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偏袒
四个月零十三天,韩旭哲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把日子记得那么清楚。见他疑惑，秦悦之跟他解释了。 “我们每认识一天，我都在日记上画一个圈的。”她身体朝前倾了一下,靠着桌子,手托着下巴：“一开始是想知道我们认识多久会结婚,后来啊，就是想看看认识多久会分开。” “干嘛想知道这个？”他一直以为她什么都不懂的，每天笑眯眯的,一点烦恼都没有。他完全没想到，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秦悦之已经在想分手的事了。 “因为……好多人都在猜你什么时候不要我啊，就像秦然一样。”她嘿嘿笑了两声：“他们够无聊的吧。” “谁在猜？” “好多好多人吧,我也说不上来,还有人把这张照片给我看。” 韩旭哲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发现这张照片左下角有点污渍。他恍惚记起,那张照片应该是那时高中班主任给他的，但因为出了点意外,上面被人撒了点茶水，所以左下角有滩咖啡色的印记。 这照片,现在好像在家里的阁楼里。按理说，他家里的人不会动的。 韩旭哲按了按眉心,他现在情绪有些强烈,让他用的力有点大。她说的越多,他越能发现他以前的问题。 他的确有很多事没做好。 秦悦之没有把别人欺负她的事跟他说，他现在记起了,有段时间她情绪化的特别厉害。总是来他办公室门口找他。可他那段时间因为忙的事情太多了,让他根本没想过要跟她好好沟通。 那时候她说想跟他好好培养感情,但他没有当回事。他觉得他们有婚约在，所以不自觉的把她的事靠后。 “对不起，以前的事是我疏忽了。” “别说对不起嘛。”秦悦之笑笑：“以前是我太不懂事啦，我们才刚认识，就要结婚，多不好啊！” 她眼里仍有笑意，但少了几分天真的模样：“你这样好，应该找个你喜欢的，她也喜欢你的结婚。我很笨，你的事我很多都不明白，虽然我做过努力，但是赶不上就是赶不上，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她说到最后，语调里满是叹息，她并不适合这幅深沉的模样。 他想了又想，最终艰难地开口：“悦之，你想清楚了吗？真的一定要退婚？” “现在我只想好好跳舞。” “我不想有婚约绑着我，更不想结婚。” …… 他们似乎陷入了另一个死循环。韩旭哲回了家，去阁楼里，发现他以前的东西有被动过。韩伟成正巧也上去，见他蹲在地上翻以前的东西，略有意外地问：“好端端的，翻以前的东西做什么？” 韩旭哲沉着脸：“有人动过我这里的东西。” 韩伟成：“应该不会是家里的佣人吧，他们定期会清理灰尘，但是做事都有分寸的。” 韩旭哲翻了几翻，发现他以前的东西好些都不见了。以前做的试卷，写的日记都没了，照片都没剩几张了。 家里就算进贼了，都不会有人想动这些东西的。韩旭哲不常回家，阁楼里的东西就更不会在意，要不是秦悦之跟他说了照片的事，他估计一直都要被蒙在鼓里。 韩伟城忽然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宋琳琳好像上来过几次，说是想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两人心里都有了底，宋琳琳以前就把对韩旭哲的喜欢表现的很露骨。只是都想着她小孩子不懂事，没去跟她计较，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不过要是她主动挑事了，那事情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韩旭哲的脸色不太好看，韩伟城眉间也有凝结。按辈分算，宋琳琳是他表妹，不过他对他妈娘家那边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仗着曾经资助了他爸那点情分，几个游手好闲的整天在公司里耀武扬威，惹了不知道多少烂事。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开灯，阁楼里唯一的光，就是顶上那小天窗透进来点的。斑驳的光影在屋子里荡漾，气氛凝结，两个人各有想法。沉寂了几分钟后，韩旭哲看向韩伟成，与他对视后，说道：“上个月的时候，宋琳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方砚台，我看了看，有点年代了，应该不便宜，市场价至少七八十万吧，如果有人炒，价格要更高一些。” 韩伟成的脸立马就不好看了，他似笑非笑，但眼里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她爸不过是我家的一个小财务，哪来钱给女儿买这东西送人情？” 七八十万对他来说并不是个事，但宋琳琳家不过住个百来平的公寓，靠着她妈那点人情，偶尔才能弄点奢侈品穿戴。 “这事你比我清楚。”韩旭哲抬眸看他，见他脸上有嘲讽神色，就知道他要出手了。