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明面的马前卒
颜落将春烟扔在地上不再理会,也不管夜里的寒意会不会让她受了风寒。 来回踱步,寂静的房间里自言自语声清晰可闻。 “前日的本金是2500金,三成的赔率是750金,所以至昨日我在彩坊一共存了3300金。 与这小娘皮所述数目相差无几,那四楼掌柜的害我之事应是属实。 哎,还是太过大意,早已知晓钱财动人心,却还为了省事将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放在一个篮子里,让杜老狗对我动了杀心。若不先下手为强,现在就潜进彩坊,杀了杜老狗以绝后患? 不行,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杜老狗要杀我,现在他死了,所有人都能猜到是我干的。且不说所有的存钱都幻为泡影,还坏了营地的规矩,被那神秘的营主发了缉令。到时七十二所官营将无我立身之地,就算侥幸逃到野营去,也躲不过每月月圆之夜的兽潮。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杜老狗要杀我情有可原,其他三楼掌柜的也酬了资?这小娘皮说他们自那件事后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七十二号营地里除了从未露过面的营主,还有谁能让他们绑在一起? 莫不真是……营主?营主一直不露面是已经露不了面? 嗐,这事与我何干,还是cao心大虫吧! 料想这小娘皮应该不会骗我,她想要红楼,必须对付老鸨江妈子,江妈子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联络其他掌柜的,或许我存在彩坊的钱真是突破口,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做? 也希望她有办法对付大虫,不然我对上开了天门的大虫绝无胜算。我死了,杜老狗可不会把那三千多金送给她! 事成之后得想个法子多捞点好处,若是能得两座楼最好不过!” “啊~” 絮絮叨叨的颜落终于打了哈欠,坐在了椅子上打开了兽皮袋。 他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用桌上的匕首割破手指,将血滴到石头上,举到从窗户透过的月光下仔细观察。 “奇怪,明明知道这破石头是大机缘,寻常的滴血认主怎么不管用?” 这时,地上的春烟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颜落神色专注地盯着石头,并无察觉。 片刻,他头一歪栽到桌子上不省人事,手里的石头也“哐当”摔在桌子上。 已经睁开眼的春烟并未起身,仍躺在冰凉的地上,随手一翻,半截短香已捏在手里,未见明火,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数息,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一道身影一闪而入。 身影如鬼魅般的飘到颜落身旁,一翻眼皮。 “晕死过去了。” 这时,地上的春烟才翩然起身,身法利落,全然不似一记手刀就能放翻的主。 与此同时,三道身影也从门窗闪入,或衣衫不整,或穿戴整齐。显然,接了客的察觉到信香匆匆而来,并未开张的早已严阵以待。 春烟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从颜落手里散落到桌上的石块。 那石块四四方方,边角极为整齐,似是打磨出的砚台,又没有人为打磨的痕迹。 春烟查看无果,拿起桌上的匕首欲割破手指试试颜落口中的滴血认主之法。 想了想还是放下匕首,将食指送到嘴里,再次想了想,又放下食指,将下嘴皮咬破。扯着嘴皮,拿石头沾了点血液等着变化。 石块毫无动静。 “春花、夏风、秋月、冬雪,你们按我的方法试试。” 在春烟身后一字排开的四个姑娘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多问,一一学着春烟扯着嘴皮给石头上印了血迹。 此时的春烟不娇羞、无慵懒、非精明,而是浑身上下透着nongnong的冷漠,让身后的四个姑娘大气不敢喘。 “怎么样?感受到了什么没有?” “回少主,除了磨得嘴皮疼,再无其他感觉。” 为首的春花双手举着石头,躬身递给春烟并说到。 其余三女也齐齐点头。 “估计只是块整齐石头,这楞小子还以为得了机缘!罢了,擦了痕迹给放着吧。” 春花将石头上的血迹一一抹去,放在桌子上又退回到春烟身后。 春烟翻看着兽皮袋,除了些银子外并无起眼货色,才罢手给身后四人说着颜落自进屋以后所有的对话与举动。 连她被放倒在地上,颜落的自言自语都只字不差。 说完等了片刻,见身后未响起只言片语,话语又冷了几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若你们察觉到异常但说无妨,恕你们无罪!” 察觉到空气中的冷意,四人齐齐一颤。 仍是春花开口:“少主以前便说此子心志坚毅,谨慎细微。刚才少主滴血认主慎之又慎,想必也是怕此子醒后看出端倪。”
春烟微微点了点头。 春花知道自己说到少主的心坎上了,便又大着胆子继续说道:“那少主今夜一下挑明会不会太急了点,让他察觉到什么?” “嗯,你说的很好。我也好好想了想,小鬼其实及其怕死,他这种人疑心病很重,最怕超出他掌控之外的事发生。而我在他面前表现的自我感觉很聪明,又能一眼被他看透恰恰最能降低他的警觉。再加上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处境,我这时候给他递出救命稻草,他不抓也得抓。” “少主英明,如此一说属下便明白了!” 春花也不管自己到底听没听懂,一记彩虹屁转嘴便拍上。 夏风顺势接口:“小鬼现在都没推开天门,当真值得少主这般看重?” “在无望茂林里能活这么些年可不仅仅是运气。别忘了我们出来时付出的代价。” “那何不现在给他喂了傀儡丹,让他成为我们的死士,既得了他的积蓄,也免了后顾之忧?” “钱财事小。傀儡若是愿意,这营地里除了神秘莫测的营主,哪个不能成为傀儡。担心的就是那营主,能被殷狗派来守护营大阵的料也修为高深。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明面的马前卒,小鬼独来独往,谨慎细微,是不二之选。” 秋月接着问道:“小鬼不是猜测营主被四楼掌柜的给合谋了吗?” 春烟嗤笑:“就他们四个?” 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么久了,也该去营主府探探底细了。冬雪,你去吧,记住——身可死,底别漏!” 一直未接上话的冬雪浑身一颤,怨恨的瞪了一眼提起营主话题的秋月,低头应是,转身出门。 其余三女低头屏息,未敢多看。 春烟坐在椅子上继续查漏补缺,确认毫无破绽后。目光注视着桌上的木剑:“近来有没有探听到玉虚宫的消息?” 三女皆答往来俱是凡人,对修门之事多是胡编乱造或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春烟又沉思良久,才开口:“冬雪若是没回来,最近便暂且不动。若是回来,春花接了消息,挨个房间走一遭再来汇报。” 说完,遣散了三人,自己又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