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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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你这薯条炸得太好了，感觉比外面买的还好吃。” 王老太太一边忙一边用余光看向外边的安安，见她吃得那么香，笑容慈祥。 阮绵蛮笑着道：“那下次安安想吃您就直接带她过来。” 若是别的，王老太太未必会答应，但她总担心外面炸薯条用的油不好，或者不卫生，可偏偏小孩子都爱这一口，于是道：“那我先替安安谢谢你了。” 王老太太不是第一次过来帮忙，因此对店里的活还算熟悉。 有她在，即便下午堂食的人明显增多，店里也还算忙得过来。 下午营业开始后，店里客人不少，但却并不吵闹，因为拿到炒饭的人都在埋头苦吃，压根没功夫说话。 店里就那么大，客人基本上都是拼桌，一开始或许有点不适应，但多来几次后就习惯了，偶尔还能和同桌的人聊一聊。 此时，一位刚吃完虾仁炒饭，正带着满脸回味的男顾客余光扫到身旁的人，见他端着碗虾仁炒饭，却吃出了几分悲壮的姿态，不由道：“虾仁炒饭它不香吗？ 兄弟你这个表情是几个意思？” “香，就是太香了，想到吃完这顿就没下顿了，我心里难受。” 这鲜嫩的大虾仁，这金黄喷香的炒饭，就连里面的胡萝卜都特别好吃，一天照三顿吃都吃不够。 “就明天休息一天而已，倒也不至于如此。” 男顾客安慰道。 “可是接下来小老板就只营业半天了，我中午一般比较忙，未必有空天天过来吃了。” 听到这话，同桌的另一位顾客忍不住插话道：“谁不是呢？ 反正我已经准备多打包几份炒饭，带回去放在冰箱里存着了。” “那我待会也打包一些带回去。” 听到他们的聊天，隔壁桌也忍不住开口道：“营业半天还算好，要是等高考完，老板直接关店，那才是真正难受，所以啊，大家都珍惜吧。” 此话一出，大部分顾客都忍不住哀嚎起来。 只有个别“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顾客想着离高考还有一年，所以并不急。 “两份虾仁炒饭、一份腊肠土豆炒饭……一份扬州炒饭打包！” “虾仁炒饭、猪油渣炒饭、田螺肉炒饭……炒花生米打包。” 等周玲从厨房出来时，店里受到刺激的顾客们纷纷开口表示要打包。 周玲一边头疼，一边赶紧掏出小本本记下来。 “你们太过分了吧，吃不了还要兜着走？” “就是，你们这样多耽误时间啊，后面的人不用吃了吗？” 还在等位置的顾客看到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还要点炒饭打包，忍不住道。 “有本事你们等会别打包！” 坐在桌前的顾客直接怼回去。 今天是全天营业的最后一天，明天还要放假一天，所以，不打包是不可能不打包的，只有多打包几份炒饭带回去，才能维持明天的生活。 于是，等待的顾客基本不吭声了，只有个别人还忍不住嘀咕：“那你们也少打包一些呀，搞那么多吃得完吗……”因为每个顾客都要打包，而且打包的分量还不少的缘故，后厨里阮绵蛮压根忙不过来了。 片刻后，周玲不得不出来通知，表示每位顾客最多打包两份炒饭。 结果，某些人也是人才，竟然从店里出去在外面绕一圈后又重新进来。 视力好得很，记性也不差的周玲哭笑不得地看向这些人才：“抱歉，您刚刚已经打包了一份虾仁炒饭，一份田螺肉炒饭，每位顾客只能打包两份炒饭。” 见她连自己打包的是什么炒饭都记得，那人只能乖乖离开。 然而，还有些人还不死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片刻后，几个住在葫芦巷的老头、老太太前后脚来到店里，表示要打包炒饭带走。 “冬冬忙着呢，你们想吃炒饭啥时候不行，这会凑什么热闹。” 王老太太看到他们跑过来外带，不由道。 一个老太太解释道：“哪啊，是有人托我帮忙买的，你说现在年轻人也是懒，都到巷子里了，结果离店里就那么两步路也不走，还要花五块钱请我帮忙买。” “我也是帮人买的。 我本来在菜地里忙，忽然跑过来个小姑娘，说给十块钱，让我帮忙过来买两份炒饭。” “嚯！十块？ 你遇到的小姑娘可真大方，我也才五块。” “五块也不少了，跟白捡一样，该知足了。” “啥？ 这些小年轻是怎么想的啊！” 