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天之无情人之自勉(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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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守藏史大庭旧话第一百二十九章:天之无情·人之自勉“哄!”骤风撞击山脉之声! 彭蠡泽,长江之北,其水总纳十川,同凑一渎,俱出于彭蠡也…… 其西北接大别山脉,东南接黄山山脉,清潭远涨,绿波凝净,夏时涨,冬时凝,四季有大风,浩浩荡荡,不见终日。 历经多日,风允终于来到风泽之北,也就是大别山脉。 此时他耳边全是这大风呼啸,撞击山脉,或携浪而腾,远扬而去的声音。 其势滔天,就是天上的云都被风影响,四散骤离。 风允在山岩之间,躲避大泽之上的骤风,望着地势图,与百越王所给的百越国疆域图对照,相合。 微微蹙眉。 这大别山脉被扬粤、英、桐三国瓜分,而扬粤地大,又围住了百越之西——长江与大半的幕阜山脉和大半的九岭山脉。 而在黄山之东北部,又为当时风允入百越时所经过的邗国所占领,百越只有边角小山,其东南就为古艾,百越也无险要可守,那处的豹氏依赖生存的怀玉山都是趁着古艾不为国,强行去猎…… 若是古艾为国,意图针对百越,就可以怀玉山为堡垒,直入豹氏,直入百越之南…… “也算是将这风泽的地势图记录完全。” 风允却越发头疼,这是他第一次作战略布局,略显青涩。 “百越在风泽之南,即使土地优渥,但常年受到水患侵害,这才使得其余国家,特别是扬粤的忽视。” “若是百越之地水患治好,耕作有效,恐为觊觎之地。” 望着四面被群山环顾,但却占领高处的百越国疆域图,风允暗自揣摩。 “百越之危,最急之处为东南角的古艾复国……” “但其余的邗国有攘夷之嫌,扬粤也本是不服王化,随意征伐……” “兵啊……” 百越之人擅山野之战,若是有足够的兵把守山中要道,则无人能侵入。 “怪不得巫婆会携瑶前往庐山,且还是在庐山之北,挨着庐山而建寨,此地为百越西北要道,其北之长江为大通之关,扬粤随时可乘舟而入百越,这里是防御扬粤的要塞!” “依山而建,以山为堡垒,进退自如啊。” 风允此番,不得不感叹巫婆对战要的老练。 “之后需向巫婆请教为统帅之道,祭祀与戎是为国要,祭祀,也就是国规,我如今能掌祭祀,但兵戎却是拖了后腿。” “而兵戎,需先有粮,百越之民多善战,安氏部族七千民都可召五百汉,实在惊人,但再是惊人,也需粮草养之。” 风允也了解到,此时周地的人口与征兵比。 非战时为三十出一。 战时十五出一。 可见百越征兵之暴力,但民却能战! …… “治理水患乃是利国之事,不可缓之,而粮食之事耕作方有,不可急之。” “苗方之地本就偏僻,还有时间发展。” 风允收起地势图。 拿起一张兽皮,提笔而写—— 风泽之地有五方神灵,北为大别山所出之孤山神,其东为黄山所出之远山神,其西为长江所出之长江神,其南为大泽所出之大泽神,其中为四方之主-大风神。 今日允欲斩杀大风神,断去风洪之灾。 信成,文气化冶鸟。 “啾啾啾…”冶鸟飞出,携信而去。 风允也一步踏出山间,骤风吹荡,青年稚嫩的英姿在大风中不断摇曳,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骤风吹走。 但他犹如天柱,就立在山顶,这骤风吹过风允身侧,唯有鬓角之间的碎发微动,在未济卦之力下,这飓风也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他望向远处大泽交接的大别山脉,目有尊敬,但却不惧怕。 “大小孤山,却成为了聚风之阶梯。” 大别山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高耸而来,如巨刃劈砍。 其风从西北垂落,顺着沟壑之间,呼呼啸啸,携大势而坠。 而在风泽之东南,又有黄山山脉遥遥远望,挡住骤风,与大别山形成巨大辽阔的对峙之势。 