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恶念
门旁的墙面不断震动，细腻的粉尘不断掉落。 堵在门口的家具，不断被不断晃动，防线随时都会被突破。 愤怒的吼声不绝于耳，白寻觅来到床铺原先的位置。 撬开显眼的地砖，一个黑暗洞口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密道吗？” 洞口异常狭窄，成年人想要通过，必须高举双手。 这只是初步判断。 洞口内异常黑暗，没有照明的工具，看不到底部，也不知道洞口下方的状况。 一旦被卡在洞口，面对汹涌而至的大嘴怪，白寻觅就会变成案板上的鱼rou，任大嘴怪宰割。 “轰。” 家具堆砌的防线坍塌。 白寻觅扭头回望，堆在门口的大嘴怪，被同伴撕碎，数十只大嘴怪蜂拥而至。 是战，还是逃，白寻觅很犹豫。 如果拿出剔骨刀，面对气息羸弱的大嘴怪，他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在他的感知中，正有无数的气息，不断向这个房间涌来。 即使他能不断挥刀，被拖在房间中，很容易引来未知的强敌。 “不能被拖在这里。” 下定决心，白寻觅不再犹豫，起身跃入洞口。 怪物紧随身后，因为洞口狭窄，身形庞大的大嘴怪，反而卡在洞口，无法动弹，被身后愤怒的同类撕成碎片。 耳边，大嘴怪的吼声，越来越小，白寻觅才发现，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 洞口越往下越宽阔，刚下坠一段时间，他已经能向前伸直双臂。 但是，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感知被局限，隧道依旧没有到达尽头。 通过身体的触感，隧道的墙面异常光滑，像是被抹上不知名的液体。 随着不断深入，身体时而左转，时而右拐，让白寻觅有种在玩滑梯的错觉。 突然，眼前出现刺眼的红光，白寻觅闭上眼睛。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白寻觅眯着眼，逐渐适应光线的变化，发现身体在半空中不断下坠。 但是，白寻觅已经来不及自救，反光的地面越来越近。 “嘭，哗。” 所幸，反光的地面，是一处水潭。 浮出水面，白寻觅手脚并用，游到岸边。 此时，他才有时间观察四周。 这是一处地下空间，血红色的发光源，高悬于顶部，将整个地下空间照亮。 数十米高的墙面上，布满黝黑的洞口，其中应该有一处通往房间。 地下空间的正中心，是救了他一命的水潭。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水潭的颜色也是血红色，像是巨大的血池。 想到自己刚在水潭中游了一圈，白寻觅后退几步，直犯恶心。 还好魂影隔绝了一切，没让他直接与水接触。 “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绕着墙面走了一圈，白寻觅自嘲一笑。 除了正中心的水潭，地下空间的底部，没有任何洞口。 整个地下，就像只进不出的锥形瓶，一旦从上方的洞口跌落水潭，虽然保住一命，却再也无法离开。 “他们都是坏人。” 这时，白寻觅又听到了心声。 声音听不出性别，反复就是他自身的想法，突然浮现在他脑海。 “你是谁？” 双手捂着脑袋，白寻觅神情凝重。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白寻觅很肯定，绝对不是系统提示声。 系统提示，都是有固定的格式。 而这个声音，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脑海，让他被困在地下空间，白寻觅对它只有厌恶。 “他们来了。” 心声再次浮现。 “什么要来了，他们又是谁？” 白寻觅自言自语，心声依旧没有回应。 仿佛，他听到的心声，都只是他的幻听。 “嘭～” 空中有什么东西落下，水潭盛开巨大的水花。 “嗷～” 吼声震散水花，露出浮在水面的身影。 形似猿猴，浑身布满红色的毛发，双手像是两根面条，近乎五米长。 “该死，这就是那个怪物的本体？” 通过极具辨识度的手臂，确认是有一面之缘的怪物，白寻觅眉头紧皱。 遇到这种怪物，可以说是十分糟糕，也不为过。 初步判断，长臂怪物的优势，就在于他异常的双手。 以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在空旷的地方，只要长臂怪一伸手，就能横扫一片区域。 地下空间中，空间有限，没有遮挡物，可以称得上是长臂怪的主场。 此时的情况，对白寻觅极度不利。 在白寻觅观察时，长臂怪也锁定了白寻觅。 长臂怪的表情极度兴奋，大吼一声后，柔软的长手像鞭子一样，甩向白寻觅。 战斗，无法避免。 面对破空而来的长手，白寻觅俯身趴下。 “嘭～” 劲风拂过头顶，手鞭划过墙面，留下一道沟壑。 一击不中，长臂怪甩动另一只手臂，当头砸向白寻觅。 时刻关注的白寻觅，立即连续翻身，狼狈地躲过这一击。 此时，身旁的长臂骤然绷紧，长臂怪娇小的身躯露出水面，急速飞向岸边。 看到最后一幕，白寻觅扭头回望，才发现长臂怪手指扣在地上。 “嘿嘿。” 白寻觅低声邪笑。 