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一瀑之隔
虽然人影杳然，李煜却是一直坐在桌子边没有动弹，手上那本薄薄的小册子也是不曾翻开过。这里面的内容他大略能猜到一些，只是当时的情况与现在已是天壤之别，若是如此那般的话，实在太过困难了一些！回想着记忆里出现的那一个个日期以及后面相关的人名，他只觉这手上的物事已是重如泰山一般。 就在李煜沉思之中时，楼梯那边再次传来蹬蹬的脚步声，轻盈而又杂乱，想必是宁儿和月儿回来了。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便有人在门外说话道：“师兄，我们可以出发了。”月儿说着当先走了进来。 李煜已是在她们到来之前将那本小册子收了起来。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支撑着他飘荡到现在的，不就是为了那个目的么？“道路可问清楚了，莫要路上再耽搁了，这一路可不怎么安全呢！” 宁儿闻言，自是听出了李煜的言外之意，小脸一扬便要说话，却是被月儿及时拉住了。 “师兄放心吧，这一路上的地形我们已是打听得一清二楚，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呢！”月儿性子更加成熟一些，说话之时也是笑脸相迎，只是在这小脸的背后却是掩藏了许多的担忧。正如她之前所料想的一般，大师姐果然还是心动了，第一时间便拿下了决断，在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之后，这才放她们下山来。虽然大师姐一直便是一脸的笃定，但所谓世事难料，她总有种不安的情愫。 李煜笑着点了点头，当即便站起身来。“那便好，我现在可是心驰神往、不能自已也，还是快快出发吧！”话音落下时，人已是是去了门外。 月儿看了宁儿一眼，却见她正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来不及多想，拉着她便追了出去。才刚刚踏出房门，大厅那边便传来李煜与客栈老板娘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的是，那个家伙竟然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并且还交代那女人提前帮她准备洗澡水什么的，俨然一副外出游玩的模样。那老板娘却是好心肠，提醒说那边有许多不好惹的江湖人出没，要他低调行事。 “二位姑娘慢走！”月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板娘正倚门目送着，和煦的面容上满是热切的表情。这其实是再正常没有的事，不过看在她眼中却是好生奇怪。这处客栈她已不是第一次来，可每次来这店中除了老板娘外都会有一两个伙计。今天两次进去，却都只是看见这老板娘一人而已，便连大堂都像没有动用过一般，实在有些蹊跷。 “我虽然不知道道路，但大致距离还是有点印象的，若是以现在这速度过去，怕是天黑前都到不了呢！”李煜不知何时凑到了月儿身边，缓缓说道。 月儿这才一凝神，脚尖一点，身影如线一般追着宁儿而去。 李煜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关上的客栈大门，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高兴。还真是可惜了这一片祥和的小镇呢！ *** 为了尽量避开青城派的耳目，月儿和宁儿选择的这条路有些偏僻，有时候甚至都看不到有人行走过的痕迹。李煜看着周围的一片葱绿，心情自然而然也就放松了下来，闲庭信步一般地赶着路。月儿她们对周围的一切确实算得上了若指掌，一路时不时还会将一些珍奇的树木指给李煜知晓，另外还有一些在周围流传着的故事传说之类，听着赶路更是一大享受。 “对了，师兄，我记得上次见你时，你的真气好像和现在截然不同呢！”月儿在说完一个简短的传说后，还是忍耐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李煜已是被人第二次这般询问，不过他想也没想便答道：“不过是因为些许福缘罢了，反倒是你们，实在让我有些意外。”那个时候，她们的修为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在江湖上若此一般的实在有太多太多，了不起也就是一流境界而已。可现在，凭借着灭绝二剑合璧的威势，这天下又能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了。 “说起来我们还要好好谢谢师兄呢，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怕是还得不到这份福缘。”