风允双眸一动,五行望气之术大开,扫过这方天地山川。 就见到大泽深处水寒,而水面处水热。 那从西北大别山坠来的风,划过一座座孤山之间,形成一道道带着冷意的气流,这些气流被大泽水面的热性吸引、缠绕,卷起一阵又一阵的小浪。 小浪汇合,形成数百米巨浪,向着黄山西南之处涌去。 而黄山之地,风允也曾看过。 这西北之水浪携风而来,却被远望的黄山阻挡,往复而去。 此时巨浪击浪,使得这风浪向着四周奔涌,让整个大泽都涌动着骤风,浪花奔涌,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这是整个大泽都成为聚风凶地的原因。 风允恍惚记起了前世所学的地理知识。 “冷气流向下流动,入气热地,而热气流向上流动,被对流吹动而冷,又向下,如此往复……” “这大泽白日受日照影响,散发热流,吸引西北之冷风,而夜晚散发热流,冲入天空,之后被气流层影响,又从西北而下啊。” “何况风泽是为水热之气,聚于天而引大雨,惊雷方才如此频繁,特别是夏季炎热……” “这黄山倒是成了挡风屏障了。” “怪不得百越之民将这彭蠡泽称为风泽。” 风允入泽起,骤风不断,不时有大雨倾盆,像如此明朗之时,倒是少有。 再看了几眼初冬之日下,水泽之上众多连排的大小孤峰,风允这才向着风泽之南而去。 “已经找到了风泽为凶地的缘由,破解之法也简单了。” 风允有望气之术,他此时就在观这西北坠落之风,第一次极向何地,是被何处之山阻挡,只要找到此处之山,就有机会破开一口,以成风口,泄风之威! 风允目微微亮,祭之以旗,召出白狐九尾! “走吧,我们去把那山炸了。” 风允半开玩笑,以他之力,自然无法炸毁一山,让风泄去。 但总有别法,完成他所欲之事…… 就见,在骤风山野之间,白狐迁跃。 大小孤舟如同浮上水面,而白狐与风允的身影,就在此间越过。 若是有巨浪时,白狐调皮,甚至会踏浪而跃。 “乖些,我记些东西…” 闻声,白狐听话,只在山间慢行,方便风君记事。 风允拿出风泽地图,将这治理风泽之策记录在上,之后再归入《列国策·百越》当中。 又顺着五行望气的气流流动,在图上添加气象之观…… 随着他添加气象之时,这图上隐隐泛起文气豪光! “也是这般雅和的天气,若是像昨日的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我们可过不去。” “轰隆!” 风允正淡笑轻言时,却听雷声轰鸣,而这风泽的天,也转瞬布上了黑幕。 “九尾,去山岩间走。” 风泽每每下雨时,是最为凶恶的时候。 那时一道惊雷就能将一座孤山劈裂,风允与白狐若在雨中奔袭,怕是被天雷击毙。 “呼!” “起大风了。” 风允目微凛,五行之术下,望向这骤风天雷之间,不由得面色大惊。 他收起风泽地图。 “踏!”而九尾奔袭,周身的狐毛被骤风吹动,它哀鸣高呼,带着风允跑入山岩之间。 这里是大泽之北的一座大孤山,其间有山石壁垒,少绿木,少生灵。 “山缝之间,应少雷电。” 风允目光凝重。 “轰隆!” “劈!” 一道惊天巨雷打落在大孤山之上。 瞬间山石崩塌,其声金鸣! “这风泽莫非真有神?” 风允躲避坠落的山石,此山硕大,险阻非常,即使是天雷也无法击穿,暂时无碍。 但风泽之上,天雷交加,隐隐有针对此山之势。 “或许是针对我的。” “万物有灵,风泽……不,是这里的风也有灵啊。” 风允却是忘记此事,这是非凡世界,天地亦然有灵,而他这习得五行之术的人,对万物有灵的认知更为深刻。 “人亦有灵,风亦有灵,山亦有灵,泽……” 风允看着因为天雷击大,这大孤山不知何时坠出的新洞道时,目光讶然。 “风泽之风已成恶风,狂风骤雨,其间的山川河流都不喜之,这是来帮我?” 五行之术下,风允能感知到外界之风对风允的恶意。 但又能感觉到这大孤山对他的亲近。 “这大孤山植被甚少,怕也是因为天雷交加,狂风吹袭,难以孕生,就是生灵也少见。” 以大泽之地,生灵怎会如此之少,还不是这狂风所害。 “万物应有度!”风允怒对这风泽之风! 柔风可善万物,恶风则损万物而利己。 如此风浪,莫说山间植被,就是这水中游鱼都难活下去。 “轰隆隆!”乌云被狂风卷来,雷电被风声引导,一道道惊雷劈砍而下。 这护住风允的山间,裂开了一道道裂痕。 风允回首,却在这骤风之中,看见了一双眼睛。 非人哉。 毫无情绪,唯有灭杀之念。 “风属木行,聚而生灵。”
诧然中,风允浑身一震。 “轰!”狂风吹过,鼓动天雷击打孤山。 山脉不断崩裂,山势也越发瓦解…… 摇摇欲坠! 而孤山还在拼命护着风允…… 并传达,让风允从身后出现的洞中离去的讯息。 “渐卦——下艮上巽,本是循序渐进,渐进蓄德之术,但此时老而不退,新入又老,就如这风一样,在一潭死水中出生,怎能是德呢?” 风允在大庭,从一庶民小儿到守藏史,又为司徒使节,在越国为风君,几经磨砺,一步一进,既是在积国不重用之怒,也是积自我贤能才学…… 回顾此过程,再望此时…… 艮——山也。 巽——风也。 恶风袭孤山,欲催孤山之坚,其势一层胜过一层…… 而孤山的灵性也随着恶风,一点点消散,灌入恶风,向风允袭来…… 远远望去,天昏地暗,乌云涌动,水泽腾舞,其远处骤风携滔天巨浪袭来,而那天空中,恶风鼓动,一道道雷霆欲发。 “呼!”大风吹! “孤山若人兮…” “骤风若大世兮……” “嗷!”九尾白狐不见清灵呦鸣,只闻对着大风的怒吼之声。 它上前,来的风允身旁轻蹭衣角,想为风允遮挡骤风。 而风允轻轻安抚,就直面恶风,孤立在山间。 骤雨倾盆,顺着山间裂开的裂缝洒落,打湿了风允的眉心。 眉心微动,眉心之上的青纹亦然微亮。 只见发髻微松,那化作青簪的青枝回归原貌,落入其手。 黝黑长发,迎风而散。 发丝间青芒文气,是风允藏在心中的不屈之意。 其紧握青枝,高指恶风。 “渐卦——砥身砺行!” “风吹雨击,千锤百炼以磨砺初心也。” 文气从青枝当中,蜂拥而出,化作一个个篆文飞起,冲向天空恶风,为孤山挡住这些雷霆。 “轰!”恶风吹拂,一道道惊雷坠击,打在那些篆文之上。 “铛!”篆文被打退,越来越退! 但上面流光溢彩,仿佛有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 而随着越来越多次的击打,这层蝉翼一般的屏障也越发紧实。 “叮!”篆文被雷电打入山体当中。 “叮叮叮!” 恶风似在狂笑,四周的风越发呼啸。 “共戚而连!” 共戚策——以小坠大也! 被打入山体中的篆文绽放文气,蔓延而出,与周遭的篆文一同形成一个个节点屏障。 当恶风鼓动雷霆袭击之时,波澜微动,山势已稳。 恶风大怒。 不断地鼓动雷霆击打,连片的雷电挥洒在天际,整片天空都是雷鸣之音,电光火石,刺得让人睁不开眼来! 风允望向远处随着风卷来的滔天巨浪,摸了摸脸上的雨水。 “九尾,先回去。”不顾九尾的反对,九尾就化作文气归入青枝当中。 风允转身,往那山洞之中深入。 孤山向风允散发一股感激之意,有风允之术,它才能挨过这连绵不断的天雷轰击,不至于山体崩裂而消散。 “事由我而起,我若有法却不庇护你,那与我亲手杀害你又有何异。” 沿着山岩走在昏暗的山洞中,越发往下。 而外面的雷霆之声停了,水浪声却越来越剧烈。 “轰隆隆……”山石倒塌,却是孤山断去洞窟,免得洪水入洞,冲击到风允。 “嘭!”外界,一道滔天巨浪,笼罩这数百米的高山,猛然撞击。 霎时间只见水花,而不见岩石。 整个山势猛然震荡,风允扶住石壁才免于摔倒。 而山体间的篆文猛动,隐隐有开裂迹象。 孤山无事,但大风聚在风泽不知几何岁月,此时欲摧毁一山,哪里是风允这不成先天的人能阻挡的。 怕是再来几下,篆文就会崩裂消失。 “等我设法离开山,这大风也不会再盯着你。” 风泽大风,说得好听是风神。 但实际只是趋于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的一种风之规则,它并无人性,唯有晋升自我的意识。 而风允欲灭风泽之风的行为,是在阻碍他的晋升。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道无情,唯有私也。” “物竞天择,人道唯有自勉,自强不息,方能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