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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两头狐狸

    第300章两头狐狸

    “四面监的耕种要跟上。哦,东面监可以例外,明坦按自己的思路安排。”

    范铮在公房里,简短地训话。

    沃垄的想法,范铮没必要透露给明坦,明坦也有自己的主意。

    再,新丰鸡的点子虽好,却有一个大难题。

    京苑东面监内,荒冢处处,狐狸窝一大堆,养鸡,是给它们送外卖吗?

    之所以不对沃垄挑明这一点,自然是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再,沃垄未必就没有防狐狸的手段。

    汤仪典的茶汤,这次居然加了粉肠,真有一套,味道够奇怪的。

    幸好不是九转大肠的味道。

    司农少卿唐同人,引着门下省给事症检校黄门侍郎、太子右庶子、高阳县男许敬宗进来了。

    老jian佞因为把《起居注》拆分为《武德实录》、《贞观实录》,以皮里阳秋的手法,暗暗抹去对贞观子不利的评价,加上秦王府十八学士的资历,封爵、升官也正常。

    嘿嘿,李世民还是很在意名声的。

    就是这爵位,让许敬宗意难平,才和范铮同一等级啊!

    老夫多少岁,范铮这后生几岁?

    老夫江都蒙难时,他还在吃奶!

    至于范铮的功劳,只要老夫不看,那就没有!

    检校正四品上黄门侍郎,也让许敬宗不太满意。

    同是十八学士出身,房玄龄都是正一品的司空了好吗?

    十八学士,就他不如意了。

    许敬宗却不知道,十八学士里头,就他命长如龟。

    汤仪典奉茶汤,唐同人好歹吃过两回,基本适应这味道,许敬宗却险些吐了出来。

    满带地域的味道,许敬宗还真不适应。

    这一定是下马威!

    许敬宗心头发怒,面上却带着笑容:“听闻司农寺与兵部有龃龆,奉殿下之令,本官来为转圜。”

    唐同人笑了一声:“本官却不知道,太子竟如此关心兵部?”

    许敬宗怔了一下。

    这话,好不好听。

    太子虽然也可以过问兵部,但这是个敏感的衙门啊!

    “倒不是太子关心,只是兵部侍郎柳奭为太子妃舅父,故而稍稍关切一些。本官以为,司农寺与兵部嫌隙,京苑总监向柳侍郎致歉,将书令史发回兵部,自可消弭龃龆。”

    许敬宗大义凛然。

    范铮轻笑一声:“高阳县男所,是你之意,还是殿下之意?”

    许敬宗斜睨:“重要吗?柳奭是太子妃舅父、正四品下兵部侍郎,是你上官!从五品下总监,拿什么相抗?”

    这不是来斡旋的,是来以势压饶。

    范铮饶有兴趣地看向唐同人,唐同人捧茶碗饮了一口:“莫看本官。本官虽惹不起东宫,却也不会为虎作伥。”

    许敬宗并不觉得这个词刺耳,就算想当伥鬼,也有大把的人没资格。

    范铮拍拍凭几:“所以,柳奭可以倚仗东宫,肆无忌惮欺压朝廷诸司,对吧?所以,高阳县男认为,诸司应臣服于东宫之下是吧?”

    “高阳县男怕不是忘了,本官的上官,是司农卿、司农少卿,不是兵部侍郎。如真是殿下所命,请出示太子令,免得为jian人所乘。”

    许敬宗语塞。

    斡旋是李治所命,一点不假,可只是口谕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有太子令。

    再,太子可能强令范铮低头吗?

    这是授人以柄!

    不过是许敬宗为了自己攀上太子妃这头的关系,狐假虎威,强加了原本没有的条件。

    万万没想到哇,范铮也是个铁头娃,敢公然质疑太子口谕,要太子令。

    至于“jian人”,好吧,许敬宗承认,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符合这个时代气节的文人,就不会看着阿耶的尸身,下跪向仇人乞命。

    唐同人把茶汤啜得有滋有味,看这一老一两头狐狸斗法。

    啧啧,全身上下,除了皮都是心眼啊!

    许敬宗以品秩压人,若隐若现地祭出太子来,实际上是引导范铮出抗拒太子的话,蔫坏!

    范铮也不是什么善茬,话里话外在挤兑着许敬宗,只要他敢朝廷诸司当臣服东宫。就是一场暴风骤雨。

    东宫的僚属,是詹事府、门下坊、典书坊、十卫率、太子家令寺、太子率更寺、太子仆寺。

    三省,不,六省,六部、九寺、四监是朝廷衙门,皇帝直属,东宫想僭越吗?

    唐朝不是五监吗?

    这个要看时间,北都军器监是开元初年才设置的。

    这四监,是相对自立的衙门,由皇帝直接掌控,如司农寺京苑总监之类的僚属是不算在内的,仅指国子监、少府监、将作监、都水监。

    要出示太子令,就更是神来之笔了。

    这种破事,太子就不可能下太子令,留下污点;

    口谕,呵呵,太子当面的口谕,那一定是口谕,你许敬宗嘛,谁知道是不是假传太子之言?

    “欺压”二字,画龙点睛,兵部的手都可以伸到司农寺来颐指气使了?

    “司农寺虽然不是什么大衙门,本官也并非宰辅,却不容兵部欺凌上门。一会儿,本官就打上兵部,问问他李世积,兵部是不是要取代三省了。”

    李纬的声音,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响起。

    许敬宗吓了一大跳,起身叉手:“司农卿误会了,一切是下官私自做主,有不当之处,上官海涵!”

    李纬呵呵一笑:“本官区区司农卿,当不起高阳县男上官之称。县男是觉得,司农寺可以轻贱,对么?所以,无论是非,司农寺的官吏都该唾面自干,送脸给别人踩,对吧?”

    许敬宗终于明白,范铮为什么如喘定了。

    这位传中好脾气、本事一般的司农卿,竟然藏身于京苑总监公房内,自己上蹿下跳的表现,在人眼里无异于看猴戏。

    讪讪地退出司农寺,许敬宗连耳根都是红的,当年给宇文化及下跪求生都没感觉如此耻辱。

    显德殿中,李治面无表情地听完许敬宗添油加醋的奏报,无声地笑了。

    太子右庶子当孤黄口儿,不知道伱借势欺人,想讨好太子妃?

    呵呵,心术不正,你应该效忠的人,只有孤!

    难怪以秦王府十八学士的资历,混成如今这模样。

    阿耶目光如炬,你能瞒过他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