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痛
“呵呵，呵呵呵，呵～” 大爷发出诡异的笑声，听得白寻觅无语至极。 “咚。” 一脚踩在大爷头上，脚踝扭动，像碾压虫子般，使劲蹂躏。 “呵，呵个锤子！” “房子没了，我活不了，她也别想活。” 被羞辱，大爷反而露出诡异的笑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 白寻觅抬起脚，蹲下，盯着大爷的独眼。 “呵呵，小娃娃，没想到还是你赢了。” 藤蔓涌动，看向老房子方向，大爷接着说道，“宅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你要是真想知道，那就求我啊！” “……” “草……” 满口芬芳之语还未说完，大爷后脑勺受到重击，腾空而起。 看着大爷精准落入火堆中心，白寻觅点点头，为自己漂亮的进球点赞。 求？ 在他的字典里，这个字并不适用于大爷。 即使大爷没说，白寻觅也大概猜到一些。 无非是，他们的存在，与老房子息息相关，老房子一旦消失，他们也会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 “看来，没办法了，哎～” 一声轻叹，道尽白寻觅的无奈。 如果可以，他还是救留女人一命。 毕竟，她救了他一次。 但这也只是他的臆想罢了，现实已经明确地告诉他，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老房子逐渐被火焰吞没，白寻觅没有再思索如何完成任务，刚才只是走神一会，就发生那么多事。 不知不觉中，他不像第一次任务时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一切。 情绪很容易被引动，还会大意走神，差点丢掉小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觉得系统的任务很简单，甚至想要钻系统任务的空子。 他自大了，还是傲慢了？ 白寻觅不知道。 所幸，不知是女人，还是女孩引燃的大火，磨灭大爷的斗志。 否则，他斗不过大爷，只会被大爷阴死。 看大爷升空的那一幕，白寻觅就已经明白，大爷只恢复头颅，其实是故意示弱，暗中还藏有杀招。 不过，随着大火中，大爷的头颅化为飞灰，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大爷所说，他赢了。 也不算完全赢，还有濒死的女人，和哭成泪人的女孩。 走到女孩身边，看着晶莹的泪珠，从女孩眼角滑落。 白寻觅第一次知道，骸族也会心痛，他们也有情感。 感觉到有人靠近，女人扭头看向白寻觅。 此时，白寻觅在她脸上看到了表情，她的眼睛不再木然，他的神情很复杂，像是愧疚，又像是解脱。 女人嘴唇嚅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白寻觅蹲下身，才发现原因。 女人没有舌头。 又是唇语，他真的不懂唇语啊！ 白寻觅很无奈，心想要不要专门学学唇语。 这时，女孩哽咽着，为白寻觅做起翻译。 “我妈说，谢谢，你不用愧疚，她早就想要解脱了，被那家人压迫了那么久，她早就失去了希望。” 虽然是女孩代言，白寻觅却感觉听到女人亲口所说，女人的声音，温婉而又坚强。 白寻觅看向女人，她轻轻点头，确认女孩说的没错。 “谢谢。” 白寻觅其实想问的很多，看着女人的眼睛，所有话最终简略成两字。 再次点头回应，女人扭头看向女孩，说起无声的话语。 虽然不知道女人在说什么，白寻觅却发现，女孩不时看向自己，脸颊微微泛红，甚至将耳垂也蜕变粉红色。 “？？？” 这是怎么回事，白寻觅看不懂了。 不该是伤感离别吗？ 怎么突然有氛围就变了，还变得有点暧昧，就像他和万梦雯，在万梦雯玩房间里独处一样。 “不会吧！” 突然，白寻觅想到一个可能，看向女人的目光充满震惊。 千万别像他想的那样，白寻觅在内心祈祷。 “喂，大哥哥。” 女孩轻声呼唤，刚喊完，她就低头。 “完了！” 看到女孩的举动，白寻觅内心哀嚎。 这时，女人看向白寻觅，朝他伸出手，白寻觅鬼使神差抬手，将右手搭在女人手上。 白寻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可能，是看女人哀怜的表情，心有愧疚吧。 白寻觅这样安慰自己。 接着，女人抬起另一只手，牵过女号的手，搭在白寻觅手上，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她对白寻觅无声说了一句，猛然将女孩推向白寻觅。 猝不及防，白寻觅抱着女孩倒下。 但是，女孩似乎知道女人要做什么，倒地卸去惯性后，她立即从白寻觅怀里挣扎起身，看向女人。 “不要！” 女孩大喊，声音嘶哑，如杜鹃泣血。 白寻觅不顾疼痛，仰头起身，正好看到女人被火焰吞没，脸上还带着笑意。 “妈。” 女孩悲痛欲绝，就要扑向女人，白寻觅连忙拉住女孩手臂。 “别过去，你也会死的。” “不要，我不要，我要和mama在一起。” 女孩的力气，出乎白寻觅意料，他使劲全身力气，还差点被女孩挣脱。 也许是他伤势过重的原因，却也不能否认女孩的力量。 “听我的，她一定希望你活着，否则，她也不会把你托付给我，你那么在意他，现在就不听她的话了吗！” 女人之前的举动，白寻觅看得懂，那是将女孩托付给他。 听到白寻觅提起女人，女孩安静下来，没等白寻觅松一口气，女孩的话，让他的心又提起来。 背对着白寻觅，女孩轻声说道。 “大哥哥，你知道吗？” “我mama就是一个弱女子，其实，在很早之前，她能一个人逃走，不必被那家人折磨。” “可是，因为我，他为了我，被那个恶毒的妇人割去舌头，再也不能说话，被那家人当成工具差使。”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成为她的替代品。” “所以，大哥哥。” 女孩扭身回头，看向白寻觅，泪流满面。 这一刻，白寻觅感觉心在刺痛，无论女孩说的是不是真实，在这一刻，他的心确实很疼。 女孩没有继续说，而是有行动表达她的话，她的情感。 俯身向前，身合，唇分。 看着女孩的举动，白寻觅脑袋一片空白。 他这是，被强吻了吗？ 白寻觅陷入迷茫，做完这一切，女孩脸颊通红，笑容满面。 “再见了，大哥哥。” 接着，女孩做出的举动，让白寻觅悔恨一辈子。 她轻轻用力，就挣脱白寻觅，起身扑向看不出人形的女人，像归巢的乳鸽，紧紧抱住女人的残躯，将脸贴在女人胸前，轻轻闭上眼睑。 火焰，蔓延至女孩身上，不多时，女孩被火焰覆盖。 “不！” 此刻，白寻觅才惊醒，起身扑向女孩，他不过火焰凶猛，想要将女孩救出火焰。 可是，女孩似乎料到他会那么做，在他靠近时，一掌轻轻按在他胸前。 白寻觅的身体不受控制，飞快向后滑行数米，跌坐在地。 “不！” 看着女孩身躯被烧焦，却依旧对他露出笑容，落地后，白寻觅不顾身体的疼痛，强行起身向前奔跑。 意外，突然降临。 白寻觅眼前一暗，早就精疲力尽的他，又经历几次情感起伏，身体承受不住，瘫倒在地。 视线陷入黑暗，白寻觅怒锤左手，用疼痛刺激，强行激发潜力，眼前渐渐出现光明，确实朦胧一片。 不过，只要能看见，对白寻觅就足够了。 他艰难的在地上爬行，依旧没放弃想法，想要阻止女孩。 但是，结果早已注定。 等爬到女孩身边，白寻觅视觉恢复，却只看到，相拥在一起的焦黑物体。 “为什么？” 白寻觅跪在女孩的残骸前，神情落寞，眼中充满哀伤。 自责？ 悔恨？ 无奈？ 他不知道是什么，他有一次体会到，失去在意的人的感觉。 明明只是刚相识，女孩却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刻，白寻觅完全把任务抛到脑后，心情极度失落。 “系统？” “对啊，我还有小黑！” 想到系统，白寻觅仿佛有了主心骨，心中不断呼唤系统。 “……” 没有回应，如同前两次任务一样，系统在任务中不回应他的呼唤。 “草，冷血无情的系统，你给我滚！” “滚出我的身体！” “带着你给我的东西，滚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让你该死的任务，去见鬼去吧！” “滚啊！” 怒吼着，白寻觅仰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啊！小黑！” “你要我做的这个任务，真的好痛苦啊！” 说着，白寻觅哽咽出声，泪水滑落脸颊。 此刻，明亮的空间中，没有活物，只有白寻觅仰天流泪，在他身周，都是燃烧的火焰。 这些火焰，这些火焰脱离控制，没有白寻觅供给劫力，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将一切骸族和建筑，全部燃烧殆尽。 漆黑的空间中，看着屏幕中的景象，喃喃自语。 “小白，为了让你恢复记忆，这些都是你必须承受的经历。” “为了我，失去了所有，变成不断轮回的凡人。” “这次，轮到我来救你了，你一定要挺过去，只要你强大起来，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到时候，我们一起把我们承受的痛苦，全都还给那个该死的怪物。” 不知过去了多久，最后一点火星熄灭，露出像是台阶的空地。 白寻觅依旧跪在地上，身前是一堆灰烬，他的眼睛空洞无神。 似乎有风吹拂，空间内的飞灰，飘向迷雾。 白寻觅的瞳孔出现波动，他看向吞没灰烬的迷雾。 瞳孔渐渐恢复焦距，脸上出现表情，有喜悦，有愤怒，有痛苦。 一张脸上，同时出现多种表情，像是精神分裂。 突然，他吐出一口浊气，神情恢复平静。 “还好，差一点就迷失了。” 白寻觅轻声嘀咕，看着不远处的剔骨刀，若有所思。 在刚才，他情绪极度低落，陷入深深的迷茫中。 意识仿佛坠入黑暗，永无止境的下坠，情感渐渐丢失。 然后，他又听到那个女声，那个声音在喊他，称呼他“哥哥”。 因为那个声音的呼唤，白寻觅回想起在七星城，与白父白母相遇后的经历，情感渐渐回归。 最后，他想起一切，挣脱了黑暗。 如果不是那个女声，他估计还会沉沦很久。 甚至，在黑暗中沉沦至死去。 “你，是谁？” 白寻觅自言自语。 没有人回答，白寻觅也不需要有人回答。 那只是他思考的自言自语。 这次，他终于肯定，那个女声不是幻听，那个声音，不属于任何他认识的人。 但是，他的内心告诉他，那个声音的主人，对他很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