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祭祀（二）

    “祭祀开始！”树仆一声令下，身边的十个黑xue战士用神树矛开始大力地敲着地面，发出了整齐的“咚咚咚”的响声，接着树仆从手边的皮囊里拿出来一些白色粉末，接过旁边战士递来的几片晒干的神树叶，他将粉末洒在方石台子上，右手拿着树叶盖到粉末上。只见他右手摁着树叶在台子上轻轻一划，树叶便自己烧了起来，树仆立即拿来一根绑了干草的树枝，将火种引到了方石台子上的陶盆里面，陶盆里的粪便接触到火后开始燃烧，发出了橙色的火焰。

    唐明于此刻正眼睛上瞄，偷偷看着树仆的动作，他对于树仆是如何将火生起来的实在是太感兴趣了，但是每次树仆的动作都太快，没法让他研究明白，这次也是一样，不过他关注到了那些白色的粉末，他想着这东西势必和火有些什么关系。

    忽然树仆大声喊：“起！”底下的人群先后都抬起头，重新站了起来，唐明于也跟着人群一起站立，此时那十位战士还在不断地敲打着地面，声音如雷，像是在为火焰助长气势。接着树仆大喊一声：“停！”战士立即停下手中的神树矛，背后的火焰依然在熊熊燃烧，整个广场顿时一片寂静，唐明于甚至能够听见台上火焰燃烧的噼啪响声。

    树仆拎出来一个比陶盆小一些的陶锅，里面装着清澈的净水，他将锅架到了燃烧的火焰上，然后对着下面的人群说道：“这本是娲女的义务，但是今天她无法出席，我就代行这件事情，请部落里想要生孩子的女人上来吧。”

    底下的人群中走出来十多个女人，她们大多年轻，但也有几个人看上去明显是已经过了生孩子的年纪，唐明于对这几个人已经眼熟到记住了，她们在部落里生不出来孩子，平时都会受到大家一些异样的眼光，每次祭祀时她们都会走上祭祀台喝水，希望神树能够赐予她们一个孩子。这些女人排着队等待树仆从锅里舀出一碗水来，她们迫不及待地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走下台去。

    树仆等这些女人都喝完了水，将陶锅从陶盆上撤下，接着他对着人群喊道：“庆典开始！”

    首先从台下上来的是陈小胡的父亲陈安，他身后跟着四个男人，每个男人肩上都挑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木棍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rou，牛rou、猪rou、兔rou，应有尽有。他们将木棍支在方石台子周围，然后陈安拿着神树矛将一大块rou挑起，凑近了正在熊熊燃烧的陶盆中的火焰，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很快火焰周围就插满了待烤的rou块。台子下的人群也没有闲着，他们从两边开始传递起用新鲜果子挤出来的汁液，这汁液通红如血，甜似蜜汁，人人都要喝上一口以等待台上已经窜出香味的烤rou。

    四个抬rou的汉子从台子两边原路返回，接着有几个扛着奇怪物件的人走上台来，他们在方石台子边坐定，其中一人将手中的陶盆反扣，拿出一根牛腿骨在盆子底部开始敲打。另一个人两只手各拿一个被挖空了的木块，他两手一开一合，木块相互撞击，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第三个人则更加特殊，他手握一根被掰弯的神树枝，神树枝上绑着神树叶的茎脉连接起来的一根根弦，只见他右手在那数根弦上来回拨扫，便发出了悦耳的嗡嗡声。台下的人群开始跟着这些令人舒适的声音摇摆身体，甚至还有人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喊叫声。

    唐明于对于接下来的庆典已经全然没有了兴趣，他累的要死，也不想吃烤rou，更不用说红得像血的果汁了，虽然这优美的乐声也令他着迷，但躺在帐篷外面的大树底下乘凉才是当务之急。

    他走出人群，正好看到陈小胡匆匆忙忙往广场这边跑来，就向小胡招了招手，等他走近了问道：“你这是着啥急？仓库的果子味道咋样？你爹可是在上面烤着rou呢，你却要去偷果子吃。”

    小胡揉了揉自己的肚皮，笑着回答道：“可不就得趁我爹不在才去吃果子嘛，不然被他逮着可少不了一顿打。还有这果子烤rou我都要吃，你刚刚看上面的烤rou熟了吗？”

    “没呢，刚刚烤上，你要再这么吃下去，胖得连神树矛都拿不起来了。”唐明于摆了摆手。

    “你这么瘦神树矛跟我耍得不也差不多，我跟你说啊，咱以后要跟牛阳明头领好好处，他以后画画的时候咱就去当帮工，帮他磨磨石刀，这样那个黄恶就怼不着咱们了，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小胡说得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也不想天天cao练，但是我生在武家，我爷爷，我爹，我叔叔都是黒xue战士，我爹更是当了黑xue战士总头领，我要是练不出来一身的本领，家里面脸都给丢光了。”

    唐明于叹了口气，正想继续说下去，可是部落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一阵sao动，不少惊恐的叫喊声飘来了广场这边。唐明于和小胡高高抬起了脑袋，想要从这里就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们只能看到林立的帐篷尖。唐明于二话不说拔腿就往sao动的方向跑去，陈小胡下意识地想要跟着跑，可他又回过头看了看祭祀台上那正烤的火热的牛腿，最终心一横，还是跑向了部落大门的方向。

    部落大门由许多根神树矛捆绑成两片硕大的木排，门口挖有深深的地沟，当黑夜来临时，两片木排就稳稳地插在底沟里竖着，再在门后面用两根粗壮的神树树干顶着，就算再强壮的人也无法从外面打开。而白天时木排当然由众人拔出平躺在地上，仿佛和人们的作息相反，夜晚站岗而白天休息。

    此刻部落的大门处聚集着十多个人，其中有四位都穿着厚牛皮，拿着神树矛，唐明于看出他们是黑xue战士，心里不觉有了些担忧。人们包围着这四名战士，有人愤怒地握紧拳头，有人捂着眼睛不敢直视，还有人则直接哭了出来。唐明于走近之后才发现在这四名黑xue战士的中间躺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全身雪白的白石鬼头领，还有一个是唐边坤头领，也就是他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