走过去，陈涛拍了拍张济的肩膀，又拍拍张绣的俏肩，什么话也没说，便站到帅案前，沉声大喝：“升帐点将，诸将何在？” 众人已按各自为序站成两排，同时抱拳躬身回应：“末将在！” “诸将入座。”陈涛当先跪坐下，随即等众人在一片甲叶声中落座，便开口问道：“涛受那李儒老贼所迫，退兵百里，诸将可有异议？” 帅营中一阵寂静，就连那不是发出噼啪声的火盆，也安静异常，似在赞同陈涛的决议。 静待片刻之后，陈涛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既然诸将皆无异议，便将此议通传全军。各部曲将校安抚将士，不得有误。” “诺！”众将又是一阵轰然回应，尤其以张济叔侄二人最为响亮。陈涛从头到尾未提一句，被李儒抓住的人是张济的家眷，更说出“涛受胁迫”这等话，如何不让二将感动。 “文和，如今我军困守于此，不知文和可有何看法？”其实说要不恼怒，那是不可能的事。出师不利，才刚刚逼近荣阳就不得不退兵，对士气的打击有多大，陈涛自己是知晓。但形势所迫，别说是张济，就算不在此地的李傕家眷被挟持，陈涛也会一样做。比起一战得失，陈涛的个性更看中身边这些将领们的安危。 贾诩的金银妖瞳微微发光，面色一正说道：“西凉马腾乃是一员勇将，曾多次在与羌人的战争中以少胜多。韩遂此人新近崛起，但此人与羌人关系极好，若是此人欲引羌人与我等为难，恐怕形势将会大为不妙。” 说到这里，贾诩环视周围众将，郑重说道：“若是马腾主力到来，我等迎战时，有三将需万分小心。一名庞德，此人乃是马腾麾下头号大将，曾有武威第一将之称。另二人则是马氏组人，一名马超，一名马岱，据传羌人极为崇拜马超，称呼其为武神！”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神”两个字从贾诩口中传出之后，帐中大将们皆露出不屑之色，暗自摩拳擦掌，想要来日与那马超斗上几个回合。 见贾诩三言两语就激起众将心中的战意，将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提起，陈涛也是对她暗暗佩服，但也不说破，只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略微等待，给众将一些想象的空间之后，贾诩起身走到陈涛身后悬挂的地形图上，指着表示荣阳城一线的地区说道：“西凉人大多善于骑射之术，而羌人善于养马，荣阳周围又大多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因此，以诩看来，马腾必然率领大批骑兵来此与我军决战。” 略微一顿，贾诩看了看张济，妖瞳之中寒光闪烁，开口说道：“诩有上中下三策可为主公分忧。上策，今夜且出一军，昼伏夜出，三日后突袭荣阳。李儒今日被主公气势所摄，这几日必惶惶不可终日。而城中守军，则担心主公问罪三族，士气必然是低落到极点。行此策，一战可成！只是，张将军的家眷就……” 陈涛摆摆手，断然说道：“此策不可行，勿用复议。” “诺。”贾诩早就知道结果是这样，与其说是献策，不如说是帮陈涛收拢人心。 “中策则是，我等分兵以出，绕过荣阳，择小路直扑武威，断马腾等人的后路。到那时，只要马腾知道自己老家危及，必然会无心恋战，荣阳失去马腾援军，如何能挡我军强攻？”贾诩在地图上大致示意行军路线之后，堪堪而谈。 听闻可单独率领一军直捣黄龙，张飞、张辽、太史慈等将都面露期待的神色，唯独赵云安稳坐着，似乎随陈涛吩咐，而那小吕布则摸着肚子一脸愁眉苦脸，想来是饿了。 陈涛沉思许久，最终摇摇头说道：“虽然军中有不少大将都出生西凉，对西凉的地形想必也是了解。只是，孤军深入，当地羌人又极有可能会帮助马腾等人，一旦被其发现围堵，便是十死无生的局面。此计太险，且搁置吧。” 听闻陈涛的决定，营帐中的诸将，皆是面色一暗，想着立下军功的将领们，深深可惜失去这次机会。但诸将之中，却无一人反对陈涛的决定。 “既然主公如此说，那只有下策。”贾诩沉声说道：“马腾、韩遂二人率主力抵达荣阳时，兵马可能超过十万，绝非一日之间就可入城。而那李儒若不是愚蠢透顶，必然会在马腾抵达的前一日就把张将军的家眷送来。毕竟，若是马腾进了荣阳，李儒可就失去了大军的指挥权。到时候，要是马腾出尔反尔，李儒想必也会担心被主公嫉恨。若是如此，我等便可寻机在荣阳西侧设伏，只要时间配合好，可在接收张将军家眷的同时，突袭马腾军主力。只要能将其歼灭三分之一，那么荣阳之战就容易许多。只是，此计不光需要和本队人马配合默契，更要找到马腾所部的防御漏洞。马腾此人并非沙场新丁，军中又多骑兵，恐怕不易。” 陈涛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光风险极大，甚至有可能让李儒发现我军踪迹。若是他以为我等要突袭荣阳，那就会威胁到张将军的家眷，此计甚险。” 见陈涛一个都没同意，贾诩也不介意，微微躬身退回自己的坐席之后说道：“诩才智不佳，此刻所能思之，仅此三策，主公可自思量。” 陈涛摆摆手，面上首次带笑：“文和不必谦逊，刀未出鞘，箭未上弦，文和便已有三策破敌之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过如此了。” 说到这里，陈涛顿了顿：“只是，此三策涛皆认为太过凶险，还需从长计议。” “主公，我有建议！”小吕布兴奋的说道。 “哦？”陈涛一惊，什么时候这大汉第一吃货也成智将了？心中带着怀疑，可他嘴上还是说道：“奉先既有妙策，何不说来容我等参详？” 小吕布一拍桌案，大声说道：“人家都说，饿着肚子会变笨，不如先吃饭，吃饱了，主公和贾军师变聪明了，那马腾呀，李儒呀，还不是乖乖受死？” 众人为止绝倒，片刻后帅营中一片笑声传来。就连一只皱眉的张绣，也被小吕布逗乐。 “什么嘛，人家说的又没错，哼。”小吕布望着对她大笑的众将，不满的嘟起红唇。 “好好，奉先说的也对。今日行军匆忙，傍晚不过是吃了一些干粮，如今大家也该饿了。就开席，先填饱我等的肚子，再商议吧。” “好耶！”一听有饭吃，小吕布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眉开眼笑的样子，哪还有半点之前的不满。看起来，这大汉第一吃货，果然是民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