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只有我不知道
烛阴在入口站了许久，上一任天帝的众生象破的十分容易，是因为那元神本有消亡之兆，可是白帝的元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烛阴心中也有些许不安，涅槃象，若是破了，白帝寂灭，烛阴在这天地之间再无敌手，若不然，这涅槃象会是烛阴的葬身之地吗？ 烛阴走进了涅槃象，幻化出一条红纱挡在眼前，安静，除了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烛阴将红纱从眼前拂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涅槃象中，一片黑暗，空无一物。 烛阴在涅槃象中施展法术，涅槃象依然毫无反应，只有身边无尽的黑暗让烛阴紧张不安。 “白帝，你的元神倒是很有意思，此刻，你心无旁骛，元神里一片黑暗寂静，让我有些无聊啊！白后说，这方天地生于天道象，而维系天道象运转的就是天地之主的元神，上一任天帝的众生象，白帝你的涅槃象，就是这天道象的核心。所以，很多神仙以为你们的元神毁了，此方天地就会跟着毁灭，此战死心塌地的跟随你来对抗我。依我看，这不过是白后仗着自己是女娲之女，用以笼络众神的说法，骗骗这些神仙。我烛阴的元神就不能连通天道象吗？总有法子可以想嘛！” 烛阴碎碎念了许久，涅槃象中没有半点动静，白帝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烛阴知道白帝听得到他说话，索性坐下来，继续自说自话：“白帝，我还是沧龙的时候，你叫白泽，那时候我们还不算敌对，我在幽暗的海洞里，日夜盼着你来，就像今天我和你说话这样，我发不出声音，你就坐下来自己说，我所想的你都能说对，今日，我便在你白帝身上还了白泽的恩情，陪你说说话。” 白帝终于开口，涅槃象中白帝的声音好像一条丝线出现在烛阴面前，“涅槃象，就是你烛龙的终结之地。” 烛阴听到了白帝的声音，十分兴奋，索性半躺下来，枕着手腕，翅膀幻化出的美姬又钻入了烛阴的怀中，烛阴不紧不慢的说：“其实我就在这里住上几年也无妨，只要我的元神不灭，法器还在，龙族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去发动战争，我早已将龙族的战事都安排妥当，你们撑不了多久，海底的旋涡会带来一波接一波的巨浪，整个人族大陆，都将变成一片汪洋，其实，若不是女娲补天，人族大陆早就该沉入大海了。” 白帝将烛阴困在涅槃象中，至少，可以阻止他疯狂的袭击人族大陆。这是白帝第二次催动开启涅槃象，而涅槃象里从未有神仙来过，在涅槃象中会发生什么，就连白帝自己也不甚清楚。 龙族侵入人族陆地之后不断的变化，入侵人族的龙头生尖角，四足变得强大有力，有的还生出了翅膀，形态各异，极尽破坏之能。战争依然在继续，为了防止烛阴冲破五行大阵，白帝和五行之神都在全身心的维系法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族和人族的防御越来越薄弱，几次海啸之后，天族损兵折将，人族颠沛流离。 东州和北州逐渐不敌，只能退兵，人族四处逃散，死伤无数。眼见四州大地成为了龙族肆虐残杀的乐园，赤凤从李轩辕手中接过斩神剑，在掌心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将一滴血抹在李轩辕的额头，又留下几滴血落在了地上，化成了妖冶的红色花朵，形似凤尾，赤凤笑着说道“若是我死了，这花要在这天地之间好好的活。” 说完赤凤现出元神，长啸一声，自南州向大海飞去，赤凤飞过之处，南州海岸一片火海，一时间挡住了龙族的进攻，招摇山方向青鸾元神自扶桑木振翅而起，见那一片火海悲鸣不止，以青鸾悲鸣为号，神鱼一族结阵倾巢而出，和龙族开战。 玄玉看到南州的赤凤已经舍身而战，闭上双眼，和白鸥起身去往南州，白鸥飞过火海，在火海中发现了赤凤掉落的一把古琴，琴弦发出呜咽之声，白鸥俯冲向下拾起了琴，交给玄玉，带着玄玉向龙宫方向飞去，神鱼一族直袭龙宫，鱼阵席卷而来，海面如同沸水一般翻腾，龙族和神鱼一族虽然有了盟约暂保和平，可是这盟约一旦被打破，旧日的仇恨又重新燃起，神鱼一族面对强大的龙族依然奋不顾身，无惧生死，一时间，还在人族大陆肆虐的龙族开始回防龙宫，“玄玉不顾及白后的身份也身先士卒，和千机青鸾一起疯狂的屠杀龙族，可是龙族的主力已经集结回防，神鱼一族那一点点突袭的优势很快就完全不在。” 龙族几大部族首领也冲出海面迎战，周身青色火焰的一条神龙，手握烛阴的法器——天元煞，此法器外形像是一个星盘，有几颗星辰悬浮于星盘之上，满盘皆是诛戮之气，天地之间未有同类，法器缓缓开启，玄玉被龙族几条法力高深的神龙拖住缠斗，不得脱身，白鸥飞身而起，试图关闭法器，可是刚刚靠近那法器，周身就结满冰霜，直直的落在海面上。 见白鸥落下，千机抓紧了青鸾的手，在白鸥飞身冲向法器之前，是青鸾先飞身而起，却被千机拉住，看着白鸥落向海面，青鸾的手被千机握出了一道血痕。千机并不清楚这从未见过的法器有多厉害，他拉住了身边的青鸾，却无力救下白鸥。白鸥被几条会遁隐身形的神鱼带走了，不知死活。 