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点二十二分
张强将尸体初步检验完，说道：“以死者身体僵硬的情况来看，死者死亡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致命伤应该是额头上的伤口，完全贯穿了大脑，是中枪之后当场死亡，没有挣扎。” 这时，张琪走过来说道：“组长，有目击者说，大概二十分钟之前就看到死者的头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穿过一样，血向四周喷开来，人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曾子星补充道：“而且他们都意见一致地说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响声。” 许嘉嘉说道：“是*。” “没错，枪在发射子弹的时候必定会有声音，除非在枪口装上了*。但是*也不可能完全遮盖掉枪声，所以凶手必定是在远处开枪把死者射杀的。”张云泽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果然是同一个凶手，他又用他的狙击枪犯案了。”陆雨琪此刻的表情跟张云泽一样严肃，眉宇间也是有一股杀气。 孙梦道：“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凶手揪出来，不然下一个被杀的警察不知道又会是谁。” 张琪道：“但是我们完全没有凶手的任何线索，怎么把他揪出来啊？” 张云泽摆着他的招牌动作：“现在是上班时间，马路上的车速平均不过三十公里，如果凶手是在杀人后开车逃离的话，那他一定开不远。可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开一辆车过来杀人了，首先找车位麻烦，如果随便乱停被巡逻的警察发现，那更加脱不了身。而如果凶手是步行离开的，则绝对走不远……”张云泽回过头，对张琪道，“琪琪，通知交通部，让他们在案发现场附近十公里的范围内设下路障，检查公共交通工具上看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 “是。” “戏子，你去附近地铁的监控室，看有没有发现。” “是。” “丫头，孙梦，妖姬，你们到附近一些比较适合做狙击点的高地或建筑，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 看着手中的警员证，张云泽暗暗发誓：“你敢跟警察为敌？我要是不把你抓起来，我张云泽的名字倒过来写！” 张云泽找来了部分警局的警力，在彭智被杀的地点附近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只是在附近一栋四十层楼高的商务大厦楼顶发现了一把已经完全烧焦掉的狙击枪，果然，这里就是凶手狙击的地方。 张云泽蹲下身，看着地下烧焦的狙击枪入了神。陆雨琪也在旁边蹲了下来，说道：“他把狙击枪烧了，这样他混入人群，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他。” 孙梦在另一边蹲了下来，略为失望地说：“烧成这个样子，什么证据都没了，就算凶手没有戴手套，也套不到指纹了。” 张云泽好像没有听她们两个在讲话一样，一直盯着那把狙击枪在看。陆雨琪看张云泽的表情有些怪怪的，轻轻地推了他两下：“臭流氓，你干嘛啊？怎么就盯着它在看？” 孙梦问：“有发现什么吗？” 张云泽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围栏边俯瞰下去，四十层楼的高地，看着地上的人仿佛蚂蚁般大小，风吹着张云泽的头发，已经凌乱了。他突然涌出了一个疑问：“这么高的地方，如此大的风速，真的可以一枪击毙远在地上的人的头部吗？” 这个问题，应该问许嘉嘉比较恰当，所以张云泽转过头来看着许嘉嘉，希望她可以给予自己一个大概的答案。许嘉嘉走到张云泽旁边，伸出手来感应一下风速，再看看地上细小的目标，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道：“对于一个专业的狙击手来说，这里跟彭智伟倒下的地方直线距离不够三百米，要一击毙命并不难，只是风速稍微大了一点，这种天气要准确地一击毙命，要有一定的能力和经验。真的能够在这种环境做到的人并不多，不过我可以。” “是吗……这么说的话，凶手应该是受过专业的狙击训练，起码不会比妖姬差。对了妖姬，你有认识能在这么远和这么大风的环境下都能够一击毙命的人吗？” 许嘉嘉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到认识的话，狙击队也有几个，还有就是我爸。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我爸年轻的时候，现在他年纪大了，看报纸都要戴着眼镜。对了，还有一个人，是我师兄，他是我爸的徒弟，狙击能力甚至在我之上。可是，他不会是凶手啊。”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是今天早上才从美国回来，我刚刚来这里之前还跟他聊过几句，云泽也在啊。” “你师兄叫什么名字？” “欧阳浩文。” 张云泽转过去对张琪说：“琪琪，打电话去查一下入境记录，看一下这个欧阳浩文是不是今天早上才回来。” “是。” “组长，你……”许嘉嘉对于张云泽叫张琪去查记录的行为有些不满，因为感觉他好像不信任自己。 “妖姬，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只是循例办事而已。如果欧阳浩文真的如你所说有这样的能力，我必须要调查一下。