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4：以后我不再登门
结完帐，爸爸背着文佳；mama牵着文彬，走出医院。文佳看着头顶的太阳，好象没那么冷了，从被扎到到现在出院也才过去六天，天气却暖和了很多。 直到文佳出院了，文彬才敢和文佳细声细气的说话。 大概是因为内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出去玩，文佳就不会受伤了，差点醒不过来。 他亲耳听到去年有个小孩因为得了和meimei一样的病死掉了。 他很怕meimei死掉。心里也恨老叔。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但别人都掼了都没事，到他掼的时候就有事，傻子也知道老叔故意的。 坐了大客回到家都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家里干干净净。 姥姥一看文佳好好的，就是瘦了很多，忙说：“小佳这是没事了，快让姥姥疼疼，医院里的味道可不好了，没熏到我们小佳吧？” 老姨也上前拉住文佳，左右看看，是真好了也放下心来，那一天可真吓人啊。 老姑也想向前凑，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退回去了。这别扭孩子。但文佳也不会主动去拉她，毕竟自己才是那个吃了大苦的人。 姥姥和mama赶紧去做饭。几个小的坐在炕上聊着小人书上的事。 老姨确实是个厚道的性子，知道老姑心里不好受，就拉着两小只看她新得的一个连环画，旧是旧了点，但故事是真好看，穆桂英挂帅。 老姨说，她要是有穆桂英的本事就好了。但是有这个本事好在哪她又说不上来。 老姑说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就把欺负女人的男的全揍一遍，揍的他娘都认不出他是谁。 文彬在一旁哆嗦了下，很有怨念，不过他是不会打女人的。他要当科学家，但科学家是做什么的，原谅这么小的他还不懂。 过年，家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今年过年准备的又多。 不一会，mama就端出来饭菜，有特意给文佳准备的小米粥，还有大馒头，熬酸菜，一个炒土豆片，渍黄豆。 一家人热热闹的吃完饭。还没等撤桌子，奶奶领着老叔来了：“哟，这是吃完了。” 看着撤下去的大馒头，眼热的不行，现在白面还不能放量吃，一家一年馒头其实比饺子还难吃上一回。 老叔更是伸出手抓了一个，放到嘴上就啃。mama见怪不怪，姥姥问了一句：“还没吃呢，要不再做点菜，在这吃点？” “要你好心，在我儿子家，我想吃就吃。” 说是这样说，委实真拉不下脸来真坐下吃，老儿子落个馒头就行了。 奶奶看着文佳：“这不是挺好的吗，闹的村里面风言风语的，好象她老叔咋地了她似人，就是有钱烧的。” 爸爸看着奶奶，这就是区别，闯祸了不知道悔改，还把屎盆子扣回来：“妈，病危通知都下了三次，医生说小佳能醒是奇迹。这是孩子命大，命小就没了。” 那可不是，前世哥哥不就没了，后来有一次老叔和mama闹不愉快吵了起来，老叔就说那个针是他故意掼的，就是看不惯富农崽子长那么好，村里人没口子的夸。 mama当时就懵了，挥起身边的锄头，没头没脸的打下去，在脸上划了一道沟，还不罢修，抡起来照着腿又去打。 前前后后抡了十几下，奶奶拉不住去喊爸爸的空，mama先把老叔腿打折，又拳打脚踢的打了几十下，等爸爸来时都认不出老叔了。文佳第一次感觉mama的能量那么大。 奶奶上去要打mama，mama又把锄头拎起来，照奶奶打过去，奶奶认怂了，躲在爸爸后面不停的骂。 等爸爸听了事情始末也很想打老叔一顿，但又有什么用，儿子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而且那时候有了弟弟，爸爸也没象mama那么执着。为此还和mama打了一架。 从此以后，mama和爸爸就开始了互伤之旅，互相攻击还算好的了，但离婚家里的孩子多没办法顾活，只好拧巴着过了一辈子。 等到文佳姐几个都结婚了，mama彻底放下，和爸爸分房居住，从不理睬。不吃爸爸买的任何东西，也从不给爸爸做饭。两个最亲密的人成了最近的陌生人。 但这是发生在文佳八岁的时候。文佳知道事件的起点，就想着这个事情不要发生。瞒mama一世，还她一个现事安稳。 这一世哥哥没事，文佳代他受了。刚来时弟弟又没有生下来。 但弟弟这次对mama的伤害没有哥哥那么大，所以她抗过来了。加上两小只一直乖巧懂事，家里又越过越好，mama的心结就打开了。 