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顶替(六)
07 苏东皇回得城中,在街边随意吃了些东西,这才向温府走去,来到温府门前,见大门紧关,显见天色尚早,大家都还没有起来,苏东皇望着这深宅大院,一股几十年漂泊生涯的思潮便涌上心头,人生如萍,羁旅异乡,这样的心境几人能懂?几人能知?他一苦笑几声喃喃细语道:“何须要人能懂?何须要人能知?”他习惯了孤单一人,他习惯了无人问候,每至此时,他的脑海中总有一位慈祥的老人,一抹浅浅淡淡的笑,一碗足慰风尘的面,这也许就是他乡愁中唯一一股相思,伴随着他那孤单而清傲的心,轻拂着他那寂寞而炽热的灵魂。不过,现在,他的心中却多了一份微笑,多了一个倩影,他只所以还会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那个萦绕在他心头的倩影吗? 苏东皇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望着远处几屡清烟,清烟如丝,隐隐约约地从那楼台上飘向天空,天边朝霞似火,红日如笼,这清红相交,长天尽染,端得美如诗画,可,谁有如此画工,能描出此等风味。 心随景远,看着看着,苏东皇只觉眼框干涩,远方渐渐相合,天地相交,等他再一回神时,红日镀金,已变得火热了。 这时,从乳白色的雾色中走来几人,有高有低,有胖有瘦,他们说说笑笑大步而来,走得近来,苏东皇转首一视,脸上顿显惊愕,这不是五行门金独善等人嘛?他们看到苏东皇相视一笑,问道:“公子这么早坐在门口做堪?” 苏东皇脸不露惊,说道:“看日出。” 金独善哈哈笑道:“公子真是好兴致啊!” 苏东皇漠然一笑,问道:“几位这么早不会也是看日出吧?” 水长洪冷冷道:“我们没有此等闲情雅致,公子脸露疲倦,仿似昨夜没有睡好吧!” 苏东皇心下一惊,打趣道:“好眼力,昨夜在朋友家喝了一夜酒,这不刚来这里,正好看看日出。”一言说完,苏东皇暗暗扫视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精神饱满,实难将他们与昨晚之事相连一处。 正说话间,大门呀地一声打开了,出来一位仆人,看到门口之人,从那脸上露出习惯性的微笑。金独善抢先一步,说道:“温老爷可起来了?这么早来打扰他,真是不该,嘿嘿嘿…” 男仆陪笑道:“金门主言重了,老爷还未起,各位先随我进府,说不准这会儿老爷就起来了。” 金独善说道:“也好,那就叨扰了。” 男仆请他们进了温府,此时的温府还真是一片安静,除了几个仆人在忙来忙去,果不见有他人身影。 苏东皇并未随其去大厅,而是穿过游廊一路向后院走去,他来的方向正是白江雪房间所在,很明显他是来找白江雪的,他来到门前,见房紧关,看来她还未起,苏东皇便不去打扰她,正转身向回廊走去,正好经过白江雪房间窗户,刚走至窗边,见里正坐着一人,一看之下,竟是白江雪,见她脸无表情,双眼失神,全然一幅病态,苏东皇赶紧快步近前,笑道:“江雪,你坐这干嘛?”白江雪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看到苏东皇,先是兴喜,后是悲怨,再后便潸然泪下,苏东皇见之心下一酸,双手在窗边一拍,便跳进了房间,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白江雪紧紧拥入怀中,白江雪却连连推开了他,苏东皇一怔,不知所为何由,白江雪一拭泪痕,默然半晌,方柔声道:“走了为什么还回来?”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了苏东皇的心,几十年的孤单生涯,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家,他的心刚才有了一点温情之火,却被这句话给扑灭了。是的,为什么要回来?我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白江雪见他不说话,又嗔道:“怎么不说话?” 苏东皇说道:“我…”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不喜欢解释,也不善于回答。 白江雪见他这般,也心下一软,道:“不想说就算了,等想说了再说吧!” 苏东皇淡淡一笑,道:“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很差。” 白江雪脸色微和,说道:“没事,就一夜没有睡而已。” 苏东皇关心道:“有事可以给说说,不要放在心里,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还要回来,其实很简单,因为你在这里。” 一夜的担心等待,一夜的煎熬苦守,全在这句话中得到了回应,一句因为有你,若是出自他人之口,这的确是一句平常再平常不过的话,然,这句出自苏东皇之口,对白江雪来说比任何语言都有力量,她内心如潮,泪水如雨,她一下投入他的怀抱,什么也不说了,什么也不问了,紧紧地相拥,深深地相依,她的头贴在他那坚实有力的胸口,久久地,永远永远… 感情之事,均是这般,有苦有笑,有欢有悲,人生一生,有一心爱,心心相念,时时挂怀,也不枉行此一遭。 08 秋日朗朗,万里无云,真是难有得一个晴日。 温万山在大厅与金独善等用茶闲述,笑谈古今趣事,正说之间,从外面又走来几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鲁天火,袁清闲及陈铺头三人,温万山起身迎座,仆人又端来三杯茶,三人接过茶,向众人一礼便喝了起来。 茶毕。 鲁天火笑道:“三日之期将近,不知道令外甥可有胜算之握?”
温万山说道:“此事现在还很难说,胜与负老夫倒也不太看重,能胜最好,胜不了也没有关系嘛!” 林泉南接口道:“鲁大师很看重这次比武?” 鲁天火哈哈道:“此战也算得是江湖一件大事,我们都想看看罗一刀的传人是否也像传说中的那样利害。” 温万山看众人对此次比武都很期待,当下心念一转道:“看来大家对这次比武都很好奇,要不这样吧,我们何不赌上一赌,以增趣味如何?” 众一听都觉有趣,袁清闲当先说道:“温伯伯此议堪佳,我十分赞同,不知堵注是什么?” 温万山一沉吟道:“我是个生意人,这堵注当是也与生意有关,输者为我做一件事,赢者可黄金百两,如何?” 鲁天火笑道:“妙,妙…,不知温老爷以谁押庄?” 温万山抚须道:“我自然是押外甥了,正所谓选贤不避亲嘛。” 陈铺头一听有钱可赚,当下也是心中一乐,道:“既然是堵,那我们得好好选才是。” 温万山说道:“这是自然,大家可以随心所选,不必再意什么,胜负事小,权当一乐。” 虽是温万山这样说,而大家心中也颇是为难,众人一时竟陷沉默,大厅中一下子安静得出奇,林泉南见众人脸显为难之情,心下也明白其中缘由,顿了顿,说道:“看大家碍于温兄面上,很难下注,这样子,贫道心有一计,不知是否?” 众人闻后,均是松了一口气,金独善问道:“道长请说,我等愿闻其详。” 林泉南说道:“大家将下注与姓名写在纸上,然后找个盒子放下其中,等比武结束后,再打开盒子,这样不旦公平,大家也不必为难。” 众人齐声说好,温万山也十分赞同。 于是众人就按此,将下注与自己的名字写于纸,然后全放入一个盒中,封了起来。 08 是夜,温万山送别众人,回到书房,让人请来了苏东皇,温万山开门见山地说了让他替温家与萧易水一战,苏东皇没有拒绝,自中秋那夜见到萧易水后,苏东皇也很留意他。他此次来苏,本就是为了罗一刀而来,三月将去,他连罗一刀在那里都不知道,现在,有此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于公于私,都是一步好棋,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温万山,这也让温万山大感意外,意外之中也万份高兴。两人一言一句地一直聊到深夜,直到白江雪来找苏东皇,他才随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