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处默兄高见
第325章处默兄高见 李世民终究没授沃垄廉吏,朝廷的颜面还是得要的。 变相的补偿,是慈旨授沃垄一子文散官,从九品下将仕郎。 接到慈旨的沃垄伏地,嚎啕大哭。 这一年多的辛苦、这满腔的委屈,终于得到了释放。 要不是顾忌到不雅,沃垄甚至想给范铮磕一个——得此上官,三生有幸! 若是早有人护着沃垄,以他的能力,未必不能更上一层。 官场厮混,有人为你遮风蔽雨与孤身扛暴风骤雨,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难道低级官吏就真的净是庸才么? 不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仅此而已。 弹劾之事,沃垄虽有些委屈,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条条框框真能套得进去——虽然两文钱有题大做之嫌。 右迁,接着被弹劾,这就是福兮祸所伏吗? 大约,这一点委屈,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咽下。 万万没想到,总监如此生猛,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孤身大战朝堂,要为自己争“廉吏”之号,以此打脸察院,纵内侍王波利出声也不能让他退却。 要知道,在朝堂上,内侍发声,几乎就是帝王本意! 逼得察院撤回怜劾,使得子下慈旨荫子,这是何等的强硬! 沃垄红着眼圈对范铮叉手,身子躬成直角,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总监所指,即沃垄所向! 范铮呵呵一笑,轻拍沃垄手臂:“京苑总监所属,都应如京苑东面监一般勤奋、廉洁!老实,沃垄若贪图了东面监一文钱,本官是没脸为他争上一争的。” 沃垄背上的中衣瞬间湿了,不晓得是热的,还是后怕的。 娘哩,原本打算到京苑东面监搞出点成就,顺便贪上一点,幸亏没来得及下手! 嘿,从今往后,我沃垄定两袖清风,才对得起总监回护之情。 仕途与钱财,多数人只能选一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对特殊人物而言,可以熊掌炖鱼。 沃垄只是个凡人,家境并不优渥,求财不是什么悖理之事,有贪念很正常,并非每个人都是无欲无求的仙人。 汤仪典看向沃垄,心头艳羡,却只能望洋兴叹。 人如其名,汤仪典一般只贪一点,这是在范铮面前都直言不讳的,想要在范铮那里得到不遗余力的支持,难啊! 毕竟,汤仪典就是个俗人。 贪惯了,即便是茶饼,汤仪典也想掰一角带回家,哪怕茶叶一斤也才五十文。 不,哪怕茶叶是五文一斤,也同样不能阻止汤仪典捞一手,占衙门便宜占惯的人,哪怕是团狗屎也要掰点回家。 明坦则淡淡一笑。 他是多数人之一,不会刻意去贪,有不过分的好处也会捞一点。 顺其自然吧,只要自己尽心了就好。 司农少卿唐同人眼色复杂,终于相信司农卿李纬的话了:阙一的司农少卿之位,就是刻意为范铮留的。 抛开飞骑、算盘之类的辅助而言,仅范铮敢于为僚属抗争,少卿、侍郎这一级,就应有他一席。 “总监之言,甚合司农寺心意。对了,泾阳屯监遇到难处,想请总监指点一二。”唐同人和颜悦色道。 诸屯监品秩低于京苑总监、四面监,却是相对自立,并不归范铮管辖,所以也只是请他协助而已。 范铮没实际到过泾阳,在舆图上倒是详细了解过,闻言微微诧异:“泾阳西临泾水与醴泉相望、南临渭水,水源便利,中部为平原,还有冶峪水、清峪水之便利,便是今年微旱,也难不到泾阳屯监吧?” 唐同人微笑:“总监还是很了解泾阳嘛。问题出在泾水,碾硙争水固然有工部水部司政令,权贵依旧不从号令,偏偏堵了泾水灌溉渠的碾硙。” 范铮微微颔首,看来这权贵身份不一般嘛,连唐同人这种身世都有所忌惮。 “右卫将军、嗣酂国公窦奉节府上的碾硙。” 嗣字的出现,意味着正牌的酂国公窦轨已经薨了。 窦轨当年也追随贞观子东征西讨,功劳不,治军严酷,令行禁止。 窦奉节承嗣,尚了公主,只可惜是永嘉长公主。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所以这脾气嘛,难免就越来越大了。 联姻的事,谈爱就奢侈了,有个名义上的婚姻就不错了。
你可以相信古代多数人是白头偕老,但权贵……呵呵,不是谁都叫襄城公主。 “少卿应该知道酂国公身在何处?” “平康坊,芳华阁,孤身,闷酒。” 芳华阁一角,一个戴幞头、着圆领袍的圆脸汉子,而立之年却须发横张,鬓角露出一丝花白,眉眼里透着许多愁,一樽接一樽地饮着相对烈了许多的杏花村酒。 这一位,就是大唐第一绿窦奉节。 换了一身常服的范铮坐到了旁边一席,鲜嫩的鹿rou、微甘的秦酒,吃得不亦乐乎。 哎,有人付账,吃起来就是愉悦。 旁边那一席更讲究了,左卫亲府右郎将程处默,大混子一个。 “处默兄,可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为何意?” 范铮举樽,敬了程处默一樽。 程处默嘎嘎大笑:“问别的我不敢保证,这话还不简单么?拉着自家娃儿的手,和他一起变老。” 范铮忍笑:“处默兄高见!” 边上,一些读书人掩口而笑,程处默洋洋得意地举樽:“老程得有没有道理?” 如果不参照原文,程处默的话,倒也算一种解释。 窦奉节虎目含泪,一滴滴落到案上。 程处默的话,对别人而言是个笑料,对他却是一刀扎心! 在周道务之前,还没有哪个驸马都尉纳妾。 窦奉节与永嘉长公主无子,只有一女,窦轨的血脉怕要断了。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永嘉长公主水性杨花,窦奉节甚至不知道,妹娃子的亲生父亲是自己,还是那杨豫之! 真想挥刀宰了那令自己蒙羞的杨豫之啊! 偏偏窦奉节还忌惮杨豫之的阿耶吏部尚书杨师道、阿娘长广长公主,只能忍气吞声! 拉着自家娃儿的手,对他而言,是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奢侈! 阿耶,我们这一支的血脉,要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