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巧遇蔡邕
眼见张让说的郑重，陈涛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沉声说道：“张公公请直言。” 张让点点头，将身躯向陈涛靠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少师大人可知，为何陛下要授予大人少师的官位？” 陈涛一愣，随即说道：“想必是二皇子恳求陛下，让涛为其说些战阵趣事消磨时间吧。” 张让笑着摇摇头，故作神秘的说道：“若如此，朝中可为少师者车载斗量。” “那以张公公看来，陛下此举用意为何？”陈涛疑惑的望向张让。虽然他隐约知道汉灵帝如此做，一定有某些深意，但说实话，到现在为止陈涛还真是一头雾水。 “陛下宠爱皇子协，而厌恶太子辫。此其一。”张让竖起接着又竖起第二根手指，“陛下有意重开西园八校尉，少师大人武官任职西园八校尉统领，上军校尉是也。此其二。” 略微停顿一会，似乎给陈涛思考的时间，张让接着竖起第三根手指：“若有一日，陛下龙御归天，这大汉帝国会交由谁来继承大统？只知腐儒之学的太子辫，还是深通军略手握洛阳大军的皇子协？少师大人才智无双，且思虑便可。” 说完这些，张让起身对陈涛笑笑，随即转身离开偏殿，只留下一脸苦笑的陈涛。 越是不想搅合进洛阳这滩浑水，越是无法脱身。原本只是想在汉灵帝归天洛阳大乱，董卓进京之前，逃出洛阳的陈涛。此刻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进入了这个漩涡的中心地带。 若是今时今日，陈涛能与大将军何进的关系亲密一些，那么至少在何进挥军斩杀宦官时，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董卓，即便进京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掌握实权，总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现在，痛打何苗之后，以今天朝堂上的情况来看，何进视自己如死敌。若是换成一个头脑精明的人，那么陈涛自信只要开出足够的价码，何进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只可惜，何进完全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兼之心胸狭隘小人得志类型的人物。要想让他收起之前的恩怨，一笑泯恩仇，完全是痴心妄想。 今日，张让又以几乎坦白的方式，把宫廷中最敏感的争斗告诉自己。不管这是出于汉灵帝的指使，还是张让想将自己拉入伙而私下行事，总之陈涛要想再置身事外恐怕千难万难。 无奈的静坐思虑一阵，最终陈涛起身走出偏殿。不是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而是他自知没有办法，干脆将麻烦的事情抛到脑后。 在小黄门的引导下，陈涛顺利的出了宫城，刚走出门外，向那带路的小黄门道声谢，让那小黄门一阵手忙脚乱的连道不敢之后，就听不远处传来曹女王咋咋呼呼的喊声。 “小白脸，怎么这么晚？我们都等你很久了。”曹女王第一个跑到陈涛的身边，一脸不满的瞪着他。在她身后，赵云、张飞、太史慈、赵灵儿以及被接来的小萝莉管亥、曹洪等人纷纷围了上来。 “陈朗，是否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张飞显然有些担心。 陈涛笑了笑，并未将张让与其说的话告诉众人。虽然，今后某一天，陈涛会将这个秘密说与众人知晓，但起码不是现在。若是一个不慎，将这等机密传开，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陈涛他自己。 随便敷衍了众人几句，一行人便在曹女王的带领下，前往醉月居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厢房中赴宴。今日，自然也是为他们自己办上一场庆功酒。 酒宴上，曹女王的兴致最为高昂。陈涛被封为上军校尉也好，又或是皇子少师也罢，这些对于曹女王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陈涛可以留在洛阳！ 一众人都是知交好友，说说笑笑倒也不会寂寞。直到深夜时，众人这才散席。 吵闹着要和陈涛等人一起回去的曹女王，显然是喝的有些多。曹洪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强拉硬拽着把她拖回太尉府。说起来，这几天曹洪可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方面曹腾心念自己的宝贝孙女，每天十次问曹洪怎么还没把她带回来。另一方面，曹女王铁了心要赖在陈涛他们身边，就是不愿意回家。结果老实的曹洪，两头受气，真是有苦自知。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把曹女王弄回家，曹洪自然是不会放过。 有曹洪相送，陈涛等人自然也是放心。只是曹女王明显喝多了，仅仅是把她搬进马车里，就费了不少的力气。不过，众人一通忙活之后，总算是送这位女王大人安然离开。 既然马车已经让给了曹女王，众人只能安步当车缓缓而行。一路上，陈涛问起众人今后的打算。若以真心而论，陈涛自然是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离开。但是他也知道，不论是太史慈也好，还是张飞赵云赵灵儿，挂职都不在洛阳。说白一点，若是要他们离开，那就只能辞去北海或是涿郡的任职。牙门将，看起来只是低级武官，但实际上，在大汉朝这个门阀主宰的世界里，寒门出生的弟子，要想得到这样的职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们都还这么年轻，未来足以凭借功绩登上高位。所以，在陈涛看来，除了张飞之外，他人返回涿郡或是北海的可能更大。 可陈涛万万没想到，当他开口询问之后，众人像是早就商量过一样，皆选择留在洛阳，竟无一人愿意离开。 