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但他是不是真的今天才回来，你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是吗？” “组长，我跟他认识了快七年，我是绝对相信他不会骗我的，况且他干嘛要这样做？他并没有动机。”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他就有必要去骗你了。至于动机方面，先调查了他是不是今天早上回来再说。” “这……”许嘉嘉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非常不满意张云泽对欧阳浩文的怀疑。对于许嘉嘉来说，欧阳浩文就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样，她打从心里相信他。 没多久，张琪回来了，向张云泽报告情况：“组长，查到了，欧阳浩文的确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果然，欧阳浩文并不是凶手。正如许嘉嘉所说，她来这里之前才跟欧阳浩文聊过几句，之后就迅速赶来这里，所以欧阳浩文不可能从许嘉嘉住处的楼下离开之后抢在许嘉嘉之前赶来这里爬上四十层楼的顶层开枪杀死彭智伟，除非他有超能力，否则不可能做得到。 许嘉嘉几乎是用盯的看着张云泽说道：“组长，我就说了，他不会是凶手。” 张云泽面对许嘉嘉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不是就最好。”说完，他径直地离开了楼顶。 许嘉嘉看着张云泽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气都上来了。孙梦赶紧上去安抚许嘉嘉道：“妖姬你别生气，云泽他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而已。” 陆雨琪也帮口道：“是啊，那臭流氓工作起来就是这么认真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妖姬，你别放在心上。” 陆雨琪和孙梦的安抚让许嘉嘉的气稍微消了点：“我没事。” 陆雨琪和孙梦对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一次是张云泽的不对，但是想起那个人平常做事就是这样不顾后果的，都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一整天，张云泽和许嘉嘉之间关系都有点僵。张云泽不认为自己今天有哪里做错，他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办案而已。毕竟办案的思路有很多条，不可能每次都走到正确的路，所以错怪好人也并不奇怪，但张云泽并不认为这样就是做错。而许嘉嘉对于张云泽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依然要张琪调查，一方面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一方面是不相信欧阳浩文，前者她还可以一笑而过，但是她介意张云泽这样怀疑欧阳浩文，而事后居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许嘉嘉感到非常不高兴。所以今天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其他组员看在眼里，本想说让他们一人退一步，日后好相见，但是张云泽和许嘉嘉谁都不肯让步，所以气氛显得非常尴尬。 回家的路上，许嘉嘉坐在张强的车子上一声不吭，眼睛只是看着过路的风景，张强就算不是读心专家也能看出许嘉嘉因为某些事情不高兴了，便问：“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啊。” 许嘉嘉把托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身体说道：“我没事。” 张强笑了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会剖尸之外还会什么，你觉得可以瞒过我的眼睛吗？有什么事不怕说出来，看我可不可以帮你。” “我这心情是被人气的，你帮不了我。” “谁惹你生气了？” “你的好兄弟。” “云泽？他做什么了？”张强一直以为，张云泽只会惹陆雨琪生气而已，没想到这一次把许嘉嘉也点着了。 许嘉嘉把今天早上的事情告诉了张强，张强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就为了这个生他的气？他为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你这样都气他的话，那你不是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受他的气？” 许嘉嘉转过来看着张强，很认真地说道：“我生气不是因为组长不相信我，而是因为他不相信浩文。” “你就这么在乎这个？” 许嘉嘉摇摇头说：“你不懂。我和浩文认识快七年，我们之间除了有朋友之义，还有兄妹之情，我一直把他当成我哥哥，他做什么事都从未让我失望过，所以我一直都很相信他。而且浩文平常做事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从来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再说他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啊，当时你都在场，组长怎么可能还会怀疑他？” 