月儿说到这里脸色倒是有些难看，显然是提到了什么伤心之事。 李煜一眼瞧见，心中了然的同时，岔开话题说道：“有一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讲，是关于你们修为的。” 月儿一听，顿时便将紫宵剑及相关的一切暂时放下，“不知师兄有何指教？”对于她们来说，李煜的修为已然成为了恐怖的存在，即便是身为峨眉派大师姐的叶青衣都是遥不可及。修为或许能速成，但要想熟练运用的话，那就只能是自己一次次摸索了。在之前那场对战之中，她直接便感受到了，这人对真气的运用已是达到了某种境界。 “我问你，那灭绝剑式你们习练有多长时间了？”李煜开口询问道。 宁儿本来是独自在前面带路的，许是听到了李煜他们的谈话，也是将速度放慢了下来，使自己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从接触到秘籍开始，前后一共用了大约两个月时间。”月儿说这句话时，言语中带上了一股自豪，放眼峨眉前后，她们这样的速度乃是绝无仅有的，便是一向严苛的师尊也是赞誉有加。 李煜闻言笑了笑，两个月时间，虽然不算短，缺也不算长了。“两个月时间么？那你修习峨眉派的入门内功时，用了多长时间才感觉到了若有所得。”对于真气修炼来说，容量虽然很重要，但对真气的感悟却更为关键。 月儿闻言，本来欢欣的表情顿时便一缓。对于每个初入门派的人来说，除了弟子规之外，最为熟悉的只怕便是门派基础内功了。以门派的师尊们的说法，这基础内功虽然是一切基础中的基础，但对于初次接触武功的她们来说却是珍重无比，莫不是熟悉了一遍又一遍。记忆之中，她虽然资质拔萃，但花费在基础内功上的时间却也是漫长之极，等感受到李煜说的那种若有所得的感觉时，一岁已是过去逾半。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峨眉派内功，柔和而又漫长，这是特性，也是特色。”李煜其实并不像干扰她们的未来，只是点到为止，甚至都没有提那灭绝二剑一句。其实，峨眉武功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柔和，除开灭绝二剑之外，其他剑法多有独到之处，再加上峨嵋九阳功的绵长特性，注定了便是持续战斗的方式。 月儿觉得李煜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她有种直觉，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掌握到了峨眉派内功的奥秘，自己平时满以为尽皆掌握的东西都变得不那么完美起来。他之前说话，师尊也曾经说过，不过仅仅只是在入门之时叮嘱频繁，等到修为高了些反倒少有提起了。想到这里，她心中直接便想起了灭剑的秘籍和法门，一点点地重新揣摩起其中的意思来。 “快些走，前来便要到了！”宁儿反倒在月儿之前反应了过来，随口说了一句后，步履间的频率更是快了几分。有些东西虽然在乎感悟，但这天底下能顿悟的人能在太少。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些将此间的事了了，到时再去细细感悟便是。 李煜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相比之前那片绿色，身边的更显得娇艳欲滴一些。倾听着隐约的飞瀑坠落之声，感受着那些明明暗暗的真气流动，这，才是江湖应该有的味道吧！ “师兄，前面便是那处飞瀑所在了，不过这里距离木家总舵实在太近了一些，不如我与宁儿便在此处等你吧！”月儿试着建议道，当然，这也是大师姐的意思。 李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除开峨眉派的那群弟子之外，木家的人显然也得到了情报。 随着飞瀑之处的接近，周围的植被更显茂密了一些，之前经常出现的动物们却是没了踪影，只有那如雷一般的撞击声声声在耳。隔得还有些距离时候，轰然的声响便如同在身周发生一般，竟是隐约能感受到飞溅而起的水雾扑面的那种清凉感。或许，这样的境况在别的地方随处可见，但加上周围细密的竹林后，便有些难得了。 李煜踩着湿润的泥土，不过数步便行到那瀑布之下，仰首望去，星星点点之间，宛然另外一番世界。耳旁的声响依然在隆隆持续着，填满了耳膜的同时，也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屏蔽了去。他并没有望而却步，而是笔直朝那飞瀑中行去，步履之间轻灵已极，像是飘过去一般，倾泻的飞瀑也是自动让出了一个空间来，总是差之毫厘地从他身旁划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在他行过之后，本来该落下的水滴照样如之前一般落在了注定的位置，一切都好像只是暂停了一般。