虎牙妹子的理由最简单：陈朗在哪里，我自然也在哪里。 赵云则坚定贯彻拥护陈涛的领导地位，紧密团结在他身边，坚持实现老有所依，幼有所教的方针。 赵灵儿很狡猾的偷换概念，很肯定的说，自己是很想回涿郡的，只是因为翼德jiejie和自家哥哥留在这里，这才勉为其难的无奈留下。 太史慈最直接，红着脸抬头看星星，一句：“我娘说让我跟着你。”就直接堵住了陈涛的嘴巴。 虽然理由各自不同，但是nongnong情谊，陈涛却能深深的感受到。原本因张让抛出的难题而有所动摇的心，在这一刻也越发坚定起来。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仅仅是为了这些信任自己的人，他也决定要好好活在这片土地上。 …… 三天的大假过后，新官上任的陈涛便穿着新制作的官服赶往皇城。虽然已算是洛阳堂上官，但是陈涛却不需要参与每天的小朝会，只需要在初一和十五的大朝会中露个脸就行。其实，即便是每天召开的小朝会，汉灵帝能出席的可能性也极低。这种状况十分符合陈涛的心意，睡到日上三竿，美美的吃上一顿早餐之后，坐着晃晃悠悠的马车前往皇城就行。 因为上午最初一个时辰，要由朝中大儒为刘协教授经史，所以陈涛的时间被安排在其后，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晚些去皇城之中。 在内侍的引导下，陈涛前往北宫二皇子刘协的书房。其实，这里本是董太后所有，只是现在刘协年纪尚小，一直由董太后照顾起居，自然学习一事，也就放在此处。 按照宫中的礼仪，正式开始授课之前，陈涛先去拜见了董太后，没想到汉灵帝也正在此处。这一回他又占到了长相俊美的便宜，那董太后一眼见到斯文秀气的陈涛便是连连点头，言语间更是颇多赞美之词。 望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太后，陈涛心中也是暗暗感叹不已。一想到今后带着弘农王刘辨离开洛阳，又半道被鸩杀，他心中也是暗叹一声，却也没有办法。 汉灵帝赶在这个时候来见董太后，原本大概是想给陈涛壮胆，或许也是担心陈涛不通宫廷礼仪，冲撞了董太后，图惹事端。如今见董太后对陈涛感观颇佳，心下也是暗自高兴。勉力几句之后，便让内侍引着陈涛前往偏殿，二皇子刘协处。 刚走进偏殿的范围，就听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陈涛虽然不通音律，但对于美好的事物，绝大多数人有种天生的偏好。停下脚步，陈涛仔细聆听，竟有种心旷神怡的舒适感。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琴声停下，他才回过神来。 引路的内侍也是机敏之人，不待陈涛动问，就上前笑着讨好说：“少师大人可知蔡邕蔡伯喈之名？” 陈涛心中一惊，追问道：“可是一手飞白体名动京都，又琴艺无双的蔡大家？” “少师大人果然博学，此人正是司徒府郎中蔡大家。”内侍恭维一句后又道：“陛下爱他书法出众，又深通音律之道，因此请他来教授二皇子殿下琴艺与书法。” 两人正说话间，见那偏殿中行出一人，怀抱古筝，正是名动天下的焦尾琴。想来，这年约四旬的长者，必然是以书法和琴艺，震惊天下的蔡邕无疑。 行出偏殿的道路仅只一条，陈涛见那蔡邕行来，早早就让到了一边。 抱着焦尾琴的蔡邕走到陈涛身边时，望见这年轻的后生，突然双目中精光一闪，嘴角上翘，笑着迎了上来。只见他对陈涛点头致意，道：“可是皇子少师陈大人？” “不敢劳长者问，下官正是陈涛陈随波。”面对如此历史名人，陈涛还是有些紧张。 “哈哈哈，果然一表人才。”蔡邕笑着说道：“邕曾与幽州刘刺史互通书信，刺史信中言及，陈大人不光深通军略，对于术数也是极为擅长，想那田元皓都拜在大人门下，可有此事？” 陈涛笑着说道：“元皓嗜学如命，涛实在拗不过他，这才与他共同探讨术数之学罢了。拜入门下一言，不可当真。” 蔡邕却是面色一正，说道：“师生之礼怎可儿戏。陈大人此言若是让那田元皓知晓，必然羞愤，还请慎言。” 陈涛一愣，突然明白古人甚重这些纲常之道。细细想来，果然与蔡邕所说一样，会惹出天大的麻烦。当下便虚心的向蔡邕一躬，称谢道：“多谢大人提点。” “孺子可教。”见陈涛诚恳的样子，蔡邕便又展开笑颜，一拱手说道：“他日有闲，还请陈大人到邕府上一游，让邕也有机会向大人请教术数之学。今日邕便不再打扰大人。请。” “一定，一定，请。”陈涛拱手回礼之后，这才与蔡邕分别。 望着洒脱的蔡邕远远而去，陈涛不由皱眉想到，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那王允才会定要杀死这等风流人物？像是这种疑问，自然不会有答案，陈涛也不过感慨一下，便也放开。 辞别蔡邕之后，陈涛步入偏殿之中。他才刚一进入，小刘协就已经双眼放光，兴奋的从桌案边上跑了过来，冲到他的面前，刚想说话，却像是想起什么，退后一步，认真的一躬到底说道：“学生刘协，见过老师。” “二皇子免礼。”基本的礼仪，陈涛也已经学过，此刻端着老师的架子，抬手虚扶。 这一问一答过后，两人也算是行完了基本的师生礼仪，小刘协立刻冲上来拉住陈涛的衣袖，将他拉到自己的桌案前，指着摊在桌案上的白绢说道：“老师且看，协儿的字如何？” 虽然陈涛自己的书法烂到了极点，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他人的作品。就像是美食家并不一定要是大厨一样，陈涛自认也能做一个美食家。 刘协年纪虽小，但一手书法却也已有自己的风格。虽然看起来还不算什么大家风范，但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一手好字。最起码，这个十岁不到的小家伙的字，比起陈涛来，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只凭小刘协这一手字，陈涛就能知道几分，为何汉灵帝会特别喜欢这个小儿子。聪慧的孩子总是会得到大人的欢心，小刘协能够在陈涛心目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自然也有其道理。 “好，二皇子这一手字可比下官更好。”陈涛真心的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