张强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做事一向都是帮理不帮亲，这一次，他觉得张云泽这么做情有可原：“我知道你对欧阳浩文很信任，但是云泽并不认识他，也就是说云泽并不知道欧阳浩文的为人到底是怎么样，所以云泽会怀疑他也很正常啊。” 其实许嘉嘉也明白，但她就是气不过：“但他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这样吗？你知不知道他当着我的面叫琪琪去调查，让我多难堪啊？” 张强看到许嘉嘉此刻气在心头，怎么说都没用。也许让她冷静一下，就比较容易想通了。 许嘉嘉跟张强道别，回到家之后把自己的包包随手一扔，就躺在了沙发上。今天气了一整天，许嘉嘉也有点累了，便到浴室去调水洗澡。 水流过许嘉嘉光滑细腻的肌肤，匀速滑落溅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那标准的S型身材真的会让每个男人都为之疯狂，前凸后翘，丰满火辣。许嘉嘉任凭水打击自己的脸，冰凉的感觉似乎也让自己有些清醒，对于张云泽的气，是不是也有点太莫名其妙呢？想到这里，许嘉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沐浴乳。 洗完一个舒服的冷水澡，许嘉嘉穿着浴袍出来，擦拭着她飘逸的长发。此时，电话响了，许嘉嘉拿起电话按下通话键：“喂？” “小笨蛋！”来电者竟然是欧阳浩文，让许嘉嘉有点意外。 “师兄？你怎么会打电话来？” “怎么？我不可以打过来吗？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在跟那位况法医做什么不见光的事？”电话那头的欧阳浩文笑得非常yin猥。 “去死啦你！你脑袋就不能有些正常的吗？有事就说吧，你这个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加入过一个狙击俱乐部吗？” “五年前？”许嘉嘉在脑海里翻找着五年前的记忆，“哦，我想起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跟他们联系，他们说过两天一起去吃饭，你有空吗？” “跟那些俱乐部的人？这么久，我几乎都不认得他们了。” “你不记得他们没关系，他们可记得你啊，一百年才出现一个的拥有超强狙击能力的大美女，想当初他们之中多少人想要追你啊。” “我忘记了。”许嘉嘉忘记的只是当初追她的到底有谁而已。 “那就趁现在再重新认识一下嘛，他们的俱乐部还没有解散，有好几个新的会员呢，就一起去认识新朋友嘛，你不是也喜欢广交好友吗？” “我无所谓，不过最近要查案，不一定会有时间。不如这样吧，到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 “不是吧。靠，当警察真麻烦。好啦，那你到时候打给我。” “好，那就这样，拜拜。”许嘉嘉放下电话，对于欧阳浩文的态度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倒让她想起了张云泽。其实在许嘉嘉眼里，张云泽跟欧阳浩文的性格蛮像的，所以许嘉嘉才会乐意跟在张云泽身边，而看到张云泽和陆雨琪之间打打闹闹的时候，更加想到了自己和欧阳浩文之间的关系。呆在特别行动组，是她当警察以来最开心的时候了。想着想着，许嘉嘉觉得今天真的气得太莫名其妙了，要是这样离开了特别行动组，以后就不知道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办案办得这么舒服了。或许，明天就回去跟张云泽道个歉吧。许嘉嘉在心里默认了自己这个想法。 回到房间，想到刚才欧阳浩文打电话说跟五年前自己曾经加入过的狙击俱乐部的人吃饭，让她不由自主怀念起那段岁月。那时候在俱乐部里玩的不是*，只不过是打野战用的枪。俱乐部里，每个人都是狙击好手，打野战的时候几乎不见有人在战场上跑，因为都躲起来瞄人了。她还记得，当初跟俱乐部的人一起照过相，兴起的情绪让许嘉嘉把当年的照片找了出来。看着照片里面那时候还比较稚嫩的自己和依然吊儿郎当的欧阳浩文，许嘉嘉甜甜地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许嘉嘉发现照片里面有两个人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似的，而且还是最近：“这不是方铎和彭智伟吗？！” 许嘉嘉惊讶的表情跃然于脸上，原来，最近被狙杀的两名警员都曾经是五年前那个俱乐部的一员。也就是说，凶手的目标，也许并不是随意射杀警局的警员，而是针对当年那个俱乐部的人员！ “对了！”许嘉嘉猛地想起来，当年那个俱乐部的名称，就是叫“射击冠军”！！ 漆黑的夜晚，许嘉嘉房间的灯尤为光亮，酷热的天气却渗透着阵阵的凉意，因为在远处的某个角落，一个人正举着一把狙击枪，瞄准了正在房间里看着照片的许嘉嘉！ 冰冷的狙击枪犹如死神的镰刀，随时准备剥夺许嘉嘉的灵魂。瞄准镜上的十字，已经对准了许嘉嘉的后脑，月亮也被这刺骨的杀气吓倒而躲了起来，毫无生气的夜晚，连风都不敢在这里走动。下一秒，扳机被按下，子弹从枪管呼啸而出，以一条精准的路径直刺许嘉嘉的头部。“噗”地一声，子弹穿过许嘉嘉的大脑，在墙上留下了狰狞的弹痕。这，也是许嘉嘉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啊！！！！”许嘉嘉猛地在床上坐起来，额头上满是汗水，呼吸急促，脸上尽是恐惧的表情。望着依然漆黑的房间，许嘉嘉拿起身旁的手机看了一下，数字显示现在是凌晨1:2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