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每个人都有心中最美的旋律
“演出？” 赛斯眸有惊讶地向她确认： “萨勒芬妮导师，你是想在这里举办一场演出？” 他有幸听过一次萨勒芬妮的大型演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柔软的女孩竟然能让生性铁血的诺克萨斯人热情欢呼，甚至有的人在现场掩面痛哭。 当时轰动的场景，给赛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毫不怀疑萨勒芬妮导师的能力，只不过... 今天就在现在，举行一场音乐演出，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是的，就在‘海登小馆’的门口。”萨勒芬妮眨了眨海蓝色的大眼睛，轻点下巴。 说完她将视线移开，投向窗外大街上往来的人群，嘴角微微翘起： “整个诺克萨斯都在对我唱歌，而我想要回以自己的歌声。赛斯，每个人的灵感来源都不一样，而我的灵感，来源于每一个人！” “歌声，随时随地就能响起。” 萨勒芬妮语气轻快地说道，她边说边走至门边，推开门，来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她将双手合十，一束束粉色的亮光自她的手心婉转流淌，向外迸射。 萨勒芬妮轻轻闭上了双眸，粉色的蓬松长发在脑后无风摆动，舞台托着她向上高飞： “情绪就像旋律，有时激昂，有时婉转，有时又令你想象不到。” 随后而来的赛斯，望着升至高空犹如女神的萨勒芬妮，神情中带着钦羡。 每一个在帝国绽放光彩的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能力。 瑞恩的魔法、斯维因的执政、德莱厄斯的体魄、伊泽瑞尔的探险、奥莉安娜的机械等等... 而萨勒芬妮，她的能力则是歌声，直击灵魂的共情力量。 听过她歌唱的人，无不为那共鸣心灵的乐章所倾倒。 舞台升至一定的高度便停了下来，萨勒芬妮看着下方的人群，将情绪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嗓音甜美地招呼道： “大家好，我叫萨勒芬妮！” “我喜欢音乐，曾经是皮尔特沃夫人，但现在和大家一样，是一名诺克萨斯人。” 一贯的开场白透过舞台的扩音，让周围人都清晰地听见了她的登场。 正走在既定轨道上的诺克萨斯人，微微放缓了步调，向她移去了注意力，少数人朝她的方向聚拢过来。 虽然不是全部，但其余人的动作也都慢了半拍。 他们认识那个浮在半空中的女孩，听过她歌唱的人，见到那道粉色的充满活力的身影，心中便不自觉地回响起他们曾经听到过的歌声。 那种温暖的，像是被太阳包裹的感觉，如同行走在迷雾中的旅人，忽然看见了旅舍屋檐下的油灯。 真叫人难以忘怀。 而那些还未曾听过的人，也都从身边的人或者帝国的公告，了解过女孩的传闻，他们先是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随后又换上了十足的期待与惊喜。 星籁歌姬，本意正是天上的星辰掉落凡间，为世人带来舒缓灵魂的歌唱。 萨勒芬妮露出满足的笑容，对于大家给予自己的认可，她心里相当高兴。 她合拢的双手微微张开，彩色的光华从其中绽放，变幻成一道道绚丽多彩的丝线，极尽所能地向外扩散。 这是她的新能量，丝线所到之处，都能听见她从灵魂发出的声音： “今天，很高兴为你们带来我的曲子：《情》。” 和奥莉安娜前往“海登小馆”的路上时，她见到了不少成双成对的情侣。 诺克萨斯人的情感与皮尔特沃夫人的有着明显不同，这是她早有的体会与感悟。 在皮尔特沃夫，情侣们表面上一副亲热恩爱的模样，然而灵魂却在放声大哭，恨不得尽早结束这段磨人的关系，彼此分离。 但是换作诺克萨斯，无论男女都不擅长直接或热烈地表露情感，但四下无人时，他们不约而同地都会暗自许下海誓山盟，将对方许为此生唯一。 见多了这种场景，萨勒芬妮便有了新的灵感。 叮叮～咚咚～ 叮叮～咚咚～ 一阵如琴弦敲击的温润节拍声，自所有人心间响起。 明明没有任何乐器演奏，婉转悠扬的琴音却在众人的心间回荡，宛如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在林间汩汩流淌。 前奏响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青草悠悠的花园，巨大榕树的树荫之下，并肩坐着一对男女。 他们的年纪不大，男孩还未长出青涩的胡须，神情中仍透露出少年人特有的腼腆。 他身上穿着一件袖口、领口发黄的白色衬衫，腿上的西裤被水洗得有些褪色，款式老旧，肥大宽松，看起来极不合身。 