王老太太没猜到对方是刚从店里出去的顾客，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倒是在坐的其他顾客一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觉得可以效仿一二。 随后，周玲出来，发现店里忽然多了许多附近的邻居，多问两句后，立刻猜到什么。 “老板，好像有顾客花钱请附近的老太太、老爷子帮他们代买炒饭。” 她进入厨房后，无奈道。 阮绵蛮闻言，也有些无奈：“他们花了多少钱？” “好像是五块，个别大方的甚至给到了十块，把那群老人家喜得不行。” 大概是思想不同，在这群老人家眼中，似乎不会将自己的时间与金钱对等。 平日里为了几个白送的鸡蛋，他们都愿意去搞活动的地方排长队，现在只有走几步路帮买两份炒饭就能拿到现金，对于他们来说，就跟白捡一样，他们当然高兴。 “现在怎么办？” 周玲问她。 “算了，随他们去吧。” 阮绵蛮想着会这么干的人应该也不多，现在他们高兴，老人家也高兴，没必要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反正明天休息，最多今天晚点打烊。 周玲其实也有点纠结，一方面怕她忙不过来，一方面见那群老人家跟白捡了钱一样高兴，又不想扫他们兴。 听到阮绵蛮的话，她才不用再纠结，点头后继续忙起来。 这一天，一直忙到十点半之后才得以打烊。 安安明天还要上台表演，八点多时时，王老太太就先带她回去。 这会，周玲搞完店里卫生，和阮绵蛮道别后单独离开。 目送她出了小巷后，阮绵蛮正要关门，就看到一个女生从巷外跑过来。 “啊！已经打烊了啊……”女生跑过来和她四目相接后，看着她准备关门的动作，失望道。 阮绵蛮正准备告诉她，明天不营业，可以等后天再过来时，就见她忽然无声的哭起来，成串成串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她知道自家炒饭很受顾客喜欢，但应该没到吃不着就要哭的地步吧？ 阮绵蛮被她的眼泪惊到，将还没完全关上的半边门打开后道：“你先进来。” 发现自己竟然哭了的女生抬手抹了把脸后，垂着脑袋闷声闷气解释：“刚才跑太快，眼睛进沙子了，既然已经打烊了，就不打扰你了。” “只是看到没客人了才关门的，你进来吧。” 阮绵蛮说完，垂着脑袋的人悄悄看她一眼，见她神情温和，并没有什么嫌弃、厌恶的意思，这才跟着进去。 “要吃什么？” 领着人进店坐下后，见她不说话，阮绵蛮主动问。 她小声问：“有冰粉吗？ 我听同学说，你们家的冰粉特别好吃。” “有。” 阮绵蛮点头后，去冰箱里给她拿冰粉。 在她转身时，坐在店里的女生将脸埋在胳膊里又哭了一会，随即又像是怕被发现一般，掏出纸巾赶紧把眼泪鼻涕擦干。 几分钟后，阮绵蛮端着一碗红糖桂花冰粉过来放到她面前。 冰粉本身是透明的，但因为红糖水的缘故，看起来呈暗红色，上面洒着葡萄干和花生碎，散发着桂花的香气，看起来十分诱人。 “谢谢。” 道谢后，桌前的女生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冰粉吃起来嫩滑爽口，清香沁甜的滋味一直能流到心底，稍微缓解一些不好的心情。 在她吃冰粉时，阮绵蛮打量这位顾客，猜测她大概也就十三四岁，应该还在读书。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吃冰粉？” 见她吃了小半碗冰粉后，整个人似乎平静一些，阮绵蛮轻声问。 “刚下晚自习。” 材料十足的冰粉除了本身的爽滑和红糖水的甜蜜外，和葡萄干一起吃就多了点酸甜感，和花生碎一起吃就多了几分香脆，另吃的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家里人知道你过来吗？ 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 阮绵蛮话落，吃冰粉的女生立刻反驳：“他们才不担心我！” 许是冰粉太好吃，又或是她实在想倾述，反驳完便主动说起来：“自从弟弟出生后，他们只关心弟弟，早就不在乎我了……”接下来，阮绵蛮安静的听她抱怨了很多，大概就是家里人更宠弟弟，爸爸妈妈都不理解她，学校里有几个讨厌的女生经常跟她过不去，朋友最近又有了新朋友，英语老师很不喜欢她……这些，大概是很多青春期孩子都会有的烦恼，不过，导致她晚自习后不回家，大晚上跑过来吃冰粉的原因却是……她下午放学回家时，得知家里的从小养到大的狗狗被送人了，家里人还坚决不告诉她送到了哪，她只能到处找，最后晚自习都迟到了，被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批评。 