手臂长的好处很多，弱点也不是很少。 白寻觅翻身而起，一把抱起身旁的长臂，双腿打开，身形下坠。 “喝～” 长臂怪身形骤然偏转，直接砸向墙面，将墙面砸出一个人形坑洞。 但是，白寻觅的反击并未停止。 抱着长臂怪的手臂，白寻觅反向狂奔，扭身借力，长臂怪的身躯脱离坑洞，凌空横移，再度砸向墙面。 “为什么不用刀。” 心声再次浮现，白寻觅奔跑的身形顿住。 “我想怎么做，不用你来说。” 即使不用剔骨刀，他也不是毫无战力，对付这种长臂怪，他有的是办法。 突然，怀中的手臂蠕动，像绳索一样，缠在白寻觅身上。 “糟糕。” 因为一时失神，给了长臂怪机会。 此时，白寻觅双手被捆，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嗷～” 长臂骤然紧绷，白寻觅瞬间离地，被砸向墙面。 刚承受一次撞击，还未从冲击中缓过神，感觉身体再次凌空，白寻觅低头凝视，正好看到长臂怪狰狞的表情。 瞬间，白寻觅就发觉长臂怪的想法。 它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 “嘭，嘭，嘭。” 连续撞击三次，虽然有魂影防护，白寻觅也不好受。 魂影过滤后的冲击力，还是对他造成一定伤害。 浑身酸痛，头昏眼花，都还算小事。 重点，是长臂怪松手了。 强忍着不适，白寻觅扶着坑洞边缘起身。 还未等他爬出坑洞，眼前一道红影掠过，胸口承受重击。 白寻觅再度躺回坑洞中，烟尘四起，胸前仿佛针扎般疼。 “你就这么不想用刀吗？” 心声再次浮现。 白寻觅没有回答，俯身向下，跃出坑洞，在地面滚了一圈。 “嘭。” 刚脱离的坑洞，再次被攻击，大量的石屑纷飞。 白寻觅赶紧转移位置，他心里很清楚，长臂怪的攻击，又要来了。 果然，白寻觅刚离开，一道红影抽在刚才的位置。 “是因为怀疑它在控制你吗？” “还是那个死去的女孩？” “你就那么在意吗？” 白寻觅没有理会，心声却不依不饶。 似乎，白寻觅的经历，它都知道。 但是，白寻觅依旧没有理会，专心躲避长臂怪的追击。 在疼痛的刺激下，他再也没有压抑的感觉，内心无比平静。 白寻觅倒想看看，那个心声，还能说出什么来。 “怎么，都不是吗？” “你还真是可怜，他们都是骸族，都是该死的。” “就因为他们的死，让你怀疑起自己的刀。” “听到了吗，你的刀在哭啊。” “……” 白寻觅不予理会，心声出现得越发频繁。 但是，它所说的一切，都离不开剔骨刀和那对母女。 躲避的间隙，白寻觅认真思索。 如果，这“心声”，真的是他内心的声音，应该对他的事无所不知。 那么，“心声”是如何知道这些？ “嘭。” 分心两用，白寻觅躲避不及时，被长臂击飞。 不过，白寻觅也发现了问题。 上一个场景，他曾想用剔骨刀，但因为心中的愧疚，最终没有把刀拔出来。 对那对母女的愧疚，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且，在上个场景，一直没有心声提示，他在房间里，思索了系统的提示。 心声，无敌。 跃出坑洞，白寻觅继续移动，余光看向长臂怪。 浑身没有一丝伤痕，甚至毛发都没有丝毫凌乱。 这就和无敌对应上了。 那不是他的心声，是这个任务的“恶念”。 “哈哈，被你发现了。” “那么，接下来，你能怎么做呢？” 这时，“心声”不再伪装，变成小男孩的声音。 和白寻觅拿起话筒，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你……” “嗷～嗷～嘻～” 白寻觅刚想反问，上空响起此起彼伏的吼声。 躲过长臂怪的攻击，白寻觅抬头仰望，瞳孔急速收缩。 只见，他在上个场景，遇见的所有怪物，不断从洞口中跃出。 那密密麻麻怪物，仿佛下饺子一般。 不，比下饺子还凶猛，如同天降版的丧尸围城。 危机，大危机。 如果白寻觅没猜错，再次出现的独眼怪，也变成无敌的怪物了。 他要是在找不到办法，将要被怪物群淹没。 真正面对危机，白寻觅不再胡思乱想。 手心泛起涟漪，剔骨刀刀尖朝外，从涟漪中浮现。 握住刀柄，劫力涌动，缠绕火焰的长刀再现。 “老朋友，靠你了。” 这一刻，白寻觅想明白了。 并不是刀影响他，而是他的心乱了。 “抹消”的威胁，黑城的隐秘，古怪的任务，让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获得力量后，他的每一次冲动，都是在探寻答案。 也难怪，系统会对他百般隐瞒。 无论怎么说，他最初只是一个有点问题的普通人，一次性知道太多的事，反而会让他难以消化。 明白这一点后，盘踞在脑海中的画面，瞬间散去。 他不会忘记那份感动，也不会遗忘那份愧疚。 他终究是个人，复杂的情感，是他身为人的证明。 所以，他会继续前进，抱着承受一切的觉悟。 “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看看吧，我的愤怒也压抑不住了。” 一刀劈飞长臂怪的长手，白寻觅平静地说道。 没有理会空中不断掉落的怪物，白寻觅转身看向血色的水潭。 那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他的感知无法探知。 漆黑的空间中，长发人影眼含笑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