而他身旁坐着的女孩，却穿着有不少蕾丝的嫩黄长裙，头上带着一顶镶嵌缎带的纱帽，金发秀丽，眼睛如红宝石一般灼目。 从衣着装扮上不难看出，二人的身份差距相当悬殊。 然而没有一丝隔阂的是，男孩和女孩靠坐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是足以擦出火花的距离。 男孩偷偷地打量女孩纯美的侧脸，在一组对话即将结束时，不忘挑起一个新的话题。 在他的注视下，女孩双颊泛红，羞涩地将视线扫向别处，细长卷曲的睫毛在她的眼睑投下阴影，那是害羞躲藏的地方。 她张口小声地回应男孩，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不断上翘，那是内心压抑不住的喜悦。 毫无疑问，这是两个相互爱慕的少年人，在情窦初开的美好年纪，他们遇见了彼此。 平民男孩与贵族女孩在一场意外中相识，几乎是一见钟情，他们抛去身份地位的隔阂，爱上了彼此...... 树影婆娑，日影斑驳，男孩和女孩约在黄昏时分相见。 此时，萨勒芬妮悠扬的哼唱声紧随其后，没有任何声音，但从那纯真美好的曲调中，大家的脑海中便能勾勒出一个动人的故事。 真正动人心弦的曲目，不需要任何词句点缀。 这是瑞恩曾对萨勒芬妮说过的话，当时她只是似懂非懂地乖巧记在心中。 或许，她现在能做到了！ 悠扬的哼唱配上如雨点一般的哀愁伴奏，讲述着那段不平凡的恋情。 女孩喜欢男孩，喜欢他的豪迈，喜欢他的自由，更喜欢他带给自己的新鲜感，二人所在的阶层以及接受到的理念大不相同，却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避开大人的视线时，男孩会带着女孩走进泥泞的池塘抓鱼捞虾，在盛夏的午后去田野深处喧闹，或者在用过晚餐之后，爬上大树偷听大人们在酒馆的秘密... 在这个过程中，女孩同样教会了男孩骑马，如何挥舞手中的剑刃，并教会了他读书写字。 二人两情相悦，想要变成对方眼中，最好的自己。 随着萨勒芬妮的哼唱声不断高涨，轻柔欢快的曲风陡然变化，变得声势壮大，激昂有力。 出生低微的男孩是战争孤儿，父母死于了战乱之中，而女孩出生高贵，父母健在。 令人钦佩的是，当二人私定终身后，男孩果断勇敢地向女孩的贵族父母提出了请求。 要是这件事发生在皮尔特沃夫，男孩必然会遭到女孩父母的严声羞辱，哄赶出门。 哪怕换作是德玛西亚，父母也会绅士地谢绝这件事。 而在其余地区，甚至都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唯有在诺克萨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们心里的潜台词，如果让皮尔特沃夫的贵族听去，一定会把肺都气炸了。 在激昂欢快的节奏中，男孩勇敢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女孩父母也爽快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男孩需要用实力，证明自己配的上女孩。 歌声到这里，所有诺克萨斯人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他们紧张于男孩和女孩的发展，担心他们是否还能相守一生。 倒是此刻，正在周围散步的一对中年贵族夫妇，两人十指紧扣，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不曾减少的爱意。 男人身姿挺拔魁梧，极具诺克萨斯男性的特点，他冷硬的面庞上甚至带着一道不浅的旧疤。 女人的一头金发盘在头顶，多年过去，她的眼睛依然如红宝石般璀璨，尽管衣着朴素，但举止言谈间却散发着贵族天生的优雅。 歌声在此时迎来了高潮。 激烈热血的伴奏响起，萨勒芬妮的声声哼唱宛如折戟沉沙的战场上，刀剑碰撞的赫赫战歌。 男孩加入了帝国的军队，几乎每场战斗都冲在第一线，奋勇杀敌。 因为他的能力突出，表现无畏，他很快便得到了上司的提拔。 他毫不畏惧，从不退缩，然而冲在最前线势必会遭受最致命的打击，每当他疼痛难忍，无法坚持下去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未婚妻的身影。 她还在家里等着他。 诺克萨斯人的血脉中，流淌着战胜一切的勇敢，他们会用最值得信服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实力！ 高亢的歌声达到顶点，声势浩大，宛如战鼓雷响。 在某一次的战役中，男孩斩杀了敌军主将，获得了足够的战功，被提拔为了诺克萨斯的将军。 