宋家的亲戚，现在在韩氏当蛀虫，这并不是个非公开的秘密，韩伟城一直是看着他妈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当蛀虫没事，要是违法乱纪的事做多了，那祸害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宋琳琳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家的事情，她现在就想着怎么把秦悦之这个麻烦给解决掉。以前她在c市的时候，她就一直撺掇他们圈几个喜欢韩旭哲的名媛，在秦悦之耳边吹风。想着这猪脑子心态差，被人嘲笑的多了，自己受不了去把婚退了。 好不容易秦悦之死爷爷了，跑b市去了。宋琳琳想着他们异地，时间长了应该也能断了。哪知道秦悦之这次会突然回来，回来还不止，韩旭哲一见她，魂都被她勾过去了。 宋琳琳一直以为韩旭哲冷情冷性，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她就喜欢他这调调，看哪个女人都跟看石头似的，清冷的不像这世上的男人。她宁愿韩旭哲一直一个人，也不想看到他对哪个女人动心。 她一大早去了韩家，把自己拍到的照片给宋希媛看。 “姑妈，你看看这秦悦之像什么样？去跳舞抛头露面也就算了，居然还跟外面的野男人不清不楚。”她上个星期正好去b市玩，跟朋友去泡吧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秦悦之。她那时候在跟男人喝酒，出门的时候醉醺醺的，被人扶着上了出租车. 宋希媛一直把这秦悦之当成外人，对她的事也不是特别上心。宋琳琳一直在她耳朵边，说这秦悦之有多笨多蠢，她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又不是她的亲儿媳妇，韩旭哲娶个傻子回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这败坏门风的事做出来，那丢得可是全家人的脸了，宋希媛当即摆出韩家当家夫人的架势来了。 “去把那秦悦之给我叫来！”语气威严，震慑力十足。 秦悦之难得回家，昨天自己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后，就抱着枕头呼呼大睡了。哪知道第二天有人打电话把她吵醒了，让她去韩家一趟。秦悦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的刷牙洗了脸，叫了车过去。 到了韩家，就看到一大家子人段坐在客厅里。韩爷爷气的脸色发青，韩爸爸一脸冷漠，韩夫人似笑非笑，一副看热闹模样，她旁边还站着笑得得意的宋琳琳。 秦悦之进门后，也没有人让她坐下。她疑惑地望了一圈人，却还是礼貌地开口了：“叔叔阿姨好，韩爷爷好。” 没人应她，过了将近半分钟，宋希媛开口了：“真没看出来，秦家的姑娘就是这家教。跟我们家有着婚约呢，居然就去外面勾搭男人了。” 秦悦之呆了下，勾搭男人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还在装傻！”宋琳琳早就等不及了，拿着照片，上前砸到她面前。 秦悦之看了下，照片上是她和孙凯在店里吃饭，然后回去的时候俩人一起坐了出租车。 “跟朋友吃饭，不行吗？” “果然没爸妈教，就是没家教！”宋琳琳嘲讽着，哪知道下一秒秦悦之就拽着她，将她用力往地上一推。 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她没有爸妈。秦悦之握着拳头，一脸怒容就像一只在发怒的狮子。 宋琳琳磕到了桌角上，胳膊肘疼得她直抽凉气。宋希媛怒了，起身正要骂，韩嗣出声了。 “够了，闹够了没有！”他声音威严，掷地有声，大厅里立刻静了不少。宋琳琳本来还嚷着喊痛的，被他这么一喊，也噤了声。 “悦之，你解释一下吧。”想着和秦淮风的交情，韩嗣还是克制着自己的。 秦悦之觉得他们实在奇怪，大早上的把她叫来，还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就是和朋友吃饭啊，要什么解释？”秦悦之少有的情绪化，因为生气，她眼睛都红了一圈。 “吃饭？吃饭用得着和男人勾肩搭背吗？你当我们都瞎了！” 这时候门开了，韩旭哲和韩伟城一前一后的进来。韩旭哲先去看了秦悦之，见她眼睛红红的，又气又急的样子，他表情立刻不自然了。 他看向在场的几个人，面有怒意。 宋琳琳等不及了，上前对韩旭哲说：“旭哲哥，你别被这女人骗了，她背着你在外面勾搭男人呢！” 韩旭哲目光冷淡，宋琳琳被他看的，心跳都乱了。她朝宋希媛那缩了缩，眼里有畏惧。 “旭哲，我们韩家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这未婚妻做出这样的事情，丢的可是我们全家的脸。”宋希媛厉声道。 韩旭哲看了下桌上的照片，脸色未变：“她那天是去跟朋友吃饭，我可以作证。” “真的？”韩父出声了，声音里有怀疑。 “是，后来是我送她回的家。”斟酌再三，他没有说他带她去了他的公寓。 听他那么说，韩嗣韩烨两个的脸色好了许多。 见他那么维护秦悦之，宋琳琳气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宋希媛似是不甘问题这么快就解决，她瞄了一眼秦悦之，脸上有嘲讽：“就算跟这男人没关系，可你出去抛头露面的跳舞，对我们家的声誉总是不太好的。你既然是我们家未过门的媳妇，做事就要稳妥点。” 