熬过晚自习后，她心情很不好，不想呆在学校，也不想回家，到处乱晃时无意来到葫芦巷附近，想起同学说这里面有家店冰粉特别好吃，心情不好时就爱吃点甜食的她于是就找过来。 阮绵蛮听她说那只狗狗是她妈妈带回来的，家里人都很喜欢，从小养到大，觉得应该不会随便往外送，于是道：“你问过他们为什么要把狗狗送人吗？” “巧克力从小在我们家长大，在我眼睛和家人一样，什么理由他们也不能把巧克力送人！” 这么说，显然是她没问过，阮绵蛮道：“你说得对，但事已至此，和他们吵也没用，还不如先了解原因，然后看能不能对症下药，劝他们把狗狗带回来。” 大概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女生没再开口。 阮绵蛮也没再说话，看着她吃完一份冰粉后道：“很晚了，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 “不要。” 女生摇头后，大概是觉得她看起来漂亮又温柔，忍不住道，“我，我可以留在你这里吗？ 我可以帮你干活！” “不行哦，雇佣童工是犯法的。” 阮绵蛮道。 女生反应敏捷：“不给钱就不算雇佣了，我帮你干活，你只要包吃包住就行了。” 阮绵蛮轻笑一声后道：“压榨童工，我怕罪名更重。” 话落，见她还想说什么，阮绵蛮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还是给家长打个电话吧，狗狗不是还没找回来吗？ 我相信，经过你这放学不回家的惊吓，你好好说，他们应该会听得进一些意见。” 女生听到她提起自家“巧克力”，沉默几秒后道：“他们才听不进去呢，要是知道我跑出来不想回家，不打我一顿就算好了。” “你把电话号码报一下，我替你跟他们说。” 阮绵蛮道。 最终，女生还是报出家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方得知女儿在阮绵蛮店里，语气十分急切的问了很多问题。 阮绵蛮安抚道：“你们放心，她没事，只是找狗狗找迷路了所以到了我这边，你们有空的话过来接她一下吧。 地址是……葫芦巷东幸福炒饭店，嗯嗯，好的，不用客气。” 挂掉电话后，阮绵蛮对看向自己的女生道：“他们还是很担心你的，尤其是你妈妈，听语气都快急哭了，等会你就说是找狗狗迷路了，再撒撒娇，他们肯定舍不得把你怎么样，说不定还会把狗狗接回来。” “嗯。” 女生嘴里说得硬气不想回家，心里未必没有这么晚不回家担心家人生气的害怕，现在有意离家出走被她用迷路解释清楚，理由还是找狗狗，顿时放松下来，“谢谢你。” “真想谢我的话答应我一件事。” 阮绵蛮看着她道。 女生点头，一副什么事都愿意答应她的表情：“好，你说。” “下次大晚上别再一个人乱跑了，不安全。” 阮绵蛮说完，怕她不重视，又补充，“之前就在这巷子里，就出现过大白天抢劫的事情，被抢的是一个老太太耳朵上戴的金耳环，对方当时伸手硬拽，差点把老太太耳垂拉穿了。” 女生听完，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疼，赶紧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答应过后，她有些感动，觉得老板人真好，要是她有这样一个姐姐该多好。 十来分钟后，一对夫妻来到店里，男人对着阮绵蛮千恩万谢，女人则搂着女儿担心得不行。 “……早知道你这孩子这么死心眼，就跟你说实话了，巧克力不是送人了，而是在小区散步时被车撞了没救回来，我们怕你伤心才说送人的。” 听到实话，女生“哇”的一声就哭了。 当妈的搂着女儿哄了一会后，见时间已经很晚了，不好意思再打扰人家，不由看了眼自己老公。 她老公立刻掏出一些现金，要给阮绵蛮当做谢礼。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你们有时间还是多跟孩子沟通沟通……另外，她今天因为找狗狗迟到被老师批评了，你们有空还是替她去跟老师解释一下。” 阮绵蛮也是看出，这对夫妻还是疼爱女儿的，这才多说两句。 “好的好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这丫头要是出什么事，我跟她妈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见她坚决不肯收钱，男人再三道谢后，带着妻子女儿离开。 送走他们后，阮绵蛮将大门关好，收碗时却发现底下竟然压着一张折成爱心形状的二十块钱。 她笑着摇摇头，想不通那小丫头是怎么从自己眼皮底下折出这么个爱心来的。 洗漱过后，阮绵蛮捏着这个“爱心”上楼，随手夹在抽屉里的一个本子里，心里想的却是，等下次看到她时，得把钱找给她。 六一当天，不用营业的阮绵蛮终于睡了一个懒觉，直到快八点才起床。 下楼吃完早餐后，她拿上给安安准备的礼物以及装着水和果盒的袋子去王老太太家和她们汇合。 “冬冬过来了？ 吃早餐没？” 王老太太看到她，笑着问。 阮绵蛮点头：“吃过了。” “那就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王老太太说完，等周玲也从家里出来后，转身开始锁门。 今天，小朋友还是按正常时间去幼儿园，家长则在八点半后到幼儿园，九点二十时，六一表演正式开始。 去幼儿园的路上，王老太太看着阮绵蛮手上挺大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袋子，好奇道：“你这拿的是什么啊？ 这么大一个。” “给安安的节日礼物。” 都这会了，阮绵蛮也没什么好隐瞒。 “干嘛这么破费！” 王老太太立刻道。 周玲听说是给女儿的礼物，也赶紧道：“你昨天雕的果盘已经是很好的礼物了，不用再准备这些。” “儿童节一共也就能过那么几年，孩子高兴就好。” 阮绵蛮道。 她买都买了，又坚持要送，周玲和王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她的好记在心里。 阮绵蛮这还是头一次来幼儿园，跟着王老太太她们一起进来后，看什么都新奇。 表演是在幼儿园操场上搭台子进行，台下摆着许多小椅子，家长们过来后，按照各自班里划分的位置坐下。 因为阮绵蛮昨天做的果盘，安安家长在小二班还是很引人注意的，提前过来的家长看到她们，主动开口搭话。 等从安安妈妈口中得知，做果盘的就是她旁边的小姑娘时，大家都纷纷冲她夸奖起来。 “你这也太厉害了，做得跟个艺术品似的。” “是啊，我儿子回家还一直吵着要我们也做一个一样的，你说我们哪做得出来！” 随后，因为家长们讨教，阮绵蛮就教了她们一些小技巧。 聊着聊着，得知她很会做饭后，又有家长开始请教她厨艺。 等表演开始的过程中闲着也是闲着，阮绵蛮倒是愿意和这些热情的家长们聊聊。 不过，等其中一个家长开口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表示想给她介绍对象时，阮绵蛮耳根一热，顿时就不想再聊下去了。 “孩子还小呢，明年要高考，哪能现在谈对象。” 还是王老太太说了一句，其他家长才遗憾的打消介绍对象的念头。 又过了一会，表演开始后，家长们就没空说话了。 阮绵蛮松一口气，也跟着看向台上。 表演是从大班开始，中间穿插中班、小班。 头一次看小朋友表演的阮绵蛮被打扮得可可爱爱，在台上又唱又跳的小朋友们可爱到，也跟着拿起手机怕起照来。 拍完后，她顺手分享给司景霖。 小二班的表演在比较后面，一群小朋友穿着可爱衣服在上面蹦蹦跳跳，虽然不太整齐，还有小朋友忘记动作，或是看到家长哭起来，但整体还是不错的。 阮绵蛮看到小安安站在第一排，全程都在很认真的跳着，甚至还伸手把一个站错队的小女孩拉回来，一边录像一边笑。 等整场表演结束时，已经是中午了，在安安表演完回到家长身边时，阮绵蛮就将带来的礼物送给她：“这是我和司……司哥哥一起送你的礼物。” 她纠结了一下称呼，最终还是选择“哥哥”而不是“叔叔”。 “谢谢姐姐！” 安安说完，迫不及待拆开礼物，然后惊喜地叫个不停。 那是一套精致的芭比娃娃套装，别说安安，就是阮绵蛮自己第一眼看到时都很喜欢。 旁边其他小朋友看到安安的礼物后，也跟着叫起来，随后也都喊着想要。 最终，还是阮绵蛮拿出自己带来的水果沙拉果盒将小朋友们安抚下来。 下午，幼儿园放半天假，王老太太和周玲要带安安去游乐园玩，阮绵蛮不想打扰她们一家人，单独回葫芦巷。 她还走没到葫芦巷，先接到司景霖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