很多诺克萨斯人听着，不由献出了自己喝彩。 努力证明勇敢，军功换来回报。 这是诺克萨斯人的信仰，也是他们最为认可的故事。 大多数听到歌声的诺克萨斯人都不禁点头，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配上努力的芬芳才最为迷人。 紧接着音乐转变，变得欢快而又喜庆。 女孩的贵族父亲认同了男孩的努力，亲自主持了二人的婚礼，看着二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故事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令得大家不禁会心一笑。 平民男孩和贵族女孩终成眷属，这在诺克萨斯似乎算得上常态。 但这会，萨勒芬妮的歌声并未结束，反而是转了一个曲调。 爱情的展现方式，总是多种多样的体现。 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不同的故事，又或者，是一段独属于自己的幻想。 萨勒芬妮微微眯起双眼，身体周身陡然浮现出一枚青色闪着亮光的符文，这一枚符文与音符的形状一样，是一枚独特的实体符文。 音符符文跳动着融入到了萨勒芬妮的舞台正中央，留下自己的图案。 在那一霎那，萨勒芬妮沟通灵魂的能力陡然被放大了无数倍。 “噔～” 萨勒芬妮只哼唱了一音符，所有听到的诺克萨斯人都不由停下了手中在做的活计，脑海中多了一些画面。 有的，是他们的故事... 简单平淡的相遇相恋，充满波折的苦尽甘开，失而复得的喜悦，最终放手的遗憾... 喜悦情绪越发在心中浓郁，那些失意的苦愁，在萨勒芬妮的歌声下也化作了一道释然的叹息。 而在有些人听来，则是一种美好的幻想。 他们梦想着像之前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一样，证明自己以后，去迎娶心爱的那个他/她。 有的人则是渴望一段平平淡淡的幸福，两人一起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最爱的帝国献出一份力。 有的人则是曾经经历过最悲伤的苦痛，他们是来自其余地区的失意者，他们希望有一个他/她能出现，给他们的心带来慰籍。 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甜美，似乎都在那一刻在他们脑海中回荡。 哪怕歌声已经悄然消失好一会，他们仍旧沉浸在幻像中。 萨勒芬妮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舞台缓缓降落。 看着一脸呆滞加犹豫的赛斯，萨勒芬妮歪了歪脑袋，调侃道： “喜欢就不要留遗憾，你不想成为故事中的男主角吗？” 她的这句话，让赛斯浑身一个激灵，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嘴里反复咀嚼着萨勒芬妮刚说过的话，赛斯不由得痴痴笑了起来。 他记起了老海登曾经说过的话...一旦有了想法就不要迟疑，这才是海登家的男儿。 “谢谢您！萨勒芬妮导师！” 赛斯朝萨勒芬妮恭敬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他跑远了后，里屋的格罗特才发现不对，赶忙喊道： “臭小子，今天工作还没做完呢！” 不过他脸上却是带着欣慰，能看到老友孩子青春犹在，不得不说也算是一种慰籍。 “嘻嘻，格罗特大叔，今天回来指不定赛斯还要请你吃饭呢！”萨勒芬妮笑着调侃。 “哈哈哈，我倒是希望看到。我现在有点理解当时将军跟我们说的那句话了。” 望着街道外因为萨勒芬妮歌声而各自匆忙奔走的人群，格罗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哪一句呢？” 萨勒芬妮好奇问道，自己老师无疑是她见过最博学和有见识的人，随口说出一句话，都能被人奉为人生经典。 格罗特的神情中带着缅怀，悠悠叹道： “我们奋勇在战场上拼搏，不仅是为了国家和个人的荣耀，更是能给未来一个伟大的盛世。” 说完这句话，格罗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现在帝国的盛世，或许正如将军当时所期盼，也是那些死去的战友们，梦寐以求的帝国。” 萨勒芬妮嘴角也是挂起了笑容，她能从格罗特的灵魂歌声中，听出其对当下被她老师统领下帝国的认可。 诺克萨斯人的明天...会变得更加美好。 而所有人，都在为这盛世，献上自己的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