玄玉看着法器渐渐开启，海面开始向下结冰，只留下了和法器上星辰排列分布相同的几个洞口，神龙一族早有准备，依次冲破洞口逃出，洞口被神龙一族紧紧包围，神鱼一族却拼了命也撞不碎海面的坚冰，玄玉和千机也都被法力高深的神龙缠住，眼睁睁的看着，最接近海面的神鱼被不断冰封。 正当绝望无助之时，数座大山从天而降，压住了神龙一族出逃的星辰洞口，那法器天元煞的蓝色光芒突然强烈起来，刺骨的寒冷让诸神的眉眼也结出了霜晶，大山连同大海下的龙宫一起被冰封了，逃出来的神鱼寥寥无几，神龙一族逃出来的不过三分之一，战力已不能匹敌天族，烛阴的龙宫也已经被冰封在冰山之下。这一战，龙族败了，代价，是神鱼全族。 千机跪在被冰封的海面上，双眼通红哽咽不止，青鸾盘旋在冰山周围，寻找着幸存的神鱼。 玄玉眼神冰冷的看着站在冰山山顶的那个人，一袭黑衣，正是姜漾，他脚下的冰山山顶，正是昔日的清虚宫。姜漾催动水神咒的强大力量向法器注入能量，放大法器的法力，共工的移山填海，将神鱼一族和龙族一起冰封了，玄玉用剑指着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没有飞身向前，也没有后退一步。就这样拿着剑指着他，犹如一幅画像，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玄玉的手颓然的放了下来，脱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千机的身边，留下眼泪，“灭族之恨，我必要烛阴以死偿还，若我不能回来，千机，就将我的尸身封存在这山下，我将在此方天地护佑神鱼一族。”千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玄玉的话，依然跪在那里，做为陵城神君，千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全族覆灭在自己的面前。 玄玉不知道千机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她轻拍了下千机的肩膀离开了。过了许久，千机才疯了一样嘶吼起来：“神鱼一族，只要尚有存活，就将生生不息。”玄玉离开的步子无比缓慢，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如此无力，可是玄玉不敢停下来，她怕自己只要停下脚步，就会和千机一样，双腿瘫软的倒下去。玄玉也不敢回头看那冰山上的男子，说好的执手一生，终究要食言了。天元煞的光芒越来越微弱，持法器的龙族神将也一同被冰封了，握着天元煞掉进了冰山的缝隙之中，不知所踪。 玄玉去往五行大阵，云梦手持雷泽之链在五行大阵前等着玄玉，对玄玉说道：“你听我说，想出用移山填海对付天元煞的是你的哥哥水神玄冥，我哥哥本不想去的，他不想去的。” 玄玉多想抱紧云梦嚎啕大哭一场，就像儿时在招摇山上，姜漾惹她生气了一样，她抱住白鸥哭着哭着，漾儿哥哥就会来哄好她。可是如今的玄玉只是轻轻理了一下云梦耳边的碎发，“小云梦，我亲眼看着，姜漾，他亲手，断绝了我神鱼一族的活路，将我全族冰封在海中，我很想再好好看一看他，可是我没有办法向前一步。他亦不敢，向我走近一步。” 玄玉说完就离开了，去往五行大阵，白帝听闻玄玉归来，攥紧了拳头，连同五行之神，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后。 玄玉走近天宫大殿，冷笑着说：“龙族在海上大败，就连龙宫都没了，怎么不见各位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你们早已商量好了对付龙族的对策，却唯独我不知道。白帝，你早见识过天元煞吧？你在碧霄山和烛阴交手时，你就见到了烛阴的法器天元煞，知道了它的用处和厉害。” 白帝没有言语，烛阴又在涅槃象里施法，白帝嘴角流出了一些鲜血来，马上凝神控制涅槃象。玄玉心知烛阴为了毁掉白帝元神一定在涅槃象中全力施法，白帝也许撑不了太久了。玄玉转头看向玄冥，走到玄冥身边，玄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狠狠的抓着玄冥的肩膀摇晃着喊道：“你真是在冥界这种晦暗之地呆的久了，就连这样阴毒的计策也想得出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你是陵城神君！你是玄勿！神鱼一族都是你的子民，你怎么狠得下心，用全族作诛杀龙族的诱饵！”玄玉喊得嗓子都哑了，水神的长袍被抓破，玄冥的肩膀上是几道深深的抓痕。 看着玄玉如此，玄冥双眼通红，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自己护着玄玉，宠着玄玉的一幕幕，如今却用这样的计谋将玄玉的一切都摧毁。 玄玉的声音忽然低落起来，“你早不记得你是陵城神君，罢了，我玄玉，要背着对陵城犯下的罪孽，进入涅槃象，亲自诛杀烛阴。” 玄玉走向白帝，伏在白帝耳边，和他说了几句话，随后离开去了日月山，阵中央的白帝，眼角流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