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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马屁拍到马蹄上

    第609章马屁拍到马蹄上

    广德坊,州衙内一片哀叹。

    新任治中汤仪典手提抹布,号召全衙官吏把整个衙门清扫一遍,便旋之所都要扫干净、洒黄土。

    范铮、亓官植不开口,雍州衙门就以汤仪典为尊,他提的要求虽即折腾,却在情理之中。

    眼见司仓参军李景恒都老实拿块抹布擦公案,官场小油子、摆烂人陈祖昌委委屈屈地叹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鸡毛掸子。

    没辙,在华州时老八就知道,这位治中是姑丈的心腹,不宜起争执。

    参军事郭景撇嘴,晓得这位同是司农寺京苑总监出身的上官做派,正经事会做,但表面功夫更做得到位。

    范铮负着手、腆着肚,看着官吏们被汤仪典指使得舌头都吐出来了,微笑着摇头。

    哎,不管到哪里,都少不了这些的官面文章。

    看看,郭景这夯货,还会从公房后方扫堆积的落叶出来,真不明白马屎表面光的道理。

    平素衙门都是杂役打扫,自然得过且过,上官目光所至处混两扫帚,上官看不到之处懒加理会。

    故,汤仪典折腾一下也好,免得藏污纳垢的。

    “秦声楚调怨无穷”,隐隐约约的筝声入耳,淡淡的哀愁融入其中,在衙院内飘荡。

    范铮回头,见一耳房中,淡妆素雅的官娃素手弹筝,手指上的黑褐色义甲隐约闪着光芒。

    官娃,也就是官妓,这个群体历朝历代都存在,很多时候出于隐恶扬善、粉饰太平的需要,让她们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

    能留为官娃的,虽不如没入掖庭那一批质量高,但出身也高于常人,琴棋书画只是必备底蕴,搞不好人家的诗词还比一些读书人高。

    容貌……

    咳咳,范铮表示,脸盲,看不出姿色差异。

    弹奏筝,有用真指甲与义甲的区别。

    真指甲胜在灵动方便,却缺点不少,指甲厚度不够导致弦音单薄、拨弦角度受限、易指甲断裂伤到手指。

    故在晋代就有书面记载,以骨爪代指甲,唐朝又有“银甲”之诗。

    至少到现在,有用鲮鲤甲、牛角、铜片、铁片、骨片为义甲的。

    鲮鲤不认识?

    它的别名更通俗些――穿山甲,这个官娃指头上戴的黑褐色义甲,就是鲮鲤甲打磨的。

    至于姿色,或许于血气方刚者有诱惑,对范铮这号情感都比较迟钝的人来说,就那样吧。

    范铮这样的货色都属正常,他知道的某位仁兄,专对贾南风之流下手,口味堪称独到。

    亓官植是不屑于压榨官娃,所以一般是法曹与民曹掌管着官娃,从事的行业自无须多说。

    就是不晓得汤仪典怎么会把官娃给弄出来。

    范铮踱到汤仪典身后,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

    回过神来的汤仪典眼睛眨巴,心头咯噔一声,知道自己用力过猛,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是了,包括在华州那段时日,别驾也未近女色。

    汤仪典给川阿西施了个眼色,川阿西怪笑着带耳房中的官娃退场。

    早说了嘛,别驾他老人家不吃这套!

    川阿西倒不是很懂范铮,只是对上官盲目的膜拜而已,也恰好歪打正着。

    别管过程咋样,结果是一样就行。

    “你要折腾一下,我也没话说,但官娃这种敏感身份,勿再接触!”

    不是说归你管,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为官三险:权、钱、色,一样没掌握好,就可能锒铛入狱。”

    范铮语重心长地警告。

    三者沾其一,就可能丢官去职;

    三者俱全,没救了,等流刑吧。

    汤仪典心头狂跳,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小心思自然是有的。

    若上官啖了口头汤,他接着啖二道汤是没问题的……吧?

    牧羊犬偷偷吃上一头羊,合理吧?

    大唐每年各种监察,依旧止不住蠹虫滋生,人心无尽时。

    但他有贼心,却没那个贼胆,要不然直接就享用了。

    “下官有罪,下官悔过……”汤仪典立即认错。

    “改词!”范铮瞪了汤仪典一眼。

    你个江南道潭州人,怎能说得出剑南道的风味?

    范铮现在为官,主要目的还是扯一把敦化坊学生,这般要求低的官员,自也少有人攻击。

    便是与范铮结怨的云麾将军莫文武,也销声匿迹了。

    没法,他一辈子才混到云麾将军,范铮才三十三岁就是云麾将军了啊!

    一个垂垂老朽的散官,跟一个蒸蒸日上的同品秩职官,拿老命去计较吗?

    知道啥叫拳怕少壮不?

    “形式上的东西,偶尔搞一搞还是可以的,绝对不能频繁,更不能占用下衙、休沐时间。”

    能占用官吏时间的,唯有突发事件。

    至于说完全抛弃形式,呵呵,不说别人如何,至少范铮是做不到的。

    比如说让大小官吏清扫犄角旮旯,就是一桩有用的表面功夫。

    不扫不知道,六曹公房之后的角落里,居然还有一截骨头!

    经武柏直与莘可代鉴定,此为羊腿骨,这才让官吏们松了口气。

    好吧,大约是哪条细腰犬的杰作。

    录事参军隗阴阳脸都黑了,指着衙门的杂役骂了足足半个时辰,吐沫星子给杂役洗了几次脸。

    隗阴阳是州衙老人,哪里有点猫腻都一清二楚,以前不开腔是不在其位。

    ――

    某个府邸。

    有人微微叹息。

    想用女色引范铮犯错的馊主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色,范铮不上钩;

    钱,他们未必有范铮多;

    权,他们也给不了范铮。

    红口白牙的许诺,对于房遗爱等年轻人管用,对范铮这号能跟老狐狸过招的人物来说,不过是山间晨雾,日头一出就得散。

    “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所对应的门下省城门郎与门仆,俱已为我收买。”

    “若兄长气若游丝、欲归长安城时,为城门郎所阻,不知会不会气崩了?”

    “可惜,不能鼓动雍州,行当年高士廉之事。”

    “陛下英明一世,却不知道,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当坐镇中军帐。”

    孤立于外,虽可免刀光剑影,却也丧失了对长安城的掌控权。

    若有变,长安大门一封,本王一步登天,待你反应过来,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