韩嗣赞同她的话，道：“悦之，别在外面辛苦跳舞了，回来吧，等再过段时间，你们就把婚事办了吧，也好让你爷爷放心。” 宋希媛的话秦悦之是听得一头雾水，韩爷爷的话她倒是懂了个七八分。 意思就是她别跳舞了，回来准备准备，可以结婚了。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婚约了啊！既然没有婚约，她干嘛要听他们的话？ 想到这一层，秦悦之脱口而出：“可我已经跟韩教授说了退婚啊，我们不会结婚的！” 韩旭哲的脸一下子变得青灰一片，一副颓唐的样子。 其他几人一脸的震惊。 “你说什么，退婚？旭哲，这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和她没有关系。”韩旭哲看了一眼完全是在状况之外的秦悦之，艰难出声：“是我一直冷落她，对她不好。” 韩烨一脸深思，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悦之，你可要考虑清楚。你们家的那块地已经在我们名下了，你就算不嫁，这地也拿不回去了。” 秦悦之对这些压根不在意，洒脱地说：“那就给你们吧，我不要了。”她现在只想赶快回b市跳舞，她觉得这家人都不太好相处。。 韩烨面露喜色，这根本是白捡了个便宜。到时候好好公关一下，说两家是好聚好散，那一点事都没有了。 当然，补偿还是要补偿的。秦家的孤女，做过他家儿子的未婚妻了，怎么也不能亏待的。 “悦之，我答应过你爷爷要给你的分红的，你抽个时间，我们找律师安排一下。” 秦悦之点点头，很从容地接受了。韩烨站了起来，开口道：“那找个时间，我们把这件事公布一下。韩家和秦家的婚约取消，以后各自嫁娶，互不干涉。” 韩旭哲感觉脑子里一根神经崩断了。他看向秦悦之，见她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色越来越苍白。 那边的宋琳琳已经笑出声音了，秦悦之瞪了她一眼，就是这个坏人，说她没有爸妈，没有教养。 韩旭哲看了她一眼，眼圈有些红，想必今天来这受了不少委屈。 “她欺负你了？” “对，她说我没有爸妈教。” 韩旭哲眉眼冷淡，看向宋琳琳，对方被他看的，一脸的惊慌失措。 “你怎么这么看我啊，旭哲哥，我这样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吗？”他重复了声，语调里满是不屑。 “你的确是为了我做了不少，这次的事，还有那砚台的事。” 韩烨其实不喜欢宋家的人和自己的儿子多接触，听到这，他神情也严肃了。 “什么砚台？” “宋琳琳曾经拿了一方砚台给我，看着是古物，价值很高，至少几十万吧。” 宋希媛一听这话就急了，下意识的维护自己亲戚：“你胡说，琳琳哪有这么多钱，买古董给你！” “是啊！哪来那么多钱呢？”一直不说话的韩伟城也出声了，拿着一叠报表，暗示性地拍了拍。 “妈，我那亲爱的表舅，走公司的名义，开了不少假发/票，数量还很大。” “拿来我看看。”韩嗣重重咳了一声，花白的胡子抖了几抖。 他接过看了一眼，愤怒地把东西丢个宋希媛：“你看看你亲戚做的好事！” 宋希媛手抖着，狠狠地瞪了宋琳琳一眼。宋琳琳一脸不可置信，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给他送礼物，竟害了自己爸爸。 “旭哲哥，你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喜欢你才给你送礼物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他不再看她，将目光投向秦悦之，一脸的挂心担忧。 宋琳琳满脸地不甘：“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你干嘛为了她这样对我！” “我当然帮她，她是我的未婚妻。”语气笃定，掷地有声。 顿了顿继续道：“你算什么？”抬眸随意一瞥，格外冷淡。 一句反问，亲疏有别，满满的鄙夷。宋琳琳一直喜欢他冷冷的样子。可如今他这样子是对着她来的，她顿时接受不了了。 她立刻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秦悦之也有些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突然，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下。 她捂着肚子，满脸的懊恼。 她一大早被叫来这，连口热水都没喝。想着自己也跟他们家没关系了，秦悦之也不愿继续陪着笑脸去看他们脸色，她语气凉凉的。 “我要去吃饭了，你们慢慢聊吧。”说完，不理那些人，秦悦之自顾自地走了。 韩旭哲看向一边的韩伟成，说道：“下面的事，你来，然后紧步跟了上去。 他走到她旁边，试探地跟她步调保持一致，肩并肩地走。秦悦之想到他刚刚帮了她，也不是很排斥了，就随他了。 韩旭哲见状，脸上的愁容散去了不少，小心地跟在她身边。 ※※※※※※※※※※※※※※※※※※※※ 韩教授：我爱的卑微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少女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