想来，这一世mama的走向是不同的。只要不是两个人互相伤害，他们本来感情还可以，没有奶奶撺掇，过的不会差的。 奶奶听完爸爸的话，再加上听村上的人讲有文佳这样的孩子还真有没了的，知道其中是有凶险的，但再大的凶险这不是没发生嘛。 “这不是好了吗，可你老兄弟这名声在村里可就完了，还比黄世仁都坏，这咋能拿自个儿老叔和地主老财划等号呢，这不是埋汰老叔呢嘛。一家人，可不行这么说话，太不懂事了，都是她妈教的，要不她咋知道地主老财的名字？” 姥姥不干了：“啥，我闺女教的，你儿子要是个好的，能故意往自个儿侄子身上掼针啊，这村上掼的人多了可从没出事，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再说也不是文佳一个人这样说，和他一起玩的人都这样说，你咋不找那些人去，柿子捡软的捏是吧？我也不怕游街，有理走遍天下，我们文佳可也是贫下中农的孩子，还不行为自己伸张正义了？” 要说骂架，三个奶奶也抵不上一个姥姥，姥姥骂人不带脏字，但能怼的你怀疑人生，后悔和她吵架。 但这么本事的人，生出个mama是不会说话的，只会闷在肚子里，不然前世也不会得忧郁症。 奶奶被气的说不出话，就和爸爸发狠： “你就看着你老子娘受委屈是不是。我不管，你带着文佳到村上走一走，就说是文佳看错了，不是他老叔掼上去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可得把小柱子的名声给挽回来，他现在都抬不起头来。” 抬不起头来上家来就抓馒头，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还不是大人拼命的在后面找补。 现在是没干啥大的坏事，长大了可说不定。老叔前世不只没有娶到媳妇，是在监狱里呆了七年，但具体是啥事，文佳也懒得打听。 奶奶一直说老叔找不着媳妇是因为mama给打破相了，要文佳说，就该娶不上，不然有这样的爸爸也是害了一代。还不如把姑娘留给好的小伙子。 有一个算一个，几个叔叔里，就是当兵的二叔家里还算幸福，儿子考了公务员，女儿嫁了个大学生，一辈子也没和二婶吵过架。 二叔从不往奶奶这边凑，就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等下面的几个叔叔，虽然都结婚了，但都以离婚收场，奶奶在其中起多大作用不知道，但几个叔叔最后都没给她养老，最后死在了爸爸的身边。 mama按下想说话的姥姥：“耿大柱，今天你说一句，是文佳的错吗？你要文佳去跟村里人解释是她在瞎说吗？你觉得文佳的名声不如小柱子的名声吗？” 一连三问，爸爸的头快秃了。他看着奶奶说：“不然就这么地吧，村里的风声慢慢就过去了。小柱子你以后别总闯祸，你也给妈省点心。” “啥，不去解释，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你的心让狗吃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你这么惯的吗？” mama接过话茬：“小丫头片子是我生的，别人不疼，我得疼着。听好了，以后小叔子不要来我家半步，我也会告诉文彬就当没这个叔叔。还有，以后四节孝敬由你的大儿子送到，你家的大门我陈淑琴再不去登。” mama威武。文佳就差给mama鼓掌了。有时候对奶奶这样不讲理的人就得这样。 她们的是非观很奇葩，没有对错，只有心里的排位。永远也不要想去唤起她的良知。 前世的奶奶是最好的诠释，一生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怜，可恨。她看似对好的儿子也不待见她，对好的姑娘也怨了她一辈子。 三个姑娘，每一个嫁的都不好，彩礼要了一堆，什么也没给姑娘带回去。但奶奶有一点好，自己从不去姑娘家，用她的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只有小姑姑嫁了人后，因为就在同一个村，还走动一、二，也是因为最小的一个姑娘，她还是偏疼一些。 很难理解奶奶的人生，整个村上她这样的人是没有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格。文佳颇觉得是因为爷爷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从没有要为一家家小遮风挡雨的自觉，一切以他的自在为主。 奶奶听了mama的话，下狠的喊：“这可是你说的，别忘了